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禮等人此時也是向著下方看了過去,那傳令之人的呼喊之聲他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雖然說先前他們就已經知曉了朝廷派來了援軍,可是到底是派來了什麽人,說實話他們還真的不清楚。


    如今聽了那傳令之人的話,眾人方才知曉,原來被天子派來的援軍竟然是由名動天下的楚毅所率領的。


    對於楚毅,王正禮等人了解並不算太多,可也不少,至少隨著楚毅打著清君側的旗號進入京師並且幽禁了徽宗趙佶,扶保新君趙構登臨帝位,楚毅之名便傳遍了天下,而關於楚毅的許多事跡也逐漸流傳開來。


    做為官場中人要說對於楚毅一點都不了解的話,那肯定是騙人的,但是坊間所流傳的關於楚毅的傳言顯然許多都不過是謠傳罷了,所以說王正禮等人對於楚毅了解並不算太多。


    王正禮、陳密等人對視了一眼,他們先前做過什麽,他們心中再清楚不過了,此番能不能夠瞞天過海順利過關就要看楚毅這一關好不好過了。


    王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身旁王正禮等人的神色變化,他完全沉浸在歡喜當中,王稟隻覺得這一夜就像是在做夢一般,先是做為宣撫使的張孝純竟然想要將太原城獻給金人甚是還算計了他將其擒下,就在他以為太原城要落入到金人手中的時候,峰回路轉,王正禮等人竟然撥亂反正,斬殺了張孝純,將他給放了出來。如今就連朝廷的援軍都趕到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深吸一口氣,王稟沉聲喝道:“可有宋王之信物。”


    到底是保持著幾分警惕,王稟敢肯定城外之人至少有八成是宋王的使者,但是他總要確定一下,萬一對方是金人前來詐城呢,若是一不小心上了金人的當以至於讓金人入了城,那他王稟豈不是要成為千古罪人嗎?


    那傳令兵似乎是對此早有預料,高聲呼喝道:“殿下印信在此,還請查驗。”


    說話之間,就見一枚令牌自下風飛了過來,王稟伸手一抓,就見一塊沉甸甸的令牌落入手中。


    目光一掃,看清楚那令牌之後,王稟神色一正,當即恭聲道:“末將王稟領命,這便開啟城門,恭迎殿下入城。”


    與此同時城外的大軍也到了城下,很快王稟親自下了城樓,隻聽得一陣吱吱呀呀的響聲傳來,就見那緊閉的城門緩緩開啟,同時天邊一輪紅日躍出了地平線,灑下一縷光輝。


    沐浴著天邊的第一縷光輝,大軍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太原城。


    太原府知府衙門之中,此刻太原城的大小官員盡皆匯聚在此地拜見楚毅。


    大廳當中,楚毅端坐於正中,目光落在下方十幾名官員身上,這十幾名官員正是太原城的高層。


    目光一掃,楚毅皺眉道:“宣撫使兼知太原府張孝純何在?”


    做為一城之最高首腦的張孝純竟然沒有出現在這裏,當然是引來了楚毅的注意,眼見楚毅詢問張孝純的情況,王稟、王正禮幾人對此早有預料,對視了一眼就見王正禮上前一步道:“啟稟殿下,張宣撫使之事頗為複雜,涉及到一件謀逆之大案,還請屬下細細道來。”


    楚毅淡淡的看了王正禮一眼,雖然說沒有開口說什麽,但是意思卻是很清楚,就是讓王正禮繼續說。


    王正禮正了正衣冠,然後將經由他們所加工過後的張孝純投降金人以至於被他們所斬殺的事情細細道來。


    王稟在一旁拱手道:“殿下,事實就是如此,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若非是王正禮等人撥亂反正的話,隻怕這會兒末將已經被張孝純給害死,就連太原城都要落入金人之手了。”


    楚毅聽了王正禮的一番話臉上露出幾分似笑非笑的笑意,而這會兒一道身影走了過來,行至楚毅近前,低聲傳音,楚毅神色不變,隻是衝著楊誌微微點了點頭。


    楊誌退到了一旁,目光掃過王正禮等人,眼眸深處帶著幾分不屑。


    大廳之中靜悄悄的,十幾個呼吸過後,就算是傻子都能夠感受到大廳當中那令人感到極度壓抑的氛圍。


    陡然之間,楚毅開口道:“王正禮、陳密,爾等可知罪嗎?”


    王正禮、陳密心中一突,幾乎是本能一般噗通跪倒在地,臉上帶著幾分惶恐之色高呼道:“殿下啊,屬下等有何罪責,我等不知啊!”


    雖然說心中隱隱猜測極有可能是他們同張孝純一起投降金人的事情泄露了,但是能頑抗到底自然是要頑抗到底啊,至少在沒有確鑿的證據麵前,他們是不打算承認的。


    楚毅輕輕的叩擊桌案,淡淡的看了幾人一眼道:“看來幾位是真的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王正禮一副飽受委屈的模樣道:“殿下,我等對大宋忠心耿耿,實在是不知殿下為何要誣陷我等……”


    一旁的王稟一臉詫異的看了看楚毅,再看看王正禮等人那一副委屈的模樣,張了張嘴道:“殿下,王正禮他們先前受張孝純所威脅,所以才不得不假意相從,然後得到機會便斬殺了張孝純撥亂反正,此舉當稟明陛下,請陛下嘉獎才是啊!”


    此時立於一旁的楊誌有些看不下去跳了出來,一臉鄙夷的看著王正禮等人道:“諸位還真的是牆頭草隨風倒啊,若是楊某沒有記錯的話,不久之前就是在這大廳當中,諸位是如何同張孝純決定投降金人,又是如何在此謀劃算計王稟將軍的,然後又如何逼死張孝純,將一切罪責都推到張孝純一人身上,這些種種,難道諸位都忘了不成?”


    王正禮幾人神色微微一變盯著楊誌,就聽得王正禮咬牙道:“血口噴人,此乃欲加之罪,我等不服,我們要麵見陛下……”


    楚毅輕歎一聲,看著王正禮幾人道:“爾等所為實在是令人所不恥,就連那張孝純都比你們要強出不少,至少他敢作敢為,可是爾等這般小人行徑,真真是枉為大宋官員。”


    說話之間,楚毅向著楊誌道:“將完顏銀術可帶上來,本王倒是要讓他們心服口服。”


    聽到楚毅的話,王正禮幾人頓時如遭雷擊一般,十幾人就像是丟了魂魄一番,突然之間其中一人哀嚎著爬了出來,趴在地上向著楚毅不停的磕頭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我等錯了,我等錯了,還請念在我等沒有鑄成大錯的份上,饒恕我等一遭……”


    這一下還想強撐的王正禮、陳密幾人一下子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軟在地。


    就連一旁的王稟都看傻了眼,看看軟癱在地的王正禮幾人,再看看那趴在地上哀嚎不已的那位官員,王稟不禁下意識的指著王正禮等人,然而一時之間他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呂師囊上前一步,冷笑一聲,目光從幾人身上收回然後衝著楚毅道:“殿下,以呂某之見,這些寡廉鮮恥之輩當殺之以儆效尤,否則不足以震懾天下。”


    在場一眾人說實話還真的是對王正禮等人很是瞧不上眼,實在是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太過小人,要是他們一條道走到黑的話,那倒也罷了,然而這些人殺了張孝純,將一切罪責推在張孝純身上,自己卻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似得,隻是想一想便讓人唾棄不已。


    尤其是如魯達、武鬆這些人的性子,要不是強壓著心中的火氣的話,可能他們一巴掌都將這些人給拍死了。


    楚毅揮了揮手淡淡道:“帶下去,審訊一番,案卷呈入京師,擇日處斬。”


    噗通一聲,王正禮等人一個個的眼睛一翻,竟然嚇得昏了過去。


    待到這些人被帶走,那些在大廳之外的院子當中等候的下層官員看到王正禮等人被士卒給架了出去一個個的麵麵相覷,不過消息很快就傳了出來,這些官員聽了皆是大為震撼,顯然是沒有想到短短的一夜之間竟然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


    不過是短短的一天的時間,金人大營被破,張孝純等人欲投降大金而被拿下的事情便傳遍了太原府,百姓為之沸騰,尤其是得知當今宋王楚毅親率大軍前來,原本因為金人到來而變得惶惶不安的百姓倒是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此刻楚毅正同一人對弈,若是有人看到的話定然會非常的驚訝,因為此人不是別人,赫然是被擒下的金人西路軍統帥,完顏宗翰。


    一輛寬敞無比的馬車之上,楚毅同完顏宗翰相對而坐,在二人麵前則是一張棋盤,二人緩緩落子。


    楚毅一子落下淡淡道:“粘罕,你的心亂了!”


    完顏宗翰也就是粘罕聞言深吸一口氣,將一枚棋子落下,抬頭看著坐在他麵前氣息沉穩,氣質不俗的楚毅緩緩道:“你當真不怕此一去再無回頭之路嗎?”


    楚毅輕笑道:“閣下不會以為憑借大金的實力能夠留下楚某所部人馬吧。”


    粘罕盯著楚毅道:“雖然說宋王殿下麾下強者如雲,可是如果我大金傾盡全力的話,未嚐不能夠給予殿下以重創,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殿下若然損失慘重的話,怕是回返宋國之時,便是身陷牢籠之時。”


    麵對粘罕的恐嚇,楚毅隻是笑著道:“若然楚某果真損失慘重的話,趙構的確會對楚某下手,隻是區區大金,還不至於讓楚某傷筋動骨……”


    “你……實在是太自大了!”


    粘罕顯然是沒有想到楚毅竟然如此之自信,說實話粘罕本以為楚毅會拿他們幾人去同大金談判,最大的可能就是雙方言和,然後換回燕雲十六州,如此一來,楚毅即得了實惠,又得了偌大的名聲,攜此大盛回返京師,便是楚毅想要行那改朝換代之舉,怕是都不會遭受太大的抵製。


    以粘罕的才智,自認為若是他處在楚毅的位子上,就算是沒有那謀朝篡位的野心,不打算拿他們幾人同大金進行交換,那也會在太原城休整一番,然後征集人馬,攜大軍北上才是。


    可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楚毅不過是在太原府停留了一日而已,補充了糧秣,數萬大軍竟然誓師北伐,要知道粘罕當時得知楚毅誓師北伐的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大宋北伐燕雲之地可不是一次兩次了,每一次都是傾盡全國之力,動用的兵馬以十萬計,單單是籌備的時間都不是一年兩年,這麽一比較,似乎楚毅這所謂的北伐是那麽的草率,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過家家一般。


    看著坐在對麵的楚毅,不知道為什麽粘罕心中突然生出一種看不透楚毅的感覺,實在是楚毅的所作所為皆是出人意料。


    沒有理會完顏宗翰看他的那種詭異的目光,楚毅一子落下道:“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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