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等了半天,對方沒有後話,這令他非常不悅,他直接沒有風度地蹬了西澤爾一下,在他的高檔西裝褲腿上留下鞋印。


    “別著急伊文,我想先嚐嚐這裏的蘋果派。”西澤爾悠哉地笑著,這讓伊文再度不爽起來。


    終於,他們點的餐來了,西澤爾看著熱騰騰的蘋果派露出滿意的微笑。嚐了一小口,他閉著眼睛十分享受的模樣。


    “喂,快點說。”伊文覺得和這家夥在一起,自己的耐性就快耗完了。


    “好吧,好吧,作為fbi和曾經的軍人,你應該也有著敏銳的觀察力和判斷力,你想一想看,這幾個受害者他們有什麽共同點?”西澤爾撐著下巴望向伊文,那雙藍眼睛深邃得似乎要將這世上一切的光線都吸進去。


    “共同點……都是男性。”伊文自嘲地說。


    “伊文,不要對我這麽有抵觸心理。放下對我的不耐煩,想一想今天下午我們拜訪過的這三個家庭所體現出來的受害者有什麽共同點,除了他們都是男人之外?”西澤爾放緩了嗓音,沒有了那種老神在在的調子,他的語調是萬分認真的,帶著學術者的嚴謹。


    伊文的心境沉斂下去,閉上眼睛回憶著下午的一切,“他們都是各自家庭裏的支撐。”


    “嗯哼,還有呢?”


    “他們將自己的家庭看的很重要。”


    “是的,也就是說這些受害者最大的特點就是‘家庭’。”西澤爾的手指在伊文緊皺的眉心一彈,伊文也隨之睜開了眼睛。


    “什麽?”伊文不解了。


    家庭也會成為凶手的謀殺動機嗎?


    但是西澤爾卻不說話了,而是緩慢地咀嚼著享受麵前的美味。


    因為羨慕和嫉妒他人幸福而犯下這樣殘忍的連環案件的可能性不是沒有,隻是僅僅是羨慕和嫉妒而導致凶手對待受害者的那一係列行為根本解釋不通啊。


    “我猜測,所有的受害者一定有一個共同的途徑認識凶手。”


    “可是他們的職業、家庭背景都不相同……”


    “找出這個途徑是你們fbi的事情,可不是我的。”西澤爾揚起眉梢,顧盼有情。伊文朝著他的目光望去,才知道他正欣賞著不遠處靠窗座位的女子。


    伊文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淩晨兩點半,西澤爾被持續不斷的電話鈴聲吵醒,他歎了一口氣坐起來,唇上扯起一抹笑,似乎已經猜到打電話的人是誰了。


    “現在並不是打電話的好時間,fbi的伊文·李探員。”西澤爾緩緩將發絲梳到腦後,流露出融入夜色的典雅。


    “我知道那個途徑了!”


    “哦?是什麽?”西澤爾靠在床頭,像是在鼓勵得到勝利的幼稚園小孩。


    “你能別用那個語氣跟我說話嗎?我交叉對比了這些受害人死前三個月的行蹤,發現他們都曾開車帶著家人或者朋友長途旅行,他們都經過了22號公路的某段!”


    “哦——果然是決定性的發現啊!我已經知道了您取得的成就,請問我可以睡覺了嗎?”西澤爾作勢要掛掉電話。


    “當然不可以!明天你要陪我去那條公路!”


    “我拒絕。”


    “為什麽?”


    “因為明天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研討會,世界各地的專家都會前來,我們要研究古羅馬的刑罰,這是非常有趣的話題,我一定要參加。”


    “好吧,你可以參加,隻不過我會戴著手銬把你從研討會的講台上拷下來,相信來自世界各地的專家應該很樂意見到那個畫麵吧?”


    西澤爾閉上眼睛無奈地一笑,“為政府服務是每個公民的榮幸,請問我現在可以睡覺了嗎?”


    “晚安,西澤爾。”


    西澤爾愣了愣,輕聲回複道:“晚安,伊文。”


    但是在這幽靜的夜晚,西澤爾已經沒了睡意。他起身來到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隨意地在沙發上坐下。他的麵前是猶如鏡麵的電視機屏幕,仿佛有什麽在黑暗中無限擴張,要將這世界吞沒。屏幕中是模糊的西澤爾的鏡像,隻是鏡像中的他露出魔魅的笑容,金色的妖異瞳眸帶著嘲諷的笑意。


    “很久沒有人對你說晚安了,親愛的西澤爾。”


    西澤爾的手指摩擦著酒杯的邊緣,頷首一笑,“你總是喜歡在意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


    “你很喜歡他的聲音,特別是那一聲‘晚安’,我感覺到你的心髒像是落入柔軟的雲端。”


    “瑪蒙,他隻是個普通人而已。”


    “但是你仍舊保持著雀躍的心情。”鏡像中,瑪蒙笑意深邃,“也許就算是魔鬼,也有他的守護天使。”


    “我從沒有見過天使,也不渴望救贖。”西澤爾起身走入房中,電視屏幕黑暗如死水。


    第二天的早晨九點,就有人按響了西澤爾公寓的門鈴。他穿著睡袍起身,睡意闌珊,門外的伊文西裝筆挺,就連領帶都一絲不苟。


    “嘿,我說,沒想到考古學的副教授這麽富有?”


    西澤爾淺笑著將門打開,“因為我有個富有的祖母。”


    伊文不知道對方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於是不再說下去,“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西澤爾卻緩慢地走到廚房,“咖啡還是紅茶?我還需要整理自己。”


    “紅茶。”


    “我知道,因為咖啡太費時間,你想要我快點出門。”西澤爾直接從冰箱裏拿出礦泉水放在伊文的麵前,“喏,這個才是最省事的。”


    十分鍾之後,西澤爾穿著休閑襯衫和牛仔褲,戴著墨鏡走了出來。


    22號公路依舊炎熱,公路兩邊沒有任何多餘的風景,單調、無聊、乏味。


    伊文開著車,而他身旁的西澤爾則幹脆靠著車窗睡了過去。


    直到他們來到了一個加油站前,伊文將車停了下來。


    西澤爾醒了過來,摘下墨鏡,“我們到哪裏了?”


    “加油站。如果是長途旅行的話,受害者很有可能在這裏停下來加油。”也就是說,凶手可能是這個加油站的員工。


    西澤爾不置可否,跟在伊文的身後走了進去。


    這個加油站很簡陋,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年紀大約五十歲的長者,發頂已經禿了,身上的亞麻襯衫看起來十分老舊,他低著頭,睡的很沉。


    另一個則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看見伊文的時候臉上露出熱情的笑意,當他看見西澤爾的時候,不由得微微一愣。


    伊文理解他的反應,因為今天的西澤爾看起來就像某個休假中的好萊塢明星。


    少年幫伊文加滿油,而伊文也掏出證件表示自己是聯邦探員,有案件需要例行詢問希望他能配合。


    少年的眼神中有一絲緊張閃過,這並沒有逃過伊文的眼睛。


    伊文將一疊屬於受害者照片拿出來,“你叫什麽名字?”


    “托德。”


    “好的,托德,請你看一看這些照片中的人有沒有在你這裏加過油?”


    托德看了看,回答說:“對不起,我不記得了……”


    伊文知道他不可能不記得,來這裏加油的人絕對不多。


    “你再看一看,托德。”


    伊文注意到托德的喉間有吞咽口水的動作,他更加斷定托德一定見過照片裏的人。


    “很抱歉,我真的記不起來了……或者您可以問一問我父親?也許他記得,我並不是經常待在這裏,偶爾也會進城打一些零工。”


    強逼是沒有用的,伊文善意地笑了笑,走向托德的父親。托德也走進了加油站後方他們的住所打算弄點東西吃。


    就在伊文與托德的父親交談時,身後的西澤爾吹起一聲口哨。原來是托德開著車飛奔了出去。


    伊文不說二話衝上車,踩下油門飛奔而出,公路上黃沙飛舞,西澤爾抱著胳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伊文的開車技術不是蓋的,不到一分鍾就衝到了托德車前,將他攔了下來。


    托德還想要倒車,伊文卻直接抵著他的車,將他推出了公路外,那一刻托德的車差點翻掉,這個年輕人驚魂未定地靠坐著。伊文冷著臉走過去,伸進車窗將門打開,這個年輕人像是脫力一般被伊文拎了出來。伊文將他塞進自己的suv裏,開回加油站。


    托德的父親迎了上來,而伊文則抱著胳膊審視著托德。


    “為什麽你要逃跑?”


    “我……我隻是想要去買點東西。”


    “買東西?去華盛頓應該往這邊,你往那邊是想去哪個城市?”伊文輕鬆戳破了托德的謊言。


    “我……我……”托德不斷吞咽著口水,他的背脊抵在桌上,就在刹那,他忽然抓起身後撬動罐頭用的瑞士軍刀,紮向伊文。


    “喔——”不遠處的西澤爾發出涼涼的驚歎聲。


    而伊文利落地扣住托德的手腕,一個用力軍刀落了下來,他的胳膊也被擰到了身後。托德的表情疼痛到扭曲。


    “現在你還試圖襲擊我。這算是謀殺未遂嗎?”伊文猛地鬆開他,按住他的肩膀將他摁在休息椅上,“你最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逃跑?是不是因為照片裏的人?”


    托德被伊文震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西澤爾緩緩走過來,摘下墨鏡,露出了那張媲美油畫天使的俊美臉孔。


    “托德,如果你再不說實話的話,就要被懷疑是個連環殺人案的變態殺手了。到時候你會被帶到不同的州審判,還要將牢底坐穿。猜猜看,你在監獄裏會遇到什麽呢?啊……啊……那裏有很多你的同類,你們可以一起交流,他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不……不……我什麽都沒做……”托德抿起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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