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榭靜靜聽著,這時問道:“公子說是‘雷神’親至,何以見得?據在下所知‘雷神’與武經國並無交情,‘中州’時天城的魏先生還曾相助過在下,此時反過來相助武經國未免有些令人難以置信。”


    南離公子道:“其實很簡單,病死鬼的枯老症雖然是絕症,但用不著汲取正片林子的生機,當今世上懂得‘大造化神通’又需要汲取如此多生機的人唯有‘雷神’,他如此做法也是為了防備與‘龍神’交手所做的準備。”


    “汲取生機,難道‘雷神’他......?”宗老的話問了一半卻沒有再問下去,因為這個猜測他實在不敢想象。


    “嗯。”南離公子點了點頭道:“‘雷神’的身子比之病死鬼要惡劣萬倍,方圓千裏的‘常青林’所有草木的生機猶不足其汲取。”


    梁榭聽到此處驀然一驚,他想起臨行前師兄和他說的話,他知道‘雷神’身上的傷定然是當初和雲老動手時留下的,雲老時時刻刻受寒雷之苦,迫使他時時刻刻以‘拏雲手’卸傷,從而實力大損,而雲老擅長的是‘拏雲手’和‘太一綿掌’,傳說‘太一綿掌’蘊含至大無外至小無內的道家至理,能以最小的力量剝離一切,想不到‘雷神’的‘大造化神通’號稱重生造化,再塑乾坤,以‘雷神’的修為極可能將這功夫練到極高明的境界,恐怕其身上筋脈,骨血都已經換過無數遍了,換句話說此時的‘雷神’從內到外與從前的‘雷神’幾乎已沒有半點關係,想不到依然逃脫不了這傷痛......。


    ‘雷神’的傷勢隱秘異常,絕不是江湖上一個外人能夠知曉,梁榭想到此處不由得盯著南離公子道:“‘雷神’受傷的事江湖上無人得知,朋友,你從何處知曉?”


    南離公子笑了笑道:“我當然知道,因為那是我親眼所見。”


    “你究竟是誰?”梁榭更加震驚。


    “好說,在下南宮柳,舊任‘大隅天城’‘火宗’明夷己部執事,現掌管‘十裏樓台’。”南離公子笑道,他頓了頓又道:“或許對於梁執事來說更加熟悉我另外一個名字。”


    “什麽名字?”


    “雲二。”


    梁榭渾身一震,‘風雲堂’的人一直神秘兮兮的除了雲老之外自己和‘通順堂’的鏢頭也沒見全過,想不到竟然是他,也正因如此所以他才能找到此處。


    “原來你也是雲老的人。”梁榭道。


    南離公子點了點道:“這些話容後再說,天城那邊的消息,武經國出了一百多萬兩現銀早有請‘雷神’出手牽製‘龍神’的意思,既然‘雷神’已至,接下來武經國的人便該殺到了,我們還是先行離開再說。”


    譚興德和宗老都點了點頭,梁榭卻是沉吟不語,譚興德皺眉道:“執事,失去墨二掌櫃的支持,我們不宜與武經國硬碰,還是抓緊時間撤......”


    “來不及了。”一個聲音響起,寬大的袍袖卷起一股勁風照著梁榭撲麵打來,梁榭不及閃避,宜豐搶上一掌相迎。


    ‘砰’,掌袖相交,宜豐悶哼一聲後退數步,宗老足下一動,‘半步封神掌’出手,招行半途,驀地‘嗡嗡’之聲大作,黑壓壓似蜻蜓,又似飛蝗的東西怒壓而至。


    皇宮中。


    今日無朝,皇帝早早起來在殿上靜坐,他身邊自然是形影不離的許念恩了,此外殿上還有十來個他當初王府中的侍衛,皇帝的神情很平和,他的手中卻握著劍,緊緊地握著劍,他的手心裏全是汗水。


    突然殿前一陣唰唰的腳步聲響起,一人在門外道:“微臣李戈求見陛下。”


    “終於來了!”皇帝心中‘咯噔’一下,握劍的手更緊了,過了片刻方道:“什麽事?”


    李戈道:“啟稟陛下,昨日公公上報‘永和殿’殿頂破損,還請陛下移步,方便微臣修繕。”


    皇帝冷笑道:“修繕殿頂?這好像用不著你們‘龍禁衛’操心吧?”


    李戈道:“陛下此言差矣!微臣身為‘龍禁衛’理當為皇上分憂,如果天下每個人都能在職責外多盡點心這天下該是何等的美好?陛下身為皇帝自當希望天下太平,百姓樂業怎能局限於職責這等要求庸人的規矩呢?”


    皇帝道:“李侍衛辛苦了,朕現在還不想動彈,你們先退下吧。”


    李戈輕笑道:“這是微臣該做的,陛下跟我等臣子也太過客氣了,來人呐,開門!”李戈根本不理會皇帝,直接命人開門,皇帝緊鎖眉頭,手中劍出鞘半寸......


    “放肆!”正當李戈將要開門之際,一聲斷喝傳來,接著是數人的腳步聲急速傳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手下敗將。”李戈陰陽怪氣地道。


    來人怒喝道:“李戈,你們好大的膽子,身為‘龍禁衛’竟敢對皇上不敬。還有你們,不是第一天當差了,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不知道麽?”


    李戈道:“趙年,你少在這兒指手畫腳,不想死的趁早滾蛋,別礙爺的事。”


    “放屁!”趙年怒罵一聲,高聲道:你們把李戈給我拿下,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我替你們向皇上求情。”話音落,李戈身邊的人卻是紋絲未動。


    “你們......你們要造反?”趙年說著刷地一聲拔出佩刀照著李戈就是一刀,李戈側身避過,冷笑道:“就憑你?”說著還了一劍。


    “還愣著幹什麽?上啊。”趙年避過李戈一劍急忙向身後喊了一嗓子。


    門外人影晃動,趙年前來皇帝心中稍安,突然趙年‘啊’地一聲慘叫,怒喝道:“你......你們......”話未說完‘噗通’一聲,似乎身子倒地,然後殿外腳步聲錯亂,金鐵交鳴聲不斷響起,拳風掌勁激蕩夾雜著各種兵器的破空聲。


    皇帝心焦,他雖不知道自己這邊有哪些人,卻也知道情況不利於己方,目前躲在殿內暫時安全,等殿外保護自己的侍衛死完便該輪到自己了,想到這兒皇帝霍然站起,拔劍便要出去相助侍衛。許念恩忙勸道:“爺,外邊太凶險您不能出去。”


    皇帝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麽,卻還是忍住了,複又還劍歸鞘坐回椅中。


    殿外激鬥正酣,一聲聲慘叫此起彼伏,突然‘呯’地一聲,殿門破碎,兩條人影撞了進來,其中一人抬手一掌斬另一人頸側,那人頓時暈死過去。殿內侍衛見有人闖入,立刻護在皇帝身邊,那人得勝起身,忙向皇帝躬身道:“外邊快要擋不住了,陛下快隨微臣撤退。”說著話伸出一隻手就要拉著皇帝撤退,這人是‘龍禁衛’選拔時與楊澤豐動手的那位公孫非,這公孫非素來對皇帝恭敬有加,侍衛們又聽出他是自己人,登時讓出道來。


    “嗯!”皇帝起身向前走了兩步,伸出右手......。


    “小心!”殿外一人拚死撞進大殿喊道,這人正是新選拔的軍中高手關常。


    隨著關常的一聲喊叫,公孫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金風掌’上手......。


    “請!”


    ‘六龍幫’中,‘龍神’萬年不變的沏了一壺茶,親自給‘雷神’倒上,亦給病死鬼和魏先生倒上,三人飲盡杯中茶,‘龍神’於是為其續上。


    “味道如何?”‘龍神’問道。


    “茶道楚辭比我懂。”‘雷神’道。


    魏先生會意,微微向‘雷神’躬身,轉而向‘龍神’道:“此茶與別的茶不同,入口時並不如何香甜,甚至有些苦澀,待茶入腹後口中苦澀快速化開,一股甘甜自喉間升起,徘徊口中不去,此茶先苦後甜,苦盡甘來,層次豐富,不見得能勝過極品雀舌、石花之類的名茶,倒是極有內涵,頗為奇特,想必是產自南疆吧?”


    ‘龍神’笑道:“不錯,這茶在京城賣的不算太好,卻是我的獨愛,前幾年托鍾侯爺新茶老茶買了很多,現下還剩了不少,茶樓那壓了銀子,我倒是有口福了。”


    魏先生道:“人言‘龍神’最懂享受,看來空穴來風,必有其因,傳言非虛啊。”


    ‘龍神’笑了笑,做了個請手道:“茶乃草木精華,最含生機,冬天收納天候寧清靜寂到春天厚積薄發,既得冬春二季之淩冽清爽,又納地氣之厚重潛藏,故春茶氣清可排盡濁氣可當四季茶之首,此茶正是頭春是采摘於二位身子或有裨益,二位請。”


    ‘雷神’舉杯飲盡,病死鬼亦喝了一口,魏先生自也不客氣,舉杯喝了。


    “怎麽不見貴幫的‘隱龍’堂主?”‘雷神’問道。


    ‘龍神’微笑道:“老爺子慣飲粗茶,喜歡藏身市井之中,最是見不得我這講究浪費的德行,自然不願來了。”


    ‘雷神’道:“以一對三‘龍神’的自信一如既往。”‘雷神’竟然直接把‘六龍幫’總舵所有人忽略了。


    ‘龍神’道:“三位答應武經國的條件不過是牽製敝幫而已,既然牽製成功又有什麽必要拚個兩敗俱傷?”


    ‘雷神’淡然道:“坐著喝茶能解決的事,天城自然也不願樹敵。那小子最近如何,沒有給貴幫添麻煩吧?”


    “他?”‘龍神’搖了搖頭笑道:“已經了不得了,既得傳承兩千多年的巨子之位,武學上剛剛又突破了大境界,這才二十歲不到,再過些年恐怕你這天下第一的位子要讓給他了。”


    ‘雷神’點了點頭,表情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向‘龍神’道:“多謝了。”


    ‘龍神’道:“這個謝字我受之有愧,他的武功自有人指點。”


    ‘雷神’疑惑道:“哦?是老龍王麽?”


    ‘龍神’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們這一套不適合他,指點他的另有其人,莫忘了他一直蟄伏在京城。”


    ‘雷神’一怔,點頭道:“這麽說我倒是欠他一個人情了?”


    ‘龍神’笑道:“應該說是墨家欠了他人情。”


    ‘雷神’點了點頭,也笑了。


    ‘龍神’身邊的韓護衛道:“幫主,要不要把少爺叫回來?”


    ‘龍神’道:“他是墨家巨子,自有他的事要做,我們無權幹涉,楚兄以為呢?”


    ‘雷神’淡然道:“當然。”


    ‘龍神’道:“楚兄多年未曾離開天城,此次一露麵便已收了百萬兩銀子之多,當真是大手筆。”


    ‘雷神’端起的茶杯陡然頓住,隔了片刻他才緩緩飲盡,歎道:“不過是解燃眉之急罷了,若有辦法楚某也不願如此。自從‘羽’三度掌纛天城,帶領天城三次走出絕境之後不管日子多難也從無此刻之窘迫,如今天城名下的錢莊現銀奇缺,若是超過半數的主顧同時將銀票兌現那天城也隻好變賣了,一百萬兩說起來不少,對於天城來說終究還是杯水車薪。”


    ‘龍神’笑了笑道:“各家有各家的難處,敝幫此前與武經國幾番明來暗往也損失了不少買賣,本打算此次扳倒武經國能撈一筆,現下卻也泡湯了,說來這個鍋還得由楚兄來背了。”


    ‘雷神’道:“隻要是現銀,貴幫買船的價或可再降一成。”


    ‘龍神’笑道:“多謝楚兄體諒。不過這一成或許我們可以用另外一個方式來完成交易。”


    “請說。”


    “茶要涼了,楚兄請!”‘龍神’端起杯子做了個請手。


    “請!”‘雷神’舉杯就唇飲盡。


    正說話間,墨幽帆等人回轉,墨幽帆走到總舵門口,正待相詢,一瞥之下見到不遠處的空地上停著一輛馬車,那馬車看起來很是普通實則不然,墨幽帆是墨家之人一瞥之下已知此車花費極高堅固異常,且行走流暢軸輪之間毫無掛礙,更不畏顛簸走山過河如履平地,墨幽帆心下一動:“傳說‘大隅天城’之內尚有墨家傳承,看這馬車的手筆莫非......”他目光移動又向那匹馬看去,那馬生就異象屁股上更印有一道雷紋。


    “這是......‘雷隱飛馬’?竟然是他親自來了。”墨幽帆心中一凜,跟守衛交代了兩句快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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