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請齊了沒有?”武經國待眾人走後向李師爺問道。


    李師爺道:“稟府督,邪尊毒性已解,功力也已恢複,現已入了城,暫住在府督城西的宅子裏,‘百忍精堂’要價很高,不過隻要銀子到位人隨時可以到位,那位紅衣服的高手暫時未找到,其他各宗各派的高手約請了三百來人,皆由‘棲鳳樓’程副幫主安排在城外秘密隱藏,隻待府督令下隨時可以參戰。”


    “那個聽什麽樓的答應了麽?”


    李師爺道:“稟府督,‘聽雨讀劍樓’還是那個的意思,‘百忍精堂’要價多少,他們加倍,除非府督不用‘百忍精堂’的人,否則他們決不讓價。”


    武經國道:“目前我們還有多少銀兩?”


    李師爺道:“昨日學生問過錢師爺,府督家資足夠,隻是這幾年花銷太大,眼下現銀不太寬裕且半數以上在‘大隅天城’的錢莊裏,據說‘大隅天城’現銀短缺兌不出那麽多來,況且‘聽雨讀劍樓’的確要價有些過分,花錢多少尚在其次學生隻怕這事瞞不過‘百忍精堂’的人,萬一‘百忍精堂’也坐地起價咱們的花銷就......”


    武經國點了點頭,向身後的四人問道:“‘百忍精堂’和‘聽雨讀劍樓’這兩個勢力哪個更大?”


    ‘四耳老人’道:“‘聽雨讀劍樓’的闇是近些年進步最快,最為神秘的高手,‘百忍精堂’的影功法奇詭神秘莫測其東島絕學已臻化境更勝乃師,闇畢竟新秀年短比起影來尚要遜色幾分,以天下高手‘雷龍影盜闇驚虹’的排名來說,兩人之間還隔了一個‘不死邪尊’況且‘百忍精堂’十二殺手個個身負絕學東島武學又能攻人措手不及,‘聽雨讀劍樓’兩位副樓主雖說厲害卻也是中原武功,以之來對付中原人恐怕比不上外來的偏門,不管怎麽算都是‘百忍精堂’更勝一籌。”


    “聽到了麽?”


    李師爺道:“是,學生盡量兩個一起爭取,若有衝突便選擇‘百忍精堂’合作。”


    武經國又問道:“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對付‘龍神’有幾成把握?”


    ‘四耳老人’道:“算上‘聽雨讀劍樓’可以一戰,若光是影盜二位則是輸多贏少,‘龍神’固然武功蓋世,麾下高手更


    是不計其數,像歐陽中露,夏中原這些都是宗師級別的高手,咱們這邊的江湖高手能牽製住他們就很不錯了。”


    武經國點了點頭,李師爺道:“府督,學生以為一動不如一靜眼下變數依然頗高,待我們找到能夠牽製‘龍神’的勢力的時候再動手不遲,而且事情並未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高大人雖被下獄,‘中州’卻仍在府督的手中,隻要‘兵部’,‘金衣衛’還在府督手上我們就能主導局勢,學生不怕皇上要對付府督,反倒有些擔心......”


    “擔心什麽?”


    李師爺道:“學生擔心任大人和駱大人嘴上說得好聽,關鍵時候擺府督一道。”


    武經國道:“這個你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


    李師爺道:“可我們始終無法解決這個問題,畢竟入閣為首成為皇帝之下第一人對於任大人來說極其重要,若是皇上許給駱大人兼掌‘內督府’的好處,駱大人也不無背叛的可能,若要兩位大人死心塌地跟著府督顯然還需要更好的契機,所以眼下我們還是要招攬足夠的勢力,含而不發以待變數。”


    武經國道:“該怎麽解決你去想辦法,‘中州’的敗局本督不願再看到,這次要是再出了差錯你們李家別想脫了幹係。”


    李師爺道:“稟府督,學生在‘中州’的事上受了元老影響,有些激進,朝中大事絕不敢有失,隻因學生知道‘中州’敗十次無妨,朝局的事卻必須一擊即中,所以學生隻能慎之又慎,力求萬無一失。”


    武經國道:“李師爺,你最好不要拿這些說辭來搪塞本督,事情有一千個理由一萬個難處該怎麽謀劃也是你的事,本督要的是效果。”


    李師爺慌忙跪倒叩頭道:“是,學生明白。”


    武經國又道:“對有用的人要權本督給權,要銀子本督給銀子,榮華富貴保他一輩子享用不盡,誰要是膽敢有二心本督管保叫他死不了活不成。”


    李師爺連叩三個響頭道:“不知是誰在府督麵前冤枉學生?學生對府督忠心耿耿,絕不敢懷有二心,還請府督明察。”


    “是麽?”武經國麵色冷峻,直勾勾盯著李師爺道:“幾天前你托人開了幾張路引是要去哪?”


    李師爺心頭大震臉色頓時慘白,他確有帶家人逃跑的打算可從未托人辦過什麽路引,難道是臭小子瞞著我去辦的?這本是極小極小的一件小事,可在此時此刻放到他的身上卻是嚴重無比,他剛要張口辯解,卻聽武經國又說道:“不要說是替別人辦的,據本督所知你從來都看不起這點小錢,而且路引上的名字本督已叫人抄下,也不要說回老家探親祭祖之類的鬼話,你跟著本督以來從來沒有回家祭過祖。”


    李師爺心念電轉,知道武經國絕不會無的放矢,既然這麽說必有這麽回事,不管自己承不承認武經國都會認定是自己托人辦的了,堅持辯解萬一被搜出來不但會讓他自己陷入死局,更會連累到兒子,畢竟他若沒有這番心思家裏人也絕不會去辦什麽路引,他不敢考慮太久以免武經國認為他在編織謊言。


    略一思索李師爺將心一橫再度叩頭,道:“稟府督,此是學生私心作祟,學生怕府督與皇上一旦爭執會殃及家人,萬一有心人向皇上獻計擒了學生的家人來要挾學生背叛府督學生勢必難以保全家人性命,所以才叫劣子開了路引,帶家人暫時躲回老家去,還請府督容情。”他這麽說是為了保全兒子,也能最大可能保全自己,若是武經國問他的路引怎麽也開了,他還能說孩子年紀小不懂事擔心自己雲雲開脫一番,


    武經國臉色稍和,道:“嗯,這也是人之常情。你說的有心人是誰?”


    李師爺道:“學生無憑無據,不敢亂說。”


    武經國道:“這裏不是‘刑部’,等有了真憑實據本督的腦袋早教人摘走了。”


    李師爺道:“府督說的是,本督有沒有覺得最近有人和皇上的關係走的有些近?”


    武經國道:“你說的是酆無常?”


    李師爺道:“酆大人武功高強,智謀過人,上次又為府督立了一功,學生本不敢懷疑他,但酆大人與皇上關係確不尋常,而且他安插在‘龍禁衛’的那位少年一心隻是當好自己的差事始終都不願拜見府督,也不願與‘龍禁衛’、‘金衣衛’中其他大人打交道,學生怕這其中必有隱情。”


    武經國道:“皇宮裏的事你知道的不少啊。”


    李師爺道:“府督日理萬機,些許小事學生自當代為留意。”


    武經國道:“李師爺,如果你要對付本督,好不容易混進皇宮中難道不想借此身份多在‘龍禁衛’、‘金衣衛’中打聽些內幕或者組建自己的勢力?”


    李師爺道:“呃......就怕......就怕對方心機深沉,反其道而行之,況且有酆大人在,‘金衣衛’和‘龍禁衛’中已無秘密可言。”


    武經國道:“你可知是誰發現你辦路引的事麽?”


    “是酆無常?”李師爺一驚問道。


    武經國沒說話,算是默認。


    李師爺頭上的汗立刻下來了,他想借機陷害酆無常,卻沒想到對方出手比他更快,而且是這種‘不太狠’的手法,事到如今他基本已猜出個大概,酆無常托人替他們全家開路引,然後將消息透露給武經國,武經國查問開具路引的人可以很輕鬆查到路引上的名字,然後這件事便坐到他的頭上來了,不用問酆無常所托的那個人現在肯定逃之夭夭了,而路引肯定被酆無常暗中藏在了自己家,平時絕對不會被發現,但隻要大肆搜查肯定能搜查得出來。


    這是一種陷害,但這個陷害很奇特,並不是直接陷害,也難以置他於死地,說起來並不算狠然而卻很陰毒,陰毒就陰毒在對方對他的心思揣摩的極準準到連他自己都認為是兒子幹的,陰毒就陰毒在以武經國的性格不論他怎麽解釋都會對他產生疑心,現在他無論怎麽說酆無常壞話,在武經國聽來都像是公報私仇。


    李師爺方才已經承認路引的事,此刻哪敢再強行辯解,隻得再次叩頭道:“看來是學生多慮了。”


    武經國似笑非笑看著他,道:“你們互相怎麽爭怎麽鬥本督不想過問,也不願過問,但要是誤了本督的大事本督不管你們誰對誰錯,一律滅他滿門。”


    李師爺心頭一顫,叩頭道:“學生明白。”


    武經國又道:“元老已經被你們兩聯手除掉了,現在是非常時刻,你們有什麽過節且忍一忍,將心思放到正事上來待局勢穩定之後隨便你們鬥個死活。”


    李師爺再次叩頭道:“學生遵命。”心中卻更為驚駭,酆無常這都是什麽路子,內鬥這種事竟然毫不隱瞞告訴府督。


    “起來吧,看在你們一家七口人中唯獨你沒有開路引的份上暫且信你這一回,本督不希望看到下一次。”


    “是。”李師爺再次叩頭,緩緩站起,心頭驚駭已極,難怪武經國堅信酆無常的話,原來這吊兒郎當的家夥竟給自己留了這麽一條後路,這條後路讓他暗呼僥幸的同時更將他自己的回話和此事牢牢釘在了板上,想翻也翻不起來,看來酆無常不僅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更連半點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給他留,他隻有承認才是最好的選擇。


    李師爺心中一陣後怕,若說先前他堅持辯解還有兩三成的機會說清的話,在這種先將他之前的作為和盤托出後給他留了後路的情況下武經國絕不會相信他他連半分機會都沒有,‘內督府’的人定會認認真真將他家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搜個底朝天,一旦搜出路引恐怕連明天也用不了他們一家就會全部被捉拿入獄,而這個‘一旦’代表的是必然。


    李師爺勉力鎮定,使他的臉色和動作看起來一切如常,他不能讓武經國再起疑心。


    “你和錢師爺商量商量,盡快想辦法將銀子兌換出來。”


    李師爺道:“是。”


    武經國道:“早知道這樣當初不如費些事從‘中州’運現銀回來了。”


    李師爺道:“府督不可,那麽多銀子斷然不可運回府中,以免令皇上心生懼意和嫉恨,打定主意對付府督,更怕有心人煽動民心與府督作對,坐實府督參與了‘中州’之爭,這些銀子現在也隻能少量兌換,大批銀子隻有在用的時候兌現才最為穩妥,若是能說服他們收銀票那就再好不過了。”


    “嗯,你看著辦吧。”


    “是”


    “老妖,天患、千罹可有什麽消息傳回?”


    “府督放心,昨天三位大人都來過信,一切安好。”


    “嗯,軍中有他們三人諒必不會有什麽差錯。”


    “京城事緊,要不要將三位大人召回來?”


    “不用,‘內督府’暫時有‘老虎’一個就夠,京城的事重要,三支大軍我們更不能出現意外,你先擬好書信,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再把他們三個召回來,換七豹過去監軍。”


    “是。”


    這頓飯很豐盛,酆無常吃的很是享受,桌前攤了一堆,李師爺卻毫無興致,全然吃不出味道來,好不容易吃過飯,等到武經國坐著轎子去了皇宮,李師爺這才長籲了一口氣,洗了一把臉出府回家。


    回家的時候李師爺的手腳一直在抖,越是忍耐越是抖得厲害,他知道從今日起他全家的一舉一動都會處於武經國完全的監視當中,他怕人看出心虛,本就深感寒冷的他更刻意裹著長袍前行,一陣寒風吹過,李師爺將袍子死死裹住,慢慢走遠......。他心中隻有一個想法——無論如何弄死酆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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