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元覺雖然說心中已經有所預料,可是在聽到方肥的一番話之後卻是禁不住的破口大罵道:“天殺的牛鼻子,天殺的昏君,佛門何辜,竟遭此劫數。”


    鄧元覺畢竟不同於魯達,魯達是迫於無奈,托身於佛門,要說他對佛門有什麽感情的話,那肯定是瞎話。


    可是鄧元覺一身所學卻是出自佛門,自然是對自己的出身有著極強的認知,如今得知趙佶以及林靈素二人竟然要化佛為道,這自然是深深的刺激到了鄧元覺這位佛門弟子。


    坐在首位的方臘眼中閃爍著精芒,看了眾人一眼道:“諸位,今日本王召集大家前來便是要同大家商議一番,接下來該如何行事,畢竟楚毅率領大軍南下,我們不可大意。”


    在場的除了摩尼教的眾人之外,兩道身影卻是極為醒目,正是加入了摩尼教的宋江以及吳用。


    宋江、吳用他們起初的時候南下江南之地,打的是借助摩尼教的勢力來恢複梁山,可是宋江的打算的確是不差,但是也要看看方臘願意不願意啊。


    方臘在穩住了宋江、吳用之後,沒有多久便拉攏了隨同宋江、吳用南下的那一批梁山舊部,生生的吞了梁山最後一股力量。


    至此宋江、吳用二人就算是有千般的算計,可是沒有了支持者,單憑石秀、楊雄這幾位尚且還對宋江保持著足夠的忠誠的頭領,還真的很難泛起什麽風浪。


    衡量了一番之後,麵臨著臣服或者死亡,宋江、吳用二人自然是做出了選擇。


    吳用捋著胡須,臉上帶著幾分恭維之色向著方臘道:“臣恭賀大王,大王千秋,昏君無道,竟做下此等荒唐之事,如此看以看出,必然是蒼天庇佑大王啊。”


    眾人看了吳用一眼,不少人看著吳用那一副諂媚的模樣,眼中禁不住流露出幾分不屑之色。


    方傑更是冷哼一聲道:“吳學究,你此話何意。”


    方肥卻是捋著胡須,一臉笑意的看著吳用,顯然是早已經看破了吳用的心思。


    隻聽得吳用開口道:“諸位不妨想一想,趙佶這昏君竟然下達這樣荒唐的旨意,那麽天下之間,佛門之人又會是什麽樣的反應,道門的確會為此而歡欣鼓舞,但是佛門難道就會這麽甘心被道門所壓製,甚至還要化佛為道嗎?”


    方傑眼睛一眯道:“佛門比之道門來也不差多少,自然不可能會那麽乖乖的看著道門壓自己一頭,即便是明麵上不敢直接同朝廷對抗,但是私底下的小動作絕對不會少。”


    吳用道:“少將軍說的不錯,佛門大能可不在少數,往日他們雖然說對朝廷沒有什麽忠誠可言,但是倒也不會去同朝廷作對,但是現在卻是不同了,昏君下達這般的旨意,想來肯定會有不少佛門大能心生怒火吧。如果說這個時候大王能夠登高一呼,昭告天下,在大王的治下,非但不會打壓佛門,還會幫助佛門傳法……”


    畢竟能夠想到這一點的人終究是少數,至少在場在接觸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能夠聯想到其中的利害關係的也隻有寥寥幾人而已。


    所以說當吳用的一番話過後,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興奮之色。


    朝廷勢大,這一點就算是他們心中也非常之清楚,朝廷如果說真的認真起來的話,所能夠動用的力量遠遠不是他們摩尼教可比的。


    其他不說,如果天子下旨召集道門、佛門的強者的話,多了不說,哪怕是給天子一個麵子,佛道兩家也必然不會讓天子失望。


    可是他們摩尼教卻是沒有這般的威望和能力,說到底,大宋朝廷到底是天下之正統,而他們在天下人的眼中,到底是反賊。


    就像楚毅此來,身邊足足帶了數尊天人,這數量幾乎可以媲美摩尼教所能夠拿得出手的所有的天人了。


    然而這還隻是朝廷下屬的一個東廠機構罷了,若是算上皇城司、軍伍之中的話,天人大能的數量甚至還要翻倍,隻是想一想就讓人心生莫大的壓力。


    鄧元覺做為在場唯一一位出自於佛門的強者,不久之前鄧元覺便突破至天人之境,可以說在佛門之中,地位也猛然拔高了許多。


    隻聽得鄧元覺帶著幾分興奮向著方臘道:“大王,貧僧願意為大王奔走一番,遊說幾位佛門高僧,或許可以為大王求來一些助力。”


    方臘同方肥對視了一眼,可以說在得到消息之後,方臘便已經同方肥私底下達成了共識,那就是趁著大宋天子昏庸無道,做出這般荒唐之舉盡可能的去拉攏佛門。


    他們不敢奢求能夠得到佛門各大宗派的支持,隻需要這些宗派不針對他們,極少一部分能夠相助他們的話,方臘他們便已經是非常的滿足了。


    而鄧元覺恰恰就是一個突破口,一尊出身於佛門的天人強者,在佛門當中那可是有著極高的地位的,隻要鄧元覺願意的話,的確是可以說動佛門一部分人相助他們。


    隻是這樣的事情最好是由鄧元覺自己主動開口,否則的話,倒是有幾分以勢壓人的感覺。


    方臘臉上露出幾分喜色向著鄧元覺道:“若是如此的話,本王在這裏便多謝大師了,本王可以向大師承諾,隻要佛門能夠支持本王,他日本王若然可以登臨大寶,必然不會令佛門失望。”


    嘉興


    做為江南之地頗為繁華的嘉興城,城中的知縣陳祖此刻在城中卻是滿臉的惴惴不安。


    自數日之前,嘉興城便被摩尼教叛軍所包圍了起來,嘉興位於蘇州以及杭州兩大重鎮之間,如今江南動亂,杭州城破,蘇州同樣陷入到了危機當中,隨時都有可能被攻破。


    因為摩尼教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這兩座江南大城上麵,所以如嘉興、紹興。湖州這些州縣一時之間倒是沒有被攻破。


    當然也有一部分州縣因為官府的不作為而被揭竿而起的摩尼教教眾所攻陷以至於落入了叛軍之手。


    做為一縣父母官,陳祖所作所為可絕對當不起父母二字,陳祖自任嘉興知縣不過三年時間罷了,便將陳家的家產翻了數十倍之多,名下的良田更是多達數千頃,一個個的的村落的佃戶盡皆是陳家的仆從。


    可以說陳祖就是嘉興之地的天,地方官員結成一體,相互勾結,隻要陳祖這些人不願意的話,就算是朝廷的旨意都休想下達到地方。


    可是如今隨著摩尼教起事,江南之地頓時陷入到了一片風雨飄搖之中,不久之前陳祖才得到消息,如紹興城,因為距離杭州太近的緣故,已然被騰出手來的摩尼教給攻破,至於說紹興知縣,自己的那位好友,這會兒已經被叛軍給扒皮抽筋,斬首示眾了。


    不單單是紹興知縣,就連城中許多豪紳、富商也都沒有能夠逃過一劫,城中被殺的大富大貴之家不下於數十家之多,可以說城中豪紳被一掃而空。


    得到這消息的陳祖那可是被嚇壞了,他是真的擔心自己會步了自己那位好友的後塵。


    一名身材挺拔的大漢走進客廳之中,身上披掛著甲胄,看上去倒是頗為勇武,上前衝著陳祖拜了下去道:“末將吳猛拜見知縣大人。”


    吳猛身為指揮使,論及品階的話,甚至比之陳祖來還要高,可是大宋的重文抑武,明明是身份地位高過陳祖,可是吳猛卻因為身份的緣故不得不向著陳祖行禮。


    陳祖習以為常,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處,正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身為讀書人,那自然是高過這些武夫一頭。


    看了吳猛一眼,陳祖努力的讓自己保持著幾分平靜道:“吳猛,城外的摩尼教反賊可有什麽動靜?”


    吳猛道:“陳知縣大可不必憂心,城外的反賊並沒有什麽異常,隻是有一點還需要知縣盡快安排。”


    陳祖開口道:“何事?”


    吳猛看著陳祖道:“還請知縣盡快兌現先前的承諾,否則的話在下無法同一眾手下交代,”


    陳祖聞言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道:“承諾?什麽承諾?”


    吳猛呆了呆道:陳知縣莫非忘了先前曾言,若是能夠打退叛軍便會賞銀每一位將士銀錢十貫嗎?


    陳祖頓時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盯著吳猛道:“吳猛,本知縣真的這麽說過嗎?”


    吳猛看著陳知縣,哪裏看不出陳知縣這是想要食言啊,頓時握緊了拳頭,恨不得一拳狠狠的砸過去,將這一張令他厭惡至極的老臉給砸碎了。


    深吸一口氣,吳猛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衝動,他若是真的一拳砸下去的話,那他這一生的仕途也就就此毀了,甚至還有可能會遭受來自於士大夫的算計以及暗害。


    想到自己手下那些將士,許多將士受傷的受傷,戰死的戰死,可是急需銀錢撫恤,若是此刻得罪了陳知縣的話,除了害處,根本就沒有一點的好處。


    咬了咬牙,吳猛衝著陳祖一記大禮道:“還請陳知縣念在眾兄弟浴血奮戰,死傷慘重急需撫恤的份上,兌現承諾吧!若是不然,士氣隻怕會暴跌,到時候若是出了什麽亂子的話,在下也難以安撫……”


    嘭的一聲,陳祖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滿臉的怒色盯著吳猛道:“吳猛,你好大的膽子,你這是在威脅本官不成?”


    說著陳祖根本就不管吳猛的臉色如何的難看,指著吳猛破口大罵道:“爾等身為朝廷士卒,素日裏朝廷花錢供養爾等,為的就是讓你們在有需要的時候保護家國,你們不感恩也就罷了,竟然妄想什麽賞銀,本官說了,賞銀沒有……”


    吳猛雙手緊握,拳頭嘎吱嘎吱直響,一雙虎目之中露出幾分悲色,猛然之間轉身離去。


    看著吳猛如此無禮的離去,陳祖不禁咒罵道:“莽夫就是莽夫,當真是一點禮數都沒有。”


    不過很快陳祖便皺了皺眉頭輕聲嘀咕道:“吳猛雖然說忠心耿耿,本官失信於他,倒也不用擔心他會有什麽二心,可是他手下的那一幹莽夫可就不好說了,若是出了什麽亂子,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嘀咕之間,陳祖不禁道:“來人。”


    很快一名仆從上前來衝著陳祖一禮道:“小的見過老爺,不知老爺可有什麽吩咐。”


    陳祖看了那仆從一眼道:“你且去派人暗中監視吳猛手下的那些人,若是有人有什麽異常的舉動的話,務必第一時間告知於我。”


    那名仆從點了點頭離去,很快又有一名仆從走了進來衝著陳祖道:“老爺,按照您的吩咐,城中眾多豪紳之家全都接到了老爺的邀請,此刻正在花園之中恭候老爺前去。”


    聽到這點,陳祖心中所有的擔憂與不快全都消失不見,臉上露出了幾分興奮之色衝著那名仆從道:“快隨老爺我前去。”


    陳府花園之中,十幾道身影此刻正聚在一處,如果說有嘉興城的百姓見到這些人的話一定能夠認出這些人盡皆是城中豪紳之間,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是身家最差的也至少有著數萬貫的家財。


    眼見陳祖走了過來,一眾人衝著陳祖一禮道:“見過陳知縣。”


    陳祖擺了擺手,目光掃過眾人,眼中閃過一道貪婪之色,捋著胡須微微一笑道:“諸位,今日本縣召大家前來的目的,想來諸位應該已經知曉。”


    其中一人大腹便便,一身的員外服,微微一笑道:“曉得,我等自是曉得,陳知縣卻是費心了,犒賞大軍的銀錢,我等自然願意出的。”


    說著這人便道:“我杜家願意出錢八百貫,以助知縣。”


    “我盧家願出錢一千貫……”


    “我毛氏願出錢一千五百貫……”


    不過是轉眼功夫而已,十幾家便足足湊出了三萬貫之多的銀錢出來,要知道這些已經是陳祖所邀請來的城中豪紳、富戶第四波了,前三波加起來,陳祖已經足足得到了有十幾萬貫之多的銀錢。


    捋著胡須,陳祖眉開眼笑的看著眾人道:“好,好,本縣便代一眾將士多謝諸位大官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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