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看著楚毅,帶著幾分苦笑與擔憂道:“督主,此事須得從長計議啊,開海對我大明有利,這一點隻要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但是……”


    楚毅微微一笑,擺手道:“焦閣老卻是想多了,楚某什麽時候說過要開海啊!”


    焦芳不禁疑惑的看著楚毅,難道他還能聽錯不成,楚毅要設立對外海貿港口設立市舶司那不是要開海又是什麽!


    楚毅緩緩道:“本督隻是設立一對外貿易港口罷了,海禁並不會取消,隻是給一些海商一個涉及海貿的機會!”


    微微一愣,焦芳立刻就明白了過來,楚毅這分明就是溫水煮青蛙之舉,在堅固的海禁堡壘之上,敲出那麽一個缺口出來。


    如此一來,那些堅定反對開海的既得利益者就算是想要反對也不可能那麽堅決,也就是說楚毅所要承受的壓力就會一下子少了許多。


    但是楚毅設立對外貿易港口,設立市舶司,那就是相當於另外一種變相的開海之舉,這必然會觸及那些人的利益,就看那些人是不是有決心同楚毅鬥上一鬥了。


    想明白這些之後,焦芳向著楚毅道:“督主若隻是設立一處對外港口的話,那在下便放心了。”


    說實話,焦芳還真的怕楚毅一時衝動就要去開海,實在是那一股力量太龐大了,文人之間尚且分為各個派係,就算是如此,楚毅差不多都落得人人喊打喊殺了。


    當然因為文人內部爭鬥的緣故,一部分官員選擇屈從於楚毅,甚至為楚毅所用,所以朝堂之上有的是文武官員依附於楚毅。


    但是那些海商、權貴、豪紳們的利益卻是一致的,哪怕他們內部之間同樣有所競爭,但是一旦有人要動海貿這麽一塊香甜美味的蛋糕,絕對會被他們一致反撲。


    動人錢財如殺人父母,這話可是一點都不假。


    楚毅輕輕叩擊桌案看著焦芳道:“內閣之中,卻是有勞閣老先行同通一下口風,最好是將本督準備奏請陛下擇一地設立對外貿易港口的消息傳出去。”


    焦芳眼中閃過了然之色,不用說,這自然是楚毅打草驚蛇之舉,看看眾人的反應。


    焦芳捋著胡須笑道:“督主盡管放心,老朽一定將消息散出去。”


    楚毅點了點頭衝著焦芳道:“陛下那裏已經審閱過呂文陽一案的案宗,陛下旨意已下,三日後,將呂文陽一案所涉及之案犯,午門外斬首示眾!”


    對於這般的決定,焦芳一點都不奇怪,甚至可以說整個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午門外少不了人頭滾滾。


    如今案子徹底裁定了下來,倒也讓不少人一顆心落了下來。


    呂文陽一案有沒有漏網之魚,這一點楚毅比誰都清楚,朝廷百官之中,至少大半都有牽扯,但是能夠一次拿下那數十名涉及方方麵麵的官員,已經是極限了,再多的話,那就真的要影響到朝堂穩定了。


    所以說楚毅隻是挑選了其中一部分性質惡劣者以及身居要位者拿下罷了,至於說剩下的那些人,一部分可以拉攏,一部分人自然是要觀其後效,如果說仍然是執迷不悟的話,隻要朝堂徹底穩定下來,楚毅不介意再殺上那麽一兩次。


    同焦芳關於呂文陽一案又談了一會兒,目送焦芳離去,楚毅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消息已經讓焦芳傳了出去,接下來就看那些人是什麽反應了。


    說實話,楚毅完全可以直接開海,但是楚毅也不是愣頭青,任何事情都要一步一步來,倉促之間,陡然開海對於大明而言還真的沒有什麽好處可言。


    開海便意味著大量的財富,以大明如今海防而言,那幾乎蕩然無存的海防又如何能夠為陡然開海而出現的龐大的海商保駕護航。


    沒有足夠的軍事力量威懾的話,難保西洋那些海上勢力不會打這些大明海商的主意。


    如今這些大明海商一個個都可以說是武裝私船,哪一個海商手下沒有蓄養一批善戰之亡命之徒啊。


    正是因為如此,這些海商才能夠在海上同西洋勢力相對抗,但是陡然開海,那些新生的海商可沒有什麽武力。


    所以一切都需要循序漸進,至少在楚毅為大明打造出一支足夠龐大的海商艦隊之前,就算是有人提出開海,楚毅也會堅決反對的,但是小範圍放開海禁卻是可以培養大明海上貿易。


    當然最關鍵的是,通過海上貿易,通過市舶司,大明可以獲得龐大的利益來支撐接下來楚毅瘋狂造船的消耗啊。


    當年成祖在位之時,為了打造那麽一支龐大的鄭和寶船艦隊,加上幾次下西洋,其中所耗可是達數千萬兩紋銀之多。


    以大明如今這點家底,真的全部拿來發展海上艦隊的話,那才是坑人呢。


    甚至可以說楚毅根本就沒打算動用朝廷才剛剛豐厚起來的那點家底。


    在楚毅看來,港口征稅再加上皇家、錦衣衛、東廠聯合打造一支龐大的海貿商隊,短期內應該足夠支撐他去打造船隊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楚毅期待著有人給他送上那麽一大筆的金銀財物,也好讓他的計劃能夠有充沛的資金進行下去。


    如果說有了解楚毅的人看到楚毅嘴角那一抹笑意的話一定能夠意識到楚毅這又在挖坑坑人了。


    這次被楚毅盯上的不用說,自然是那些把持著海外貿易,一個個身家數十上百萬,窮的就剩下錢了的豪商了。


    輕輕叩擊桌案,楚毅輕聲呢喃道:“莫要讓本督失望啊,鬧騰吧,最好是給本督鬧騰出來點大動靜,不然本督實在不好動刀啊!”


    曹少欽一臉詭異的神色走進客廳之中向著楚毅道:“督主,那女子還在外麵跪著,幾乎一天一夜了!”


    楚毅聞言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對於曹少欽所提的女子,楚毅自然不是沒有印象。甚至可以說印象還相當的深刻。


    昨日那麽一個女子莫名其妙的跑過來要求見於他,說是要報恩,楚毅當時忙著處置呂文陽一案的案宗,哪裏有功夫見一個莫名其妙前來報恩的女子啊。


    本來是派人將其打發了,卻不料對方仿佛認準了一般,趕都趕不走,就那麽跪在外麵,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是一天一夜了。


    揉了揉額頭,楚毅眉頭皺起,曹少欽見狀道:“督主,不如讓我去將她趕走吧。”


    楚毅輕歎一聲道:“罷了,你且帶她前來見我,本督生平殺人無算,自問沒有爛殺一人,但是也沒有救過人,更不曾施恩於人。”


    曹少欽神色凜然道:“難道說此人是刺客不成?”


    對方一身外家橫煉功夫可是絲毫不差,這點眼力曹少欽還是有的,聽楚毅這麽一說,曹少欽直接懷疑對方是不是打著報恩的借口,試圖接近楚毅,然後行刺於楚毅。


    楚毅擺了擺手道:“將人帶來,一切不就知曉了嗎?”


    第五繁華昨日便前來求見楚毅,隻可惜他一介落魄女子,甚至自身來曆都有問題,又如何能夠得見楚毅,沒有被亂棍打出去,那已經是東廠番子被楚毅約束了許多的緣故。


    否則的話換做以往,有人敢堵東廠的大門,那真的是自己找死啊。


    曹少欽行至第五繁華身前,居高臨下看著跪在那裏,一臉倔強之色的女子麵前。


    女子麵容精致,肩若刀削,身段窈窕,一雙筆直修長的大腿雖然為衣衫所遮掩,然而卻依然隱約可見,那一股英氣更是使得其有別於一般的女子。


    這絕非一般女子。


    曹少欽打量了了女子一番道:“這位姑娘,我家督主心懷慈悲,願意見你一麵,且隨咱家來吧!”


    第五繁華聞言不禁眸子當中閃過一道亮光,豁然起身,似乎是因為跪的太久的緣故,雙腿有些麻木,不過到底是武將世家出身,素質極高,所修之法門運轉之下,很快便疏通了渾身氣血,緊跟在曹少欽身後走入東廠。


    書房之中,楚毅正翻閱著前番曹少欽幫他搜集來的那些大儒之手書典籍,十幾本典籍之中差不多有十本蘊含著氣運,倒是讓楚毅又增加了三千多點氣運。


    如今楚毅卻是一本本的仔細閱讀,隨著修為高深,楚毅越發的能夠感受到自己對於學識的那種渴求。


    思想的碰撞,尤其是儒道釋三教的典籍,甚至這三教內部又分作許多派別,可謂是百家爭鳴,璀璨至極。


    哪怕是如儒家理學一脈,仍然有其閃光點,做為理學奠基者之一,北宋張載同周敦頤,邵雍,程頤,程顥並成為北宋五子,更有橫渠四句流傳於世——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楚毅翻閱這些典籍,自然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一點點的夯實自身底蘊。


    當第五繁華在曹少欽的引領之下走進大廳的時候,楚毅正低頭翻閱手中典籍,看到出於出神,曹少欽自然不敢打擾楚毅讀書。


    反倒是第五繁華站在曹少欽身旁,偷偷的抬頭向著楚毅看了過去,當看到楚毅的一刹那,第五繁華那一雙美目當中禁不住泛起幾分驚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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