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麽做,你想好了嗎?」傅穎道。


    「眼下他們力量大,淩家馮家還有榮家手裏都掌著衛所,手裏的兵馬,還有楊肅已經獲得公認的皇子身份就是他們最大的籌碼。


    「至少,我們要把他們當中一個手上的掌兵權收回來。三家裏頭隻要削掉一個,我們都不至於太被動。」


    「……這可不容易。」傅穎凝眉。「眼下絕不可能直接剝奪掌兵權,一旦用強,他們絕對會走極端。


    「顧家和東宮手裏還掌著漕運司,到時候必將呈三足鼎立之勢,這於我們沒有任何好處!而他們也沒那麽傻,會主動交出兵權!」


    傅容默半刻,道:「所以我們就要創造機會。」


    ……


    長纓出來淩家,先去往承天門尋少擎打聽宮裏情況,少擎說榮胤和東陽伯已經出了宮,她心下鬆了口氣,便又折回王府尋楊肅。


    佟琪又說楊肅出門了,她想著等也不知等到幾時,便就回了桂花胡同。


    進門竟見楊肅與吳媽已經在前院裏說上話了。


    吳媽顯然在擔心他,眼裏滿滿的都是無措。長纓瞧見他臉上雖仍有不豫之色,但總的來說比他早上走的時候要正常多了。


    便走過去道:「吃飯沒有?餓不餓?」


    楊肅搖搖頭。


    長纓想了下,仍是讓吳媽煮兩碗雞湯麵來送到書房。


    楊肅隨後進屋,屋裏還保持著他早上走時模樣。


    長纓把窗戶推開,光芒一泄在她身上,將她鍍成金色。


    「我去過淩家了,那邊不會有什麽問題,榮胤早上來找過我,說你有了打算的話,算上他和東陽伯。這樣的話,無論是自保還是進攻,我們的實力都還算是穩穩噹噹的。


    「另外,我已經讓周梁黃績南下徽州去接霍家老爺太太了,因為你的身世必須明確。再有昨夜劫持我的主謀,我疑心是『五爺』,方才也讓淩淵去打探目標了。


    「我總覺得這個範圍不會很廣,但我還沒來得及細想。」


    楊肅望著她袖口上的那圈金色,沒有吭聲。


    長纓道:「你別太難過,等我們一切水落石出再消沉也不遲。」


    她知道這種事情沒辦法那麽快接受,他能在這個時候回來,她已經覺得他很了不起了。


    楊肅提袍坐下來,半日道:「黃績周梁還不行,你讓少擎帶幾個可靠的護衛去。我霍家父母不能再出什麽差錯,而我身邊的人,我現在輕易不敢用了。」


    長纓點點頭,叫來紫緗去傳話少擎。而後跟他道:「王府是得小心。但也不能打草驚蛇,至少在我們有決策之前不能亂來。」


    「麵來了。」


    吳媽推門進來,食物的香氣頓時盈滿鼻腔。


    長纓起身端了麵給他,然後跟吳媽道:「讓人去請大將軍和東陽伯,還有侯爺過來。」


    說完她也坐下來,跟楊肅道:「吃吧。」


    楊肅舉起筷子,挑了一撮吃了,片刻又放下來,道:「如果五皇子另有其人,那我是誰?


    「宮裏的皇子都在冊,像淑妃孩子這樣被送出宮的隻可能送一次,不可能他故伎重施做兩次。


    「長纓,這麽說起來我多半不是皇子了。」


    他心底下又是一陣撕裂般的疼。


    做不成皇子他也沒有什麽可遺憾,畢竟這種情況下,能保命就不錯了。


    可他原是想給她最好的,覺得自己能比淩淵他們更愛她,讓她這一生過得更加風光榮耀,也讓她能分享到他的所有成就和喜悅。


    卻沒想到到頭來他竟然隻是個棋子,更甚至可能什麽也不是,連他的生身父母也不知道會是誰。


    長纓怎麽能嫁給這樣的他?


    他如鯁在喉,將筷子放了下來。


    長纓心裏也不好受。當年父母親過世後她彷徨無依的心情至今印象深刻,而他突然有著這樣的可能,又令她想起當年自雲端跌入泥沼的心情。


    她道:「就算不是也沒關係,至少,霍家對你是真心實意的。而我,其實覺得隻要塵埃落定世道太平,做個平民百姓也挺好的。」


    她又不是沒過過平民日子,前世裏在湖州當捕頭,手裏有點錢,小富即安,其實想想,也很自在。


    楊肅望著她靜靜吃麵的樣子,眼眶酸疼。


    ……


    榮胤去了馮家,剛把進宮的事說完,沈家就來人請了,隨即止住話頭,策馬往桂花胡同來。


    長纓吃完整碗麵,看楊肅並沒有怎麽動,也沒有勉強他,收拾好桌子,紫緗就說大將軍和伯爺來了。


    楊肅起身,與長纓迎到門口,彼此也不多言,先去了西跨院一座小偏院說話。


    「榮叔進宮,皇上說什麽?」


    榮胤省去贅述,簡單述畢,而後便凝眉:「我總覺得皇上好像並不如我們想像中這般緊張這件事。加之後來他並沒有強求我答應我去捉拿顧廉,我在想,他這究竟是不是勝券在握,並不擔心我們抓他的把柄?」


    長纓愣住:「這話怎麽說?」


    以目前線索來看,皇帝要殺她這是明擺著的,暗中還有個可以自由進出別苑的「五爺」也是事實,這基本就能確定榮胤掌握的信息無假了。


    如果這個不敢露麵的五爺不是五皇子,那當年淩晏為什麽又會得到消息說五皇子養在皇帝身邊不遠?


    如果這些把柄還不能令他們亂了陣腳,皇帝到底有什麽籌碼?


    「我沒有依據,隻是隱隱有這樣一種感覺,仿佛真正的危險還藏在深處似的。」榮胤幽幽說道。


    「總而言之,如今哪方麵都不能掉以輕心。」東陽伯亦凝眉道,「眼下我們幾家聯起手來,想隨便壓製住晉王府的基本無人,如今眼目下宮裏若是緊張擔心,哪怕是不選擇明目張膽的動手,也必然會設法壓製咱們。


    「今日三弟進宮了,他卻輕鬆放過,實屬異常。要麽,他是還有別的算盤?」


    長纓一時也無法分析。


    倒是楊肅沉吟了半晌,說道:「不管怎麽說,還是先把那五皇子給挖出來吧。——惜之怎麽還沒來?」


    長纓扭頭要著人進來,泛珠卻自院門外走進來了,身後還跟著大步前來的淩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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