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不等酆無常話說完,癲和尚一拍桌子暴怒而起,吼道:“那個梁榭殺了瘋子,絕對不會是我們的人。”古今昇一死,癲和尚也已無心裝瘋賣傻。


    “是啊,我也是這個意思,而且他現在是‘揚刀盟’在京城的首領,若他是我們的人姬燃風他們就不會失手了,所以......”酆無常笑了笑,眼睛盯著蒙麵人道:“這位兄弟當真沉得住氣,你是李師爺安插在‘揚刀盟’的人,按理說這件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別讓敵人渾水摸魚鑽了空子,事實如何表個態吧。”


    黑衣人略微思索道:“梁榭的確不是我們的人,相反,劉千戶才是邵鳴謙安插在我們當中的內線,此次姬老失手便是他提前通風報信,使得‘玄衣衛’先行躲了起來,關鍵時刻殺出前後夾擊之下打了姬老一個措手不及。”


    劉千戶聽得真切,大驚失色,噗通一聲跪倒,叩頭道:“屬下冤枉,屬下對府督忠心耿耿,絕非‘揚刀盟’的人,請府督明察。”


    酆無常嘿嘿冷笑道:“千戶大人的意思是府督現在糊塗不成?”


    劉千戶怒道:“酆無常,你與‘揚刀盟’的人狼狽為奸,現在東窗事發想借府督的手殺我滅口麽?”


    酆無常道:“你那裝西瓜瓤的腦袋還是趁早收起來吧,看看咱李師爺借你之口陷害本大人,你若成除掉了我,你若敗順便當了他的替罪羊,一石二鳥多好的計策。可惜你不是一般的蠢,死到臨頭還在替人賣命。”


    劉千戶怒道:“你說什麽?”


    酆無常道:“說你蠢,真冤枉也好,假冤枉也罷,府督要的是成果,說實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飯桶無論何等忠心又和內奸有多少區別?你們口口聲聲請府督明察,求府督原諒,你們自己拉的屎自己不擦幹淨難不成叫府督替你們擦去?府督今日饒過了你,明日饒過了他,倘若人人效法府督還如何在朝廷立足?千戶大人,你在官場混了這麽多年,不會連這些道理也不懂吧?”


    劉千戶冷汗直流,眼露乞求之色看向李師爺,李師爺擦了擦額頭的汗眉頭緊鎖,他想不到他放出去的內線居然會指認劉千戶是內奸在此自身難保之時李師爺卻不敢隨便說話以免落入酆無常算計之中,劉千戶看在眼裏,心中更是絕望。


    “好了。”武經國喝住眾人,轉頭看向黑衣人問道:“你說劉千戶是邵鳴謙的眼線有什麽憑據?”


    黑衣人躬身抱拳道:“稟府督,沒有,如此重要之事‘揚刀盟’的人若是當真拿出憑據來,這件事便值得商榷了。”


    武經國點了點頭,也覺得有理,劉千戶看著大急,剛要辯駁武經國狠狠瞪了他一眼,嚇得劉千戶趕忙住嘴,武經國又問道:“如果‘揚刀盟’的人對你起疑借刀殺人呢?”


    黑衣人道:“府督思慮周全,不過不大可能。劉千戶已是砧板上的肉,殺他易如反掌,借不借刀都一樣,反之劉千戶果為眼線卻對我們威脅極大,既有可能拉酆大人下馬又可能隨時出賣府督。梁榭支走宜豐偷著放劉千戶逃走,若非宜豐去而複返無人發現破綻,若非我等逼迫梁榭也絕不會將劉千戶是邵鳴謙眼線的事說出口來,由此可見劉千戶必有問題,況且我與府督為敵在先,苦肉計在後,逃走路上立過功,如此局麵下若說是邵鳴謙對我有所懷疑或許可能,梁榭不過是憑借著與皇上的關係掌權,本身沒什麽謀略,邵鳴謙臨走前也並不願將對付府督的重任托付給他,隻是礙於皇上的麵子不得不答應而已。白天我們隻略施小計夜裏梁榭便抓了老鷹頂罪由此可見一斑。”


    武經國又點了點頭,問道:“你的看法是劉千戶確實是內奸?”


    黑衣人道:“稟府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錯殺一個千戶對府督不會有多少傷害,錯信了一個千戶後患無窮。”


    武經國又點了點頭,劉千戶聽到此處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道:“直娘賊,王八蛋,你這沒臉見人的狗奴才我與你何仇何怨你竟陷害於我?府督求你饒屬下一命,李師爺求你替我求求情......”


    劉千戶話未說完,武經國使了個眼色,徐春之跳過來蹲下身子抽出匕首照著劉千戶的嘴就是一匕首,頓時劉千戶嘴角鮮血狂湧,求饒之聲吹著鮮血呼嚕嚕呼嚕嚕響個不停,劉千戶十指亂抓扯住徐春之長袍,徐春之臉上滿是興奮之色,起手又是一匕首割斷劉千戶手指,淒厲的慘嚎聲伴隨著劉千戶口角的鮮血噴濺出來,驚駭眾人,徐春之匕首再起照著劉千戶眼睛剜去,劉千戶側頭一躲徐春之匕首一偏紮在了劉千戶頸側,劉千戶鮮血飛濺頃刻而亡。徐春之一愣,他可沒想要劉千戶的命。


    “徐大人,這裏不是你的金圉,搞得這麽血腥,你還打算讓我們吃飯麽?”酆無常淡然道。“而且你難道沒有話要問劉千戶的麽?”


    徐春之嘿嘿一笑,向武經國抱拳行禮,武經國的臉上也有些變色強作鎮定點了點頭,顯然受了驚嚇,徐春之得意一笑,回歸座位,下人立刻跑來收拾。


    廳上諸人多是心狠手辣之輩,然而大多都是別人動手的多自己下手的時候少,多數人嚇得變顏變色,徐春之的殘忍,驚駭了廳上眾人,除了酆無常雲淡風輕仿若無物,‘黑蟻’麵無表情難知所想之外,旁人皆為之動容,唯有‘四耳老人’看的神態狂熱躍躍欲試,一改此前慈眉善目的長者之風。那姓範的車夫更是早就嚇得暈死了過去。


    下人戰戰兢兢將屍體拖出,廳堂衝洗幹淨,李師爺的心猶未平靜下來。廳上的場景曆曆在目,李師爺一介書生,心雖狠卻總在背後捅刀子幾曾見過如此淒厲的場麵,本就有些心慌意亂的他更是驚恐萬狀,嚇得幾乎尿了褲子,一顆心更是揪了起來仿佛就要跳出腔子,仿佛徐春之的匕首下一個就要紮在他的身上。


    ‘啪’,一隻手掌拍在正在惶恐的李師爺肩上,李師爺腳一軟險些癱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鄭千戶反叛後,是你力薦姓劉的替代鄭千戶的位置,如今東窗事發,你不打算向府督解釋解釋你們的關係麽?而且妖統他們遇襲,以及府督派去接手邊軍的監軍在半路被殺的事似乎也需要個合理的解釋,如果我再沒記錯的話,當時劉千戶對府督的計策並不知曉。”說話的正是酆無常。


    李師爺早知酆無常有此一問,早已想好了如何對答,他深知此時此刻萬萬不能說忠心於府督等等冠冕堂皇的話,事實擺在眼前武經國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斷不可能相信這類空話,當即盯著酆無常反問道:“酆大人力薦楊澤豐加入‘龍禁衛’,請問你與他又是什麽關係?如果說妖統遇襲的事......的確有些蹊蹺。”


    李師爺想要說老妖遇襲與酆無常有關,突然想起那天議事酆無常並不在場,貿然指責酆無常隻會讓他更加抓死自己的把柄,於是中途連忙改口,當此時也,他不敢說在座的還有別人也有嫌疑,以免自己招致眾人攻擊腹背受敵,倉促之間這句話說的難免不太立得住腳,一句話問完,不待酆無常作答,李師爺當即向武經國磕了三個響頭道:“稟府督,是學生貪心作祟收了姓劉的五千兩銀子和一把玉壺,請府督責罰。”


    他知道此時局麵不利於他,唯有拖著別人一同落水才有希望,而楊澤豐正是酆無常在武經國身邊的黑點,兩個人犯的事如出一轍如果酆無常能夠脫罪他大體也能脫罪,如果酆無常受輕罰他大體也會減輕責罰,若武經國重罰酆無常則又有幾種結果,一者酆無常受罰他也受罰,那麽他至少拉了個墊背,若酆無常反抗,則他脫罪的可能便會大大提高......。總之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勝過他一個人受罰。


    武經國沒有說話,眼神卻看向酆無常,當初酆無常舉薦楊澤豐的理由他便不信,不過畢竟是自己人,在暗中進行查實後便睜一眼閉一眼了,他手下人很多,大家都有自己的算計和利益,他之所以能有今天跟他肯花銀子有直接的關係,但凡涉及到自己人的利益他能放水則放水,正因如此他能輕易在任何組織,門派中安插自己的眼線,如今形勢嚴峻起來,‘龍禁衛’又是極為重要的一環,李師爺既已翻了酆無常的舊賬他也想借機看看酆無常的反應,好做到心中有數。


    酆無常不回答李師爺的問題,反而歎了口氣憊懶地道:“每天聽一段書二三十文錢,要兩盤瓜子點心少說也是二三十文錢,吃一頓飯二三兩銀子我堂堂‘龍禁衛’總不能在小館子裏吃飯不是,這樣一個月下來就是七八十兩銀子,練武的特費鞋,每個月花二兩銀子買鞋,兩個月換一身衣服這又得四五兩銀子,偶爾看到什麽好玩的東西也要花個百八十兩銀子,再加上每隔一兩個月被騙幾百兩銀子......,唉,這些雜七雜八加起來,每個月差不多就得一千多兩銀子,本大人一把年紀還沒娶媳婦,不得存點錢?現在娶個媳婦又是房子又是馬車轎子貴的很啊呐,光憑府督給的銀子怎麽夠?不得額外踅摸點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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