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刀盟’今日大肆慶祝,這一戰兵不血刃,力挫三幫,‘風火門’解散,‘宣威幫’實力大損,‘元戎幫’早已不成氣候,現在更是連看門的也找不出幾個來。


    眾人齊聚山頂武場,邵鳴謙率眾人敬天祭地,然後念誦最近亡於四幫的眾位兄弟姓名及功績,每念一人的名字眾人都要一齊跟隨邵鳴謙拜上一拜,以示對亡者的尊敬。眾人一一拜完,邵鳴謙又將四幫的仇人姓名一一重申,待說到丁參奪取‘兵甲幫’,兵甲二人倒戈相助這才順利擊敗其他三幫的事眾人大感意外,邵鳴謙接著又宣布‘揚刀盟’和兵甲二人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眾人頓時嘩然。


    有個脾氣烈的當眾說道:“幫裏的弟兄死在‘兵甲幫’手裏的最多,此仇此恨怎能如此輕易便算了?”


    另一個道:“盟主既然有言在先便該遵守諾言。”


    又一人道:“盟主答應最多盟主不追究就是了,衡副盟主和雷堂主照樣可以帶我們報仇。”


    一人又道:“盟主這樣做也是為了徹底瓦解四幫,否則真正動手我們還會有更多弟因此兄喪命。”


    先前那個脾氣烈的又喊道:“喪命就喪命,還怕了不成?盟主,你說出兵綦印和他娘們兒的下落,咱們自己去,別人問起你就說不知,是成是敗也沒人能怪到你的頭上。”


    “是啊盟主,那兵甲二人現在何處請盟主告知。”


    “請盟主告知。”


    邵鳴謙看了看身邊的雷鈞,苦笑了一下,眾人的反應完全在他意料之中。雷鈞低聲道:“盟主可以告訴我一人,保證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邵鳴謙斬釘截鐵道:“不行。”


    “聽說盟主的師弟上月出去至今沒有回來,會不會早就被兵綦印收買了?否則兵綦印怎麽逃脫丁參毒手的,盟主又怎麽會跟兵綦印聯合的?”一人低聲跟旁邊的人說道,他說話的聲音很低,但邵鳴謙還是聽見了,邵鳴謙瞥了他一眼,眼中有一絲嘲弄,卻沒有做聲。


    這是‘揚刀盟’的幫眾,楚中卿的手下,名叫王辛的,一年前入的幫,當時他因長得與一名江洋大盜有幾分相似被捕快抓去抵數,恰逢楚中卿路過看出破綻替他作保將他救了下來,之後楚中卿用了半個月時間將大盜抓住,洗脫了他的罪名,還了他清白,之後王辛便請求加入‘揚刀盟’,楚中卿見其可憐,人又本分便準許其入了幫。


    王辛被邵鳴謙看了一眼心中發毛,當即背過身子將聲音壓得更低,向另外一人說著什麽。


    眾人正在吵鬧間,忽然第六組執事章羲快步走來,向邵鳴謙躬身抱拳道:“啟稟盟主,兵綦印,甲方箬夫婦求見。”


    邵鳴謙一皺眉,他沒想到這兩人膽子這麽大,竟敢來此,但既然來了,遮也遮不住,當即點了點頭道:“有請。”


    章義退下,過了一會帶了一男一女兩人走了過來,男子的缺了右臂,雙腿有疾,隻以左臂腋下夾了一根拐杖拄著地,女子渾身上下透出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扶著男子,權當男子的另一條腿,兩人攙扶著一步一停緩緩走來。


    見是兵綦印和甲方箬,人群中立刻炸開了鍋,一人喊道:“就是這兩人害了我們的弟兄,大夥兒一起上為兄弟們報仇。”話音剛落,立刻有三人衝了上來,兵甲二人不動,章義閃身擋在二人麵前,三人拳腳盡數落在章義身上。


    “盟主的話你們也不聽了麽?”章義內力一震,三人各退一步,相顧一眼,卻是不敢再上,畢竟邵鳴謙是好脾氣,但盟主的話卻也沒輪到他們肆意踐踏。


    “盟主,你不讓我們動手,在你心裏到底是兄弟們的仇重要還是你的麵子重要?”一名幫眾當眾大聲說道。


    此言一出登時有數十人跟著附和,邵鳴謙靜觀眾人,一言不發,甲方箬笑道:“老霍真是厲害,他自己都跑了,想不到安插在‘揚刀盟’的人還是這麽賣力,邵盟主,你這位子不好坐啊。”


    王辛正要附和,被甲方箬說笑一句,嚇得立刻將出口的話吞回了肚子。


    先前質問邵鳴謙那人罵道:“賤人,少離間我們的關係,今天定叫你下不了山。”


    甲方箬絲毫不讓,盯著他嫵媚一笑,轉頭向眾人高聲道:“打仗時沒見過出力,取勝後反倒質問其自己的幫主來了,到底是我離間你們,還是另有別人離間‘揚刀盟’的兄弟不妨仔細想一想。”


    王辛道:“嘿,憑你們兩人也配做我們‘揚刀盟’的兄弟?”


    有人立刻附和道:“是啊,害我兄弟性命,現在反倒裝起好人來了,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兵綦印冷哼一聲,向雷軍道:“雷堂主,‘揚刀盟’的人都是這般烏合之眾沒有明事理的麽?”


    雷鈞氣運丹田,朗聲說道:“各位兄弟,既然兵甲二位幫主來了,想必有事要說,等二位說完來意各位兄弟再論究仇怨不遲。”這句話平平道來將在場上所有人的聲音都壓下了。


    王辛道:“雷堂主說的對,大家先住口,看看這兩人還要找什麽借口掩蓋過錯。”


    “好,就讓他們先說。”


    “也不遲這一會兒。”


    眾人嘈雜一陣漸漸無聲,兵綦印等眾人都靜了下來這才道:“我夫妻今日既然敢來便不怕各位動手,我能活到今日自有一些保命的手段,此前對‘不死邪尊’留了一手,後來對丁參也留了一手,現在對邵盟主同樣留了一手。”


    眾人愕然,不知這留了一手指的是什麽。


    兵綦印接著道:“我知道‘揚刀盟’上下包括邵盟主在內無人不恨我,我敢跟他合作自然有保命的法寶,邵盟主此前若是失言我便會以此作為條件活命,但邵盟主並沒有失言。我兵綦印一生為善也好為惡也罷從來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邵盟主既能信得過我,更能守信,我便不該叫他難做,現在我將所知和盤托出之後是殺是剮但看各位的意思。”


    雷鈞道:“兵幫主好深的心機,希望你接下來說的是真話。”


    邵鳴謙道:“兵幫主請說,在下盡力護你周全便是。”


    兵綦印看了雷鈞一眼,繼續道:“四幫與‘揚刀盟’一戰‘兵甲幫’是主力之一,所以我的地位無論是在‘中州’還是在武經國眼中並不低。”


    邵鳴謙道:“這個當然,四幫之中以‘兵甲幫’最為難纏。”


    兵綦印道:“我們四幫合作分工不同,我和‘顯威幫’的左七指負責出謀劃策排兵布陣,‘元戎幫’負責跑腿傳遞消息,‘風火門’的霍無央則負責安插細作滲透‘揚刀盟’或直接收買‘揚刀盟’中的人。”他說著目光向台下眾人掃了一眼,眾人不敢與他目光對視,生怕兵綦印將目光定在自己身上,那細作二字恐怕和自己脫不了幹係了。


    好在兵綦印掃視一遍又收回了目光,道:“細作之事並非近日才有所動作,其實早在數年前我們圍攻邵盟主失利之後便開始了布局,據霍無央所言,他在‘揚刀盟’中安插和收買的不止一人......”他說罷眼光又向眾人掃視了一遍,眾人心中一陣發毛。


    一人高聲喊道:“姓兵的你算什麽東西,你的話也能信得?”


    兵綦印二目如錐般在那人身上一掃,那人嚇得一縮,甲方箬笑著道:“邵盟主,為了保全你的麵子,那幾人的姓名我已寫在了一張紙上,就放在......”她話說一半突然身子一側,一支袖箭貼著她胸口激射了過去,接著‘啊’了一聲慘叫一枚石子正打在一名幫眾‘太陽穴’上,卻是雷鈞緊急之時出手。


    那幫眾翻身栽倒,袖子裏的袖箭筒也掉了出來。


    “快看一看還有沒有救。”雷鈞吩咐道。


    章義走過去俯下身手指按在那人頸側停了一會,起身搖了搖頭。


    甲方箬笑道:“這麽沒耐心麽?邵盟主,藏名單的地方你可猜得出來?”


    邵鳴謙嘴唇動了動,似是傳音,甲方箬點了點頭道:“人說邵盟主有些笨,這也不笨呐。”


    邵鳴謙笑了笑,嘴唇又動了動,章義躬身道:“是。”轉身離去。眾人雖聽不到邵鳴謙說了什麽,但觀甲方箬後續話音中的意思和章義的離去自然知道是邵鳴謙猜出了藏名單的地方,令章義去取了。


    過了片刻,章義回轉,將一張紙遞給了邵鳴謙,邵鳴謙打開看了一眼收入懷中,向眾人掃了一眼卻一語不發。


    “姓兵的隨便寫幾個名字陷害我幫中兄弟,盟主千萬別信。”一人吼道。


    老鷹離得較遠,一直不便插話這時實在忍不住了,喊道:“邵盟主,你還給幾個內奸遮什麽醜?到底紙上寫的是誰說出來好了,省得大夥兒猜來猜去。”


    邵鳴謙道:“內奸便該一會兒留在眾兄弟墳前獻祭,現在卻不忙。”


    老鷹還待再說,唐賢拉了他一把低聲道:“名單是假的,兵綦印他們根本不知道內奸是誰,你再喊下去邵盟主收不了場。”


    老鷹一愕,道:“沒有名單這算搞得哪一出?”


    鬱棲柏道:“自然是想通過假名單讓真內奸自己露出馬腳,可惜內奸聰明的很,沒有中計。”


    老鷹壓低聲音喊道:“你怎麽知道沒中計?”


    鬱棲柏道:“若是中計章義豈會這麽快就回來?內奸自然會想辦法偷襲於他,那可是唯一的機會。”


    唐賢道:“鬱俠捕言之有理,事情應該就是這樣。”


    老鷹這才恍然,當即閉了嘴,去跟柳十一閑聊去了。


    “盟主,屬下認為兵綦印的話不足取信,屬下在‘揚刀盟’兩年多從來沒見過什麽內奸,方才那位兄弟也不過是太過痛恨他們夫妻想為先前的弟兄們報仇而已。”


    “是啊,敵人的話怎麽能夠相信?”


    “是啊,盟主可別中了別人的離間計。”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均不相信兵甲二人所謂的名單,偏偏兵甲二人既沒言明名單上的人,邵鳴謙又不打算公布。


    “兵綦印的話不足取信,那他們的話呢?”一個沉穩而內斂的聲音響起,武場一側走來一行人,為首一人正是衡無算,他身邊跟著的兩人卻是宜豐和梁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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