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根樹,花正幽,貪戀榮華誰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蕩來飄去不自由。無岸無邊難泊係,常在魚龍險處遊。肯回首,是岸頭,莫待風波壞了舟。’”那道士口中吟哦,足下一踏飄飄然已到了數丈之外的另一所房頂之上。


    “同在‘中州’‘摯雲’道友來的好快。”又是一名道士自東南方向走來,這名道士生得一頭金色卷發,高聳的鼻梁遠超常人,眼眶深陷雙目幽藍,顯然不是中原人,但一口漢語卻說得字正腔圓,沒有半點生硬,比中原人還要標準幾分,想必來中原時間不短。


    “哎呀,‘九幽瓊樓’的西洋道士竟然也來了,稀罕稀罕,我說‘摯雲’,你怎地不將老張家的人也叫來一雷劈死這個鐵疙瘩?”話語輕鬆,又是一名道士,卻從西北方向走來。


    ‘摯雲’笑道:“老張可是正經的二品真人,跟九州九侯一個官階,他家的人整天神秘兮兮拿不準他們在想什麽,萬一叫了不來貧道豈不是很沒麵子?”


    “呸!你有麵子?頭一次聽說。這位洋道友叫什麽來著,名字太長實在沒記住。”


    ‘摯雲’道:“貧道也記不住,他來自大洋西端通常我都叫他‘西洋鏡’。”


    “嘿嘿,道友,臭道士這麽叫你你也給他幫忙?”


    “我覺得‘西洋鏡’很好聽,而且觀主覺得上次和邵盟主做的買賣吃了虧,叫我來占點便宜。”


    “好吧,看起來還是我吃虧一些。”他說著話搖了搖頭。


    這三名道士走路無聲,行動快而無風,談笑間氣態悠然,幾句話之間已經到了眾人麵前。


    “一個八輩子不下山的死宅,一個籍籍無名的鼠輩,一個萬裏之遙的‘西荒’洋人,‘揚刀盟’與你們什麽關係,這麽急著跑來送死?”‘不死邪尊’心頭火起,他懶得查看敵人援軍,可這一個接一個來的還有完沒完。


    ‘摯雲’不理他,一笑對著那名‘籍籍無名的鼠輩’道:“道友,你被鄙視了,咱們急著找死這個問題你來回答好了。”


    那道士道:“咳,貧道身為道家人,除魔衛道乃是本分耳。”


    ‘不死邪尊’冷哼一聲道:“哼,放屁!”正巧蓋摩天從遠處走了回來,他當即向蓋摩天一指道:“既然是除魔衛道,那裏也有個魔,三位請。”


    ‘摯雲’搖頭道:“魔也要分親疏,他好歹是我們‘天芒朝’的子民自有朝廷律法約束,我們要除的是你這外魔。”


    ‘不死邪尊’冷笑道:“‘天芒朝’的皇帝昏暈無能,禍害百姓,你們有什麽狗屁律法?”


    那無名道士道:“邪尊昔年肯將發妻和幼女獻於番邦皇帝,自然覺得番邦皇帝如神仙一般完美無瑕連腳趾也是香的,我‘天芒朝’的皇帝畢竟還隻是人有缺點,有毛病哪裏比得上神?”


    “你怎......你究竟是誰?”‘不死邪尊’語音帶著殺氣。


    “好說,一個喜好自由生性懶惰的散修而已,似貧道這樣的性格自然不會有什麽名氣,便是說了邪尊也未必知道,邪尊若是高興盡管隨意稱呼豬狗畜生想怎麽稱呼怎麽稱呼,隻要不管貧道叫爹貧道定然應答。”


    “你.......”‘不死邪尊’怒極,鐵拳一揮,快如閃電,重若泰山打去,那無名道士神定氣閑,元氣不經運使而自發,掌伸處手中多了一個淨白如玉的石盤,一接招道士後退一步,毫發無損,一閉目天人互法,氣凝內給瞬間進入胎息之境(真氣還元銘)。


    ‘摯雲’淡然一笑道:“小邵儒道雙修,性子曆來沉穩,又被稱作‘希望之刀’凡事考慮必然周全,貧道既然受邀又豈能叫朋友前來送死?邪尊未免將別人看得太蠢了吧?”


    ‘不死邪尊’道:“不過是多費些功夫打發而已,還真以為你們能抗衡本尊不成?原本本尊尚忌蓋摩天三分,現在卻無此顧慮,張口三招之限你以為你們的人不蠢麽?”


    蓋摩天道:“方才一戰已了,再次見麵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死邪尊’看了一眼他明顯減弱的氣息,道:“吃本尊一拳未死算你有些本事,可惜你重傷至此已不足道。”他回頭又向他(她)和兵綦印等命令道:“幫本尊拖住這三個道士,十招之內本尊定然擊殺蓋摩天。”


    他(她)無言,掃視一遍三個道士,一個招呼未打,忽然轉身離去。


    ‘不死邪尊’一愣,旋即狂怒,‘兵甲幫’一名副堂主資曆較老,閱曆豐富湊上前在‘不死邪尊’耳邊低聲道:“邪尊勿怒,這三個臭道士大有來頭,那洋道士是‘九幽瓊樓’樓主最強的兩名弟子之一,這一派的內功可吸納天地之氣為己用,內力深厚源源不絕,不畏久戰;那‘摯雲’的武功更有些古怪,聽說他與人動手幾乎不怎麽用力氣,卻叫許多一流高手奈何他不得;那一個道士雖然沒有名氣,但在下觀他方才出招,似乎元氣自生,修為了得,而他手中的玉盤有些古怪看起來像是武林‘十大名鋒’中的武器,再加上邵鳴謙和蓋摩天一幹高手,我們沒有勝算。邪尊,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如我們先撤,等改天再逐個擊......”


    ‘不死邪尊’聽他快要說完,陡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森然道:“本尊做事要你來教訓,你是不是覺得你眼光比本尊更好?”


    那副堂主臉漲得通紅,聲音嘶啞,從喉嚨裏勉力喊道:“不......不敢.....,邪.......邪尊饒命......”‘不死邪尊’哪裏管他,手上使勁,那副堂主臉色登時變得更紅,繼而紫黑,他拚命揮舞手腳拍打在‘不死邪尊’身上,卻是毫無用處。


    甲方箬看著屬下命在頃刻心頭不忍,便要上前相救,兵綦印用僅有的一隻手死死按住了她。未幾,副堂主雙腿使勁一蹬再也不動彈了。


    “走!”‘不死邪尊’狠狠甩下一句話,轉身離去,說到底他還是撤了,‘兵甲幫’眾人趕忙跟上。‘揚刀盟’的人奈何不了他,他同樣奈何不了這三個道士聯手。


    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亮了,陰霾卻依舊未去,灰蒙和陰暗仍然遮著光明。兵綦印的臉色比陰著的天更加難看,直到‘不死邪尊’走遠了他才緩步跟上。


    敵人離去,天色已明,百姓依舊不敢出來,也難怪,那麽大的動靜,折騰了半個晚上,誰敢出來?


    邵鳴謙向眾人一一抱拳致謝,尤其對蓋摩天,邵鳴謙畢恭畢敬鞠了個躬,第一個道謝,其他人都好說,這可是祖宗,好在別人都聽過蓋摩天大名,沒人跟他去爭。


    邵鳴謙也的確發自內心感謝,相助是一事,另一個便是以蓋摩天這麽不靠譜的人,寧可選擇硬捱一拳也不肯出第三掌,可見對他們已然極其......,也不見得,鬼知道這種人怎麽想的。


    邵鳴謙一圈道謝,眾人皆表示不用客套。


    ‘摯雲’苦道:“咱們能勝他,卻殺不了他,這‘不死邪尊’留在世上遲早是個禍害,這麽好的機會白白錯過太可惜了,要是師兄還在的話他算個屁。”他搖了搖頭,神色竟然有些暗淡。


    那無名道士道:“是啊,今日的危機是解了,可這人還在‘中州’難保不會哪一天殺上‘揚刀盟’。”


    邵鳴謙點了點頭道:“道長說的有理,的確不可不防。”


    ‘摯雲’道:“對付‘不死邪尊’還要實力壓過他的人出手才行,‘西洋鏡’,你也算是‘大隅天城’的人,你去跟‘雷神’說一說,請他大駕露個麵,他要不願動手隻要把‘不死邪尊’趕出中原就成,大不了叫小邵花個萬八千兩銀子。”


    ‘西洋鏡’道:“道友放心,正好病老這段時間在觀裏參悟‘大造化神通’,這裏的事他已知道,我回去幫你問問他的意思,或許他一高興出來散散心也不一定。”


    ‘摯雲’道:“小邵,病老那可是真正的頂尖高手,比我們這三個臭皮匠強得多,比你這名頭還要實在一些。”


    “後學晚輩不敢與病老比肩。”邵鳴謙謙遜一句。蓋摩天哼了一聲道:“什麽後學晚輩,虛偽,他可沒你大。”


    邵鳴謙心憂其他弟兄,無心討論,當即向蓋摩天報了報拳,轉身向‘西洋鏡’道:“如此拜托道兄了。”


    ‘西洋鏡’道:“好說,觀主說邵盟主若是不知該如何感謝大可去找他研究研究修繕道觀的事。”


    “一定一定。”邵鳴謙再次抱拳。一事擬定,轉而又向‘摯雲’道:“道兄,小弟還有一事相煩。”


    “請說。”


    邵鳴謙道:“因不留大師遭他(她)毒手之故,此前小弟已邀禪宗的人牽製與他(她),方才他(她)既現身恐怕禪宗的人情況不妙,小弟想煩請道兄代小弟往禪宗一趟,若是真出了事還請道兄相助,以免對方各個擊破。”


    ‘摯雲’道:“小事一樁,貧道這就去。”


    “道兄小心若有危機還請道兄及時傳訊,小弟火速增援。”邵鳴謙道。


    “放心吧,他們不敢同時與禪宗、道境結為死仇。”‘摯雲’道。


    邵鳴謙也是這般認為,當即再次致謝。


    三個道士,一個回轉‘九幽瓊樓’,兩個結伴往禪宗方向去了,邵鳴謙見‘摯雲’有那位‘籍籍無名的鼠輩’相伴當即放心不少。


    目送三人離開那農夫向邵鳴謙抱拳道:“為兄還有要事,不敢久留,蓋兄的傷煩勞邵盟主操心。”


    邵鳴謙抱拳道:“兄長哪裏的話,小弟自當盡力。”


    “如此甚好。”


    “兄長慢走。”


    “不送。”農夫甩步離去,轉瞬間不見了人影。


    眾人皆已離去,剩下一堆屍體,衡無算令向鐵衣帶來的幾十個‘玄衣衛’的人收屍找個地方掩埋,之後再找受到殃及的百姓給予補償。安頓完畢邵鳴謙、衡無算一幹人則往城西而去,蓋摩天嫌他們事多麻煩,也不用邵鳴謙找郎中給他看傷,自顧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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