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敲‘門’聲帶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惶急,此後再無動作。厚重的木‘門’幾乎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本意是防止偷聽,但此時卻成了阻礙。


    隱隱約約有聲聲紛‘亂’傳來,不難聽出有兵器‘交’接。


    三人同時‘色’變。


    影起身打開了多寶閣上的機關,木架連著牆反轉過去‘露’出一扇暗‘門’,‘門’後是不知通往何處的幽深的密道。影示意二人進密道離開。然而二人正要進去之時,突見密道深處明明滅滅傳來火光。


    真是日了狗了。皇都這個地方和小爺八字不合。


    寒淩對二皇子的安保工作產生了嚴重懷疑,擺著一張臭臉看向二皇子:“殿下,臣今天是不是要英年早逝了?”


    二皇子嚴肅道:“這話說的為時過早。又不是沒有遇到過刺殺,隻不過今天的來的凶險。本宮護住你一起出去,你找到機會就走,他們的目標不是你。”


    寒淩心裏腹誹,而此時密道裏的聲音越來越近,二皇子冷笑著按動機關,隻聽密道裏“轟隆隆”一聲巨響,隨即悄無聲息。


    “既然來了就都別走……影,你去開路。”


    寒淩並不知道二皇子為什麽二取一選擇去外麵突圍,然而基本沒有自保能力的他乖乖跟著兩人,貓腰蜷‘腿’恨不得誰都看不見。


    二皇子早就脫去外衫,‘露’出和平常‘侍’衛一模一樣的輕甲製服。影見狀,悄悄將‘門’打開了一條縫。


    從縫裏隱約可見外麵人影‘混’‘亂’,寒光閃爍,氣勁不斷‘交’纏,崩裂。


    影稍微環視一下小院,轉頭低語:“曲老人不在外麵。”


    寒淩站在前麵,錯過了二皇子眼中一閃而過的猶疑。正在他凝目細看之時,影已躬身衝了出去,他也當即跟上。外麵的暗衛武力高強,吸引了殺手的注意力,他們三人倒是沒有被‘逼’回屋中,暫時成功地‘混’在長廊下麵的‘陰’影裏。


    然而要出去,勢必要經過沒有任何遮擋的小路,三人剛一從‘陰’影出來,就有殺手脫戰向這邊殺來。


    天上月‘色’被遮擋,沉默地看著地上胡‘亂’飛舞的人影和刀光。


    影沒有絲毫遲疑就要留在隊尾作掩護,被二皇子一個手勢按住,不得已繼續向前衝去。


    劍出鞘,與氣勁配合,周身一抹亮銀‘色’一閃而過,當即斬了其中一個殺手的兵器。


    王朝的皇子們幾乎是會走路起就要在最好的師傅那裏接受武學教育,宮中競爭‘激’烈,又怎麽可能會出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二皇子持寶劍邊戰邊退,眼看就要進入前廳,寒淩卻在此時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心悸,空氣中有別樣的凝重,寒冷如大夏天一桶冰水劈頭蓋臉地澆下去,汗‘毛’直立。


    另外兩人也察覺到了。要不是一直有人纏著,這倆恨不得架起寒淩的胳臂就翻牆而走——


    可是遲了。


    “嘩啦”一聲,另一房間薄脆的拉‘門’從中折斷,紙簾崩裂,木屑散落,暗淡月光下隻見一個看不清麵貌的老者倒飛而出,狠狠摔在地上。


    影低呼道:“曲老!”


    滿場的打鬥似乎停頓了那麽一刹,更加‘激’烈。


    寒淩注視著破損的拉‘門’,心提到了嗓子眼。


    曲老緩緩地站了起來,氣勢與之俱增。裏屋走出了一個黑衣人,高高瘦瘦,不知年齡也不知麵貌。


    一步,兩步,小小的庭院染上濃厚的肅殺。兩個人中庭對峙,內功氣勁散發出來的威壓讓人舉步維艱。


    無論是滿腹經綸還是智計卓絕,都抵不過此刻對自己戰五渣的深惡痛絕。


    太弱了……實在是太弱了媽的。


    都不用誰砍一刀……寒淩懷疑這兩個看上去十分絕代高手的人一旦出招相碰,振‘蕩’的餘威都能讓自己內髒受損。


    文弱少年陷入了深深地失落。


    假如能活下來的話,內功練不了外功總可以……吧。


    這些大人物一個個勾心鬥角,身邊動‘蕩’不安。自己已經一隻腳踏入了這池渾水,也不知道哪個時候就會碰到不可掌控的情況,自己這條小魚,又有多少幸存的機會。


    在某一個時刻,兩人同時動了。拳掌‘交’接,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兩人腳下的地磚寸寸龜裂,一股勁風直直卷來襲過周身,仿佛一切聲音一瞬間消失。


    寒淩看不清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看見曲老後退了一步。


    他不禁在背後幽怨地看了一眼二皇子,這深夜時候,假如沒有援兵,或許這次凶多吉少。


    這群殺手得到的命令明顯是不要活口,為首的黑衣人不想‘浪’費時間,縱躍而起,黑影一閃而過,旁人還沒看清身法,他手中匕首就已終結兩個暗衛的生命。


    黑衣人身法奇快,曲老‘欲’迎卻有心無力,隻能退守保護。


    暗衛節節敗退,影和二皇子帶著一個累贅也是身上帶傷,恐怕黑衣人再收割一‘波’,他們就要喪命於此。


    黑衣人又一次施展身法,像是魚在水中遊動般毫無阻礙地破空而來,快到月光下隻有虛影,卻正是朝著他們的方向。


    曲老奮不顧身地迎了上去,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


    一個起落,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曲老都看清了他黑‘色’麵巾之間‘露’出的眉眼。


    曲老抬臂‘交’叉,氣勁外放意‘欲’緩衝。


    一塊不知來處的普通灰‘色’瓦片不合邏輯地輕飄飄落下,搖搖擺擺像風暴中的一葉小舟。


    掠過屋簷,穿過樹梢,飛過庭院……


    歪歪扭扭地……直直拍在了黑衣人的後腦勺上。


    黑衣人前衝趨勢一滯,一聲沒吭,緩緩倒地。


    寒淩:“!??”


    全場人因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呆了,陷入了深深的‘迷’幻當中。


    曲老緩緩轉頭看向仿佛應該大概可能是瓦片來的那個方向。


    樹影森森,屋瓦沾染了夜裏的濕涼泛出些淺白‘色’的微光。屋脊長長,三個腦袋整整齊齊地探在屋頂上,一臉無辜地看著下麵。


    一個殺手扶起黑衣人,謹慎低斥道:“什麽人!”


    猶疑半晌,三個腦袋中間一張滄桑的臉孔扭捏開口道:


    “修房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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