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上眾人一晚上看到兩幕如此慘烈的場景也不免有些心驚肉跳,一時說不出話來,徐春之看了一眼眾人模樣,笑道:“這李師爺在‘內督府’和‘金衣衛’中沒少安插自己人,我早覺得他有問題了,今日才死也算是便宜他了。”


    趙硎瞪了徐春之一眼道:“哼,既然早知道,徐大人為什麽非要等到家師有難,虎帥和莊三哥出事了才說?”


    徐春之訕訕一笑道:“你以為我們能想到的,督父會想不到嗎?督父之所以留他到今天必有深意。”


    武經國繃著的臉聽到這句話時稍稍有了些緩和。


    趙硎冷笑道:“之前李師爺沒死的時候逢年過節就屬你送禮最多,跑的最勤,這會兒裝起倒好人來了,怎麽?怕受到牽連啊?”


    徐春之怒道:“趙硎,你這話什麽意思?在座的有幾個沒給李師爺送過禮的,你為何偏偏針對本大人?”


    趙硎道:“沒什麽意思,看不慣你牆頭草的德行而已。”


    徐春之又怒道:“說我是牆頭草,你當你又是什麽好人了?”


    “好了。”駱鑲陡然喝道。“你是來議事的還是來吵架的?”


    徐春之看到上司發話,當即住口不言。


    金銑道:“如今內奸是除掉了,敵人可還在,下一步我們該如何做還請府督示下。”


    武經國道:“本督想先聽聽各位的意見。”


    李念道:“督父,說來說去我們與皇帝之爭的最大的變數是‘六龍幫’,拋開‘六龍幫’不算我們還是占據主動權。本來這事也不算什麽,就像此前說的隻要‘聽雨讀劍樓’和‘百忍精堂’的人來了再配合邪尊就可以牽製住‘六龍幫’,然而現在由於李師爺的緣故‘聽雨讀劍樓’反水,光憑影和邪尊兩位高手恐怕難以牽製‘六龍幫’......”


    瑞婆婆也道:“是啊,這‘六龍幫’太過可恨,有他們在我們終究不踏實。”


    武經國點了點頭,看向賈成方,賈成方默默點了點頭,武經國收回了目光,向黑衣人道:“你對‘揚刀盟’的人最熟悉,莊大人和老虎兩人的實力你也都了解,‘八津渡’的事你怎麽看?”


    黑衣人道:“‘揚刀盟’武功最高的就屬邵鳴謙和衡無算兩人,兩人之下最讓對手頭疼的是向鐵衣,單以武功來說,莊大人和虎帥兩人勝不過這三人聯手,三人想要拿下莊大人和虎帥也不大可能,隻是‘玄衣衛’的陣法實在厲害,若是結陣成功莊大人和虎帥凶多吉少,不過此前‘玄衣衛’有所折損,新補的‘玄衣衛’畢竟不及之前的老手,這算是莊大人他們的一絲機會。”


    武經國又問道:“那......驚虹呢?”


    黑衣人道:“邵鳴謙做事穩健,從不打無把握之仗,上次‘中州’之戰邪尊師徒異兵突起,再加上劉還謹的出賣猶未能將‘揚刀盟’擊垮,此次邵鳴謙主動出擊,驚虹必敗!”


    武經國聽到黑衣人的話不由得一皺眉,黑衣人看在眼裏,又說道:“其實‘揚刀盟’雖然厲害府督倒不必在意。”


    “哦?這話怎麽說?”武經國問道。


    黑衣人道:“邵鳴謙遠在‘八津渡’,我們隻要在他回來之前先將城外的‘玄衣衛’盡數拔除便足以令其元氣大傷,到時候他回來了又能如何?我不信先與莊大人兩人交手再麵對驚虹和十怪邵鳴謙能夠毫發無損。”


    武經國點了點頭,黑衣人繼續道:“其實最直接的辦法最有效,我們根本不需要與他們交手,府督直接派人將皇帝擊殺,再擁桂王那個飯桶登基此法最容易,也最有效。”


    駱鑲道:“這個辦法早就想過了,不成熟,刺殺皇帝容易善後難做,先不說桂王登基有多少人反對,光是新皇登基不久便死這個結果便可能被有心人利用,借題發揮,到時候為人作嫁得不償失。”


    黑衣人道:“我倒不這麽認為,登基不足月便死的皇帝也不是沒有過。”


    駱鑲道:“這不一樣,如今小皇帝為人謹慎,下毒一途無效,皇帝又懂得武功劍法,普通意外,落水,驚馬等辦法也行不通,最可恨的是小皇帝色欲有度,想用老皇帝一樣的手法對付恐怕不行,除非當真派高手刺殺否則小皇帝安如泰山,隻是那樣一來做的太過明顯,‘六龍幫’也好,其他勢力也好,很容易製造輿論統領高手討伐你我,畢竟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王爺有的是,我們能擁桂王登基,別人也能找成王,鹿王合作,尤其是‘六龍幫’的‘龍神’,多年來一直逾製,上次連龍袍都穿出來了,說他沒有當皇帝的心誰敢相信?”


    黑衣人道:“我看是駱大人怕受到牽連吧?畢竟這事不好明說,而‘金衣衛’負責皇城守衛,即便擁戴了新皇新皇也不大會用保護不了自己的人當掌纛。”


    駱鑲眉頭一皺,一時語塞,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他的顧慮,也是他的私心。


    黑衣人道:“大概任大人,李師爺也如駱大人一般心思吧,小富則安,隻求穩妥不敢冒險,最終落得如此下場,須知這世上的大事哪個不需要冒險?畏首畏尾,見風使舵,兩麵三刀的人終究難成氣候,若是一開始府督便下狠手,這天下或許早就是府督的了,府督給自己留了退路也是給別人留了退路。”


    武經國靜靜聽完,隔了良久才緩緩地道:“就按你說的辦法做吧。”


    “督父,這樣做太冒險了。”駱鑲一驚,雖然一直在討論這個問他,但想不到武經國竟然這麽快就下了決心。


    武經國道:“不用說了,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以後的麻煩以後再想辦法解決,我們先把眼下這一關過了,‘兵部’、‘火器營’、部分禁軍、以及數支邊軍已落入了小皇帝的手中,如果小皇帝調集邊軍入京勤王我們便徹底失去一戰之力了。”


    “是!”駱鑲點頭答應,雖然他心中還是有些不安,還是有些不願意冒這個風險,但是他知道武經國說的不錯。


    “那麽刺殺小皇帝的事哪位願意代勞呢?”武經國說著看向酆無常。


    酆無常打了個哈欠,歎道:“唉,我做也不是不行,隻是......”


    “放心,事成之後酆大人記頭功。”武經國許諾道。


    酆無常聽到‘頭功’二字,立馬眉開眼笑道:“這就好辦了,隻要金二哥解決了楊澤豐那小子,皇帝身邊其他侍衛不值一提。”


    武經國看向金銑,金銑點了點頭道:“若是明天動手正好是楊澤豐的輪班時間,倒也省事。”


    武經國道:“那就這麽定了。”他嘴上這麽說,心中卻是極不痛快,心道:“‘頭功’?你等著吧,等到皇帝一死本督就立馬派人將你抓起來,這個背鍋的頭功倒是可以留給你。”


    “好嘞!”酆無常笑著應道。


    金銑道:“不過就算皇帝死了他們仍可擁立別的什麽王登基,到時候還是麻煩事一件呐。”


    武經國道:“不管怎樣,宮內依然是最重要的一環,為免意外這次我們要以百倍的力量剿滅皇帝,他們的人一個也別想跑,至於其他王爺李師爺早已派人挾持,萬不得已時大不了魚死網破。”


    李念道:“皇帝掌管‘火器營’,這倒不可大意。”


    駱鑲道:“‘火器營’不是問題,二十幾支禁軍有一半是掌控在我們手中的,剩下的多數也都持觀望狀態,雖說如今的禁軍是虛有其表不過畢竟是環衛皇城的軍隊,單單對付無兵無將的皇帝還是容易的,現今‘火器營’不比從前,隻有可憐的一千多人,而且小皇帝手中的‘火器營’掌控的不穩,其中多數人都曾效力府督,為防反水他未必敢拿來對付我們,若我是他我寧可放著不用,或者用來牽製那些模棱兩可的禁軍勢力,換句話說皇帝敢派‘火器營’對付我們我們便可以派其他禁軍入宮,看看到底哪個更快。”


    王休道:“駱大人放心,”


    李念見駱鑲如此說,不由得點了點頭,武經國道:“好,禁軍那邊如何牽製‘火器營’就交給駱大人了。”


    駱鑲站起躬身道:“願為督父分憂。”他其實本不願意公然撕破了臉和皇帝對著幹,畢竟這是極有風險的事,一個不好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然而任思勰的落馬讓他不得不提防,他很清楚的知道再拖下去恐怕下一個就是他自己,表麵上看任思勰是主動請辭,皇帝也不但不曾對他下手更多次挽留,但那是皇帝用來迷惑他們的手法而已,一旦皇帝真正掌權,恐怕他們這些人免不了秋後算賬,到時候武經國一倒就算是自己早已辭任也還是要落得一個抄家或是流放的下場。


    武經國點了點頭,沉吟不語,眾人不敢接話靜靜等候武經國的命令,隔了半晌武經國長長歎了口氣,說道:“先帝在時本督盡心竭力,不敢二心,原本不想走這一步,如今形勢所迫想不動手也是不行了......”他說到這兒頓了頓,然後聲音變得森冷異常,接著道:“既然這樣那本督今天便以絕對優勢將爾等一網打盡。”


    眾人為武經國氣勢所迫,不敢多言,隻得低頭稱是,瑞婆婆擔憂道:“府督所言極是,不過一旦‘龍神’出手府督的安全堪憂啊。”


    “‘六龍幫’不用考慮在內。”武經國忽然毫無表情說道。瑞婆婆正待再問,忽聽得院子外一聲巨響,三尊鐵塔昂首邁步入廳,眾人大驚,知是‘不死邪尊’師徒到了,就在眾人起身迎接之際,牆上忽然多了六道人影。


    酆無常看著邪尊和人影,哈哈笑道:“高手終於來了。”


    ‘不死邪尊’和其兩個弟子並沒有理會酆無常,自顧坐下,忽聽得一個聲音問道:“你們要殺的人是誰?”這聲音顯然也不是和酆無常說的,麵對如此無視酆無常恍若不覺,笑了笑自顧找椅子坐下。


    武經國看向黑衣人,黑衣人會意,起身道:“除了‘揚刀盟’的一組‘玄衣衛’和宗宇翔等十數人人還有墨幽帆和‘黑黃十二道’以及其他八位同級別高手。”


    “還有‘聽雨讀劍樓’的人。”李念補充道。


    “嗯,加上‘聽雨讀劍樓’的人果然有些來曆,不過,暗殺用不了太多力量。”那個聲音道。


    “還是不要大意的好。”武經國道。


    “放心,有本堂六大殺手和本副堂主親自出手,隻要闇不來便可穩操勝券。”那個聲音道。


    “那如果闇也來了呢?”武經國問道。


    “哈哈,那便更好了。”那個聲音道。


    武經國微微一笑,轉向‘不死邪尊’道:“邪尊親自到來想必毒已全解,武功完全恢複了吧。”


    ‘不死邪尊’身邊的鐵蠻道:“他兵綦印小看了師尊的不死功法,‘九蠽噬功散’的確是天下難得一見的奇毒,但又怎能奈何得了師尊,現在師尊不但功力完全恢複而且更有精進。”


    金銑心中一凜,他心知這‘九蠽噬功散’不僅僅是吞噬功力的毒,更是能將人腐蝕到連骨頭都不剩的奇毒,天下間從未聽說過中此毒安然無恙的人,這‘不死邪尊’非但沒事,竟然能將毒性轉化為功力,實在是恐怖。


    武經國聽了鐵蠻的話滿意的點了點頭,當即命人將趕車的範山拖下去看好,再次命下人收拾廳堂給邪尊等人奉上茶和點心,新增援手計劃自然要改變,武經國吃了幾口點心開啟新一輪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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