火翼橫空,戰氣澎湃,熾熱的虹光遮蔽了視線,橫貫了地宮,但見兩隻火翼霍然一剪,重重的壓了下去,氣浪洶湧拂動,吹得衣袂狂獵卷動。


    火翼之下,蘇妄小如芥子,好似在向大樹叫囂的螻蟻,通紅的熱浪幾乎要將他燒了起來。


    紙探花眸中閃過一絲得意,他是殺手,無所謂榮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必要時能將自己說過的話當做屁吃了,豈會在乎過自己說過什麽?


    火光中,蘇妄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不適,似乎有些不值,似乎有些不不屑,但他的殺意卻不減半分。


    但見他霍然抬高了手臂,高高揚起,豎直向天,如同握住了從天而降的一道雷殛,沒有人看到他的動作,就好似他原來就是這樣的造型,但他們看到了他的下一個動作——那堅定而執著的揮斬。


    “破浪!”


    恢弘的劍氣驀然衝出,極大極亮,仿佛黎明時刻照破黑暗與迷昧的最初光芒,就在雙翼相交的刹那,斬破了火翼,好似斬斷了海浪,分割了大海。


    劍氣縱橫披靡,帶著斷、絕、斬、滅四重劍意,劈開了大地,撕裂了火翼,劈出一道筆直的劍痕,劈到了紙探花身前,與劍氣同行的,還有人劍合一的,蘇妄。


    轟隆!劍壓滾滾,風壓如潮,勁風若刀,亂石飛崩,炙熱的火翼立時被劈做了兩團散亂的煙雲。


    “好快!”


    紙探花心中震驚,手上卻不慢,本能抖落紙劍,化作一條長鞭橫甩而上,纏繞著長劍,繼而一緊、一束、一蕩,暗施鬥轉乾坤之力,要將蘇妄的長劍與劍氣甩蕩回去,劃向他自己的喉嚨。


    這是紙探花的成名絕技——乾坤紙劍,擅使柔綿之勁,能禦柔化剛,更能借力打力,行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之道。


    這裏的力,絕不止尋常的力,也包括劍氣、掌風等無形之力。


    其乾坤之名,並非指代這門功法囊括百家各法,具乾坤之象,而是意指顛倒乾坤。


    然而,紙探花此次注定要在蘇妄麵前栽個大跟頭。


    隻見紙探花借助紙劍與長劍相連,連連傳導乾坤暗勁,不斷衝擊,仿佛一重重不斷推湧的浪峰,綿綿不盡。


    但他的對麵,卻是一處無盡的海底深淵,不論推湧了多少海浪,也休想將深淵填平。


    “無極!”


    紙探花鬱悶地想吐血,也真的吐了一口血,那是被劍氣入體,攢破五髒六腑之後,噴薄的無數鮮血中極其微不足道的一口。


    “探花!”


    食為仙怒吼一聲,聲如狼嚎鬼嘯,赤足用力一跺,踏得地麵凹陷,轟隆隆撞擊過來,宛若一座被推到的金山玉柱,轟隆倒下。


    他一身戰天食氣,澎湃無雙,幾近無窮無量,既能防身,也能克敵。甫一爆發,就如一顆毫光綻放的太陽,千萬縷毫光便是千萬枚毫針,攢刺地空氣扭曲,發出漏氣般嗤鳴。


    玄黃流轉,暗金的光芒在蘇妄身上一閃即逝,金色琉璃,光輝燦爛,偏又古樸凝重,質厚無雙,兩種特別的矛盾的特質協調地融合在一起,為蘇妄構築了一道堅固的防線。


    這是蘇妄精修的鍛體功法——玄黃不滅,馭使一口玄黃之氣護體。


    除惡務盡,斬草需除根,既然紙探花隻剩下一口氣,蘇妄就不會讓這口氣苟延殘喘下去,給他翻盤的機會,拚著與食為仙硬碰硬,也要斬滅紙探花的生機。


    “嗯?”炎陽殿內男子忽然輕咦了一聲,雙目神光一閃,繼而暗淡下去,依舊泥木雕像般的穩坐王座,不動不搖。


    “嘭!”


    一聲轟隆悶響,食為仙終於與蘇妄撞在了一起,玄黃之氣與戰天食氣轟然相撞,仿若晴天的一道旱雷,轟轟隆隆,狂暴地傳向地宮的每一個角落。


    勢均力敵!


    “哼!”雙方俱是一身悶哼,體內氣息動蕩,血氣上湧,麵紅如潮。


    食為仙趔趄地倒退三步,一步一寸,將地麵踩得凹平了下去。蘇妄更慘,直接被碰撞後的衝擊波掀翻了出去,他終究還是在體重上輸給了食為仙。


    但是,蘇妄的付出終究獲得了回報,隨著他的飛離,南天劍的劍尖上也帶出了一縷鮮血,一縷的紙探花的心頭血。


    “好機會!”


    童皇眼睛一亮,幼小的身形咻忽躥起,宛若平地飛起的一道雷光,瞬間來到蘇妄跟前,眸光緊盯著他的雙目,其內幽光閃爍,如同火星點點,迷人而深邃,每一點幽光似乎都蘊含了一段記憶,一段童皇編織的記憶。


    童皇不愧為十二煞之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抓住蘇妄心血翻湧的刹那時機,運轉他的童心真經,試圖編織一段噩夢,以虛幻迷惑蘇妄。


    “熊孩子什麽的,就是討厭!”


    就在這時,一道藍色的身影忽然按住蘇妄的肩頭,將他壓下了去一分,兩隻堪稱點睛之筆的手指點向了童皇的眼珠子。


    不,這絕不是點睛之指,而是爆眼之指,看陸小鳳這熟練的樣子,絕沒少用他的靈犀一指戳別人眼珠子玩。


    童皇敢用他不足三尺的身高保證,若是不幸被點中了,他的一對招子絕對得爆得跟兩個氣泡似的。


    匆忙之間,童皇將頭一低,猛地將兩隻朝天髻甩了過去,若狂鞭亂舞,隨之甩出的,還有兩道螺旋飛梭的劍氣。


    好個童皇,果真奸猾無比,難怪能為十二煞之首。


    但陸小鳳絕非易於之輩,卻見他手臂陡然一晃,驀然四分,仿佛一個四臂怪人,兩隻夾住童皇的發髻,兩隻夾住劍氣,同時一扭,俱夾成兩段。


    “好一個陸小鳳!”童皇狼狽的落在地上,摸了摸散亂的發髻,稚嫩的小臉色黑得能滴下水來。


    兔起鶻落之間,雙方再次分落兩邊,隔了五百步,不同的是,童皇一方少了一人,而蘇妄這邊,依然完好。


    雖然還有個鐵帚仙沒出手,但童皇不認為隻憑他們三人就能拿下蘇妄,除非……


    陸小鳳卻沒有理會童皇,對蘇妄眨了眨眼睛,一臉揶揄之色,道:“我竟然不知道你也練外功?”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蘇妄聳聳肩,做無賴狀,反正你不也沒問過麽?


    就在這時,一道灰色彩虹忽地跨越而來,猛地垂下,光未及,風已至,絲絲縷縷的勁風仿佛一片片飛刀,唰啦一聲,深深地削去一層地麵。


    是鐵帚仙,他出手了,出手的很突然,也很意外。


    粗魯如食為仙,在剛才的短暫交手之後,也起了畏難之心,起了遲疑,因為他們是殺手,沒有必要拚命。


    但鐵帚仙沒有這些負麵想法,剛才沒動手,是為了觀察,觀察對手的手段。如今動了,是到了他認為該動手的時機。


    鐵帚仙是一個高明的殺手,具備殺手一切應有的素質,冷靜、準確,追求一擊致命。但他同時是一個不像殺手的殺手,在勝率不高的時候動手,敢拚敢打,實不是一個殺手該擁有的。


    也許,鐵帚仙成為一名劍客或者刀客,成就或許會更高,但他就應該是殺手,正因為是殺手,才有今時今日的他。


    “嗡!”


    長劍嗡鳴,蘇妄見獵心喜,不待招呼陸小鳳就迎了上去,側身避過勁風,也不用劍氣,劍光微轉,劍鋒似緩實快地切向鐵帚。


    這一劍很慢,慢到南天劍那略顯圓鈍的劍刃,以及劍身上微微泛藍的雲紋,都清清楚楚的映照在所有人的眼眸中。


    但這一劍很快,快到眾人才剛剛看清楚劍身,長劍已與鐵帚接觸,發出鏗鏘之聲。


    這是一種高明的武道境界——運快若慢,劍速已然超越了肉眼捕捉影像的極限,感官還停留在出劍的刹那,除非對手的劍意能壓過蘇妄,否則,他隻能做睜眼瞎。


    鐵帚仙不是睜眼瞎,雖然肉眼無法捕捉蘇妄的劍速,但憑借直覺,他依然能抵擋蘇妄的劍招,劈、抹、撩、勾、點、劃、轉,一招一式,簡單迅疾,盡顯從容不迫。


    鐵帚仙的武道境界同樣高明,似是無招,出手毫無痕跡,妙到毫厘,總是能用最恰當的方式抵擋、攻擊,卻未浪費一絲一毫的氣力。


    他的他的直覺,他的天賦,亦是他名列天池十二煞的依仗。


    兩人俱是以快打快,瞬息之間就戰做了一團,卻見劍光如雪,若穿空疾閃的雷霆,鐵帚橫掃,勢如翻江倒海。


    灰光白影霎時間攪在一塊,橫推縱入,來往疾馳,如同一團糾纏不休的電漿,所過之處,石柱塌倒,土崩石裂,宮宇震動。


    一時之間,陸小鳳等人竟然插不了手,但他也不想插手。


    陸小鳳已被激起了戰意,吐氣長嘯,聲如龍犼,臂如羽翼,振翅而飛,如同一隻越擊直上的彩鳳。


    俄頃之間,陸小鳳就已到了童皇二人身前,靈犀輕點,如弄清波,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撥弄的自然不是清波,而是空間,這一指,陸小鳳已然困鎖了四方,封閉了六合,逼得童皇與食為仙不得不與之對抗。


    蘇妄那邊打得正熱鬧,他這裏若以虎頭蛇尾收場,豈不是很丟他陸小鳳的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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