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朱厚照來說,反正這些銀子都是不久前抄家抄沒來的,劉瑾、黃淮、黃奎、李適等人,先後幾番抄家,朝廷可是一下子進了一千多萬兩紋銀。


    這些抄沒的紋銀隻有大概二百萬兩進了朱厚照的內庫,剩下的上千萬兩紋銀則是入了戶部。


    這一次朱厚照親自下旨自戶部調來了五百萬兩紋銀用以犒賞大軍,這等手筆絕對是罕見。


    也就是這些銀子來的容易,加之朱厚照對呂文陽、楊廷和等人極為震怒,所以才會搞出這麽大的陣仗出來。


    當然這五百萬兩的紋銀倒不是全部賞賜給所有士卒,而是先拿出一部分犒賞大軍,剩下的一部分則是用以獎勵軍功、撫恤傷殘。


    軍中曆來便有克扣軍餉,克扣撫恤、賞銀的情況,所以這一次為了安定軍心,朱厚照直接將白花花的銀子擺在了所有士卒的麵前,讓所有的士卒都能夠看到朝廷的決心。


    當做為監軍的楚毅當著三軍的麵宣讀了朱厚照的旨意,聞知朝廷一下子拿出了足足五百萬兩紋銀犒賞三軍,所有的士卒不禁為之歡呼。


    十幾萬人齊聲歡呼,聲震九重天,偌大的京城,幾乎所有人在三軍歡呼那一刻齊齊向著校場方向望了過來。


    這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大家已經知曉了楊廷和、呂文陽等人正起兵直奔京師而來,不少人自然是人心惶惶,如今陡然之間聽得三軍齊呼卻是被嚇了一跳,不過很多人卻是一顆心落了下來。


    京中兵馬眾多,至少大部分人是不看好呂文陽、楊廷和他們的舉動的。同樣也有人麵帶不屑的看向校場方向。


    一名居於府中的官員坐在那裏,看向校場方向冷笑一聲道:“天子真是異想天開,真當那些被打斷了脊梁的勳貴能夠幫他守住京城嗎?”


    京師之中,氣氛極為凝重,隨著一隊隊的士卒巡視於長街之上,原本出現的那點混亂一下子便被鎮壓了下去。


    不過這等平靜明顯隻是表象,偌大的京城,人心波詭雲異,尤其是某一些人此刻卻是悄悄的互通消息。


    一座再普通不過的民宅之中,幾人身形隱匿在長袍之下卻是悄然聚集在一間昏暗的房間之中。


    隻聽得其中一人聲音嘶啞道:“諸位,咱們能夠聚集在這裏,想來都是接到了大人的信函。”


    一人壓低了聲音道:“大人傳訊讓我們與那位董千山一同商議,眼下大家都在這裏,可是董千山何在?”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說身形遮掩在長袍之下,但是大家平日裏都是同僚,隻看一眼便能夠辨認出對方的身份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道:“諸位,董某來遲,還請多多見諒。”


    幾人齊齊向著來人看去,就見對方一身勁裝,看上去非常普通,這位正是當初同李克一同前去給楚毅送禮的那名車夫董千山。


    董千山本身便常駐京城,負責替呂文陽襲殺一些官員,可以說知曉其身份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大家看了董千山一眼,其中一人道:“閣下既然自稱乃是董千山,那麽還請驗明正身。”


    他們所行之事可是暴露不得,否則的話,那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甚至要好連累家人,小心謹慎自然是有必要。


    董千山手中出現一枚銅錢,那銅錢相當奇異,竟然是一枚梅花狀的銅錢,不過那幾人看了銅錢卻是暗暗點了點頭。


    吱呀一聲,房門關上,董千山看了幾人一眼輕笑道:“諸位,今日董某請諸位前來便是封了總督大人,首輔大人之命同諸位商議如何迎總督大人他們進京的事情。”


    幾人沉吟一番,看了董千山一眼,隻聽得其中一人道:“董壯士,想來你也看到了,如今京師戒備森嚴,尤其是城門口處,更是有士卒把守,想要悄悄開啟城門卻是千難萬難。”


    董千山則是輕笑一聲道:“是嗎,對於別人來說可能千難萬難,但是對於諸位而言,似乎也沒有什麽難度吧。”


    幾人聞言輕咳一聲,以他們的身份地位,說實話如果真的豁出去的話,聯合起來還真的能夠開啟那麽一扇城門,可是那樣一來的話,那就真的是與造反無異了。


    董千山雖然看上去是一個莽夫,但是如果真的被其表象所蒙蔽的話,隻怕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如果他真的是一個莽夫的話,又怎麽可能會被呂文陽信任安排常駐京師為其謀劃除去一切對手。


    這樣一個人,絕對是有勇有謀之輩,否則的話,空有武力,隻怕也不至於會被呂文陽那麽重視。


    董千山看了這幾人一眼,對於幾人的身份,董千山自然再清楚不過,他更了解這些人不過是那些人的代表罷了,在這幾人背後可是牽連眾多。


    這些人在京城之中到底有著何等的影響力,別人不清楚,可是董千山卻是相當了解。


    隻要這些人願意的話,他們真的有能力開啟一處城門的。


    隻聽得董千山一聲輕咳道:“諸位,董某今日代表總督大人而來,在這裏可以給諸位一個承諾,隻要諸位能夠迎總督大人大軍入城,到時候總督大人絕對不吝封賞,榮華富貴,權勢盡與諸位分享。”


    幾人對視一眼,沉吟良久,終於有人緩緩點頭,露在外麵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董千山道:“希望閣下能夠轉告呂文陽,隻望他能夠記得這點,否則的話,我等可助他成事,也可壞了他的事。”


    聽得此言,董千山神色一喜笑道:“那是自然,諸位信不過我家督主,難道還信不過首輔大人嗎?”


    看著幾人的身影消失,董千山嘴角微微一翹,拍了拍手,就見一道輕柔的身影飄然出現。


    董千山道:“你即刻想辦法出城,告知總督大人,就說城中萬事俱備,隻待大人大軍抵達。”


    大運河天津至京師一段,一條條的大船順河而來,不過是一日之間便從天津趕到了京畿之地。


    密密麻麻的大船擠在碼頭之上,很快大船之上,一隊隊的兵馬湧動,不過是半天時間,數萬兵馬盡數出現在京城十幾裏之外。


    這會兒京城所派出的探馬再次將消息傳回京中。


    高高的城牆之上,一身大氅的楚毅站在城牆之上,居高臨下。


    數丈高的城牆厚實無比,不得不說這京城城牆真的是高牆壁壘,但凡是有大軍防守,沒有個幾倍的兵力想要強攻京城簡直就是妄想。


    當初瓦剌麵對這高牆一樣無功而返,可以說即便是天下名將來了,隻怕也要望而生歎。


    英國公張懋年事已高,卻是坐鎮五軍都督府,而其孫張侖則是一身戎裝被派在楚毅身邊,同定國公徐光柞、成國公朱輔等人一同出現在城牆之上。


    徐光柞如今年約四旬,因為保養極好,所以倒也不至於上不得城牆,隻是很明顯,徐光柞即便是做為開國中山王徐達的後人,卻是沒有繼承徐達的軍事才華,最多隻能算是中人之資,沒有淪為廢物那已經是上一代定國公培養的結果了。


    相較於徐光柞,朱輔也不比徐光柞好多少,甚至向著城牆下望去的時候,麵色都有些蒼白。


    將徐光柞、朱輔幾人的反應看在眼中,楚毅心中輕歎,這便是大明勳貴啊,早已經沒有了祖先的熱血,總算其子嗣還沒有被養廢,否則的話,那真的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了。


    反倒是張侖,也就二十餘歲,雖然說因為跟在張懋身邊,學的性情沉穩,但是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二十多歲的青年,這會兒一身戎裝,卻是躍躍欲試。


    張侖做為下一代的英國公,自然是沒有一個會小覷了他,這會兒看著遠處煙塵滾滾,張侖不禁道:“總管大人快看,有探馬回來了。”


    楚毅微微頷首道:“這都大半天了,就算是呂文陽手下盡皆是酒囊飯袋之輩,大軍也該登陸了才對。”


    張侖臉上帶著幾分惋惜之色道:“可惜了半渡而擊的大好機會啊!”


    能夠有這般的認知,至少張侖還沒丟了家學,看過幾本兵書。


    楚毅聞言看了張侖一眼道:“半渡而擊的確不假,可是小公爺莫要忘了,呂文陽手下的大船之中不少可是戰船,對方不可能不防備這一點,所以說即便是派人前去襲擊,最多也就是給對方製造一點麻煩,想要阻止對方登錄,卻是不大可能。”


    楚毅所說的這些張侖自然也明白,否則的話他也不會隻是感慨一番,而是要強烈要求率軍前去狙擊叛軍了。


    向著四周看了看,張侖低聲道:“楚總管,爺爺讓我和你說一聲,一切當以京師安危為重,總管大人切記須得早早收網,否則一旦魚兒脫網,後果難料。”


    楚毅聞言微微一笑。


    說實話,對於那些叛軍,楚毅口中說半渡而擊可能效果不大,但是如果真的願意的話,楚毅還真的能夠借機將叛軍一舉擊潰。


    然而楚毅設了這麽一個大局,就是想要多網一些大魚,自然是要給某些人機會,讓他們自己跳出來,否則的話,要一點點的去清理,那要花費多大的功夫啊,哪裏及得上讓他們自己跳出來來的輕鬆而且還名正言順啊。


    顯然他的算計瞞不過張懋這等活了數十年的老狐狸,當然楚毅也沒有想過能夠瞞過所有人。


    但是就算是有人識破了楚毅的算計又如何,某些人即便是識破了也一樣會跳出來,對於他們而言,錯過了這次機會的話,隻怕再也沒有機會與楚毅、天子對抗,最終隻會如黃淮、李適這些人一樣一個個被楚毅鏟除,所以說明知有風險,那也要搏一搏。


    戲台已經搭好,至於說會有那些人出來唱一出好戲,那便不是楚毅所能夠掌控的了。


    果不其然,探馬來報,叛軍已然登錄,最多半天時間便能夠抵達京城。


    楚毅看了看天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到叛軍抵達,差不多也是傍晚時分了。


    沉吟一番,楚毅轉身向著張侖道:“小公爺,吩咐下去,大軍輪流用餐,隨時恭候叛軍。”


    隨著天邊大日西沉,遠處曠野之中一片煙塵滾滾而來,漸漸的天邊出現一片黑點,密密麻麻,隨著叛軍接近,隱約可以看到略顯混亂的叛軍正緩緩逼來。


    城牆之上駐守的士卒這會兒看到那黑壓壓的一片的叛軍自然是禁不住心中一緊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兵器。


    京城之中有十多萬的士卒,取其精銳也有四五萬之多,而城外叛軍滿打滿算也不過勉強四萬罷了。


    這等對比,其實叛軍根本就沒有多少優勢。


    當然一直以來,京營的名頭自從土木堡一役大敗之後便已經淪為了孱弱的代表,尤其是吃空餉者眾多。


    若非是朱厚照繼位後便重整京營,征召數萬士卒入京,隻怕這京營還真的老弱病殘眾多,戰力不堪一擊。


    但是這等變化一般人還真的看不出,哪怕是呂文陽、張永這些人印象之中,一直當京營所謂十幾萬士卒沒有什麽戰鬥力。


    否則的話,哪怕是再有底牌,有把握能夠打開京師城門,呂文陽他們也不敢直衝著京師而來,否則的話,真當十幾萬精銳大軍是擺設啊。


    叛軍數萬大軍駐紮在城外,一眼望去的確是相當的震撼,呂文陽、張永幾人率領數千大軍出現在城下。


    雖然說楚毅與呂文陽從來沒有見過,但是隻看了一眼,呂文陽與楚毅便鎖定了對方。


    張永看到楚毅的時候,眼中隱隱流露出幾分畏懼之色,深吸一口氣在呂文陽耳邊指著楚毅低語幾句。


    呂文陽看著楚毅哈哈大笑道:“本督親率大軍至此,斬閹宦,清君側,閹賊楚毅,還不速速前來受死!”


    楚毅居高臨下看了呂文陽一眼,不屑一笑道:“來人,請付閣老前去宣旨,曉喻叛軍,天子仁慈,但凡陣前倒戈者,過往不咎,否則皆以造反之罪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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