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意導氣,內息走五髒,遊諸脈,經隙而出附於骨之上,皮肉之下,含而不發,隱而不出,隨血脈周流一身,曆萬遍而韌,再萬遍而堅,後數歲,內息積厚,其堅不能破,人如石,身不能舉,乃以息而斷,自裂成片,人始得活,慎之,其所成者十不足二三。後以息導之,片櫛比而列,再以息導引,片層層相疊,始得龍鱗。功行一周天龍鱗堅一分韌一分,又數歲,堅返而韌,能抵重擊,散於萬千龍鱗受,筋骨髒腑無損,方當內息之積厚甚,時欲出焉,若能斂之,藏於龍鱗之中,鱗乃活,蓄龍氣,成龍之行,外力擊之自化,水火觸身而走方得大成。’


    皇宮之中,酆無常回想著那本冊子上的內容,這是‘龍章暗鱗’的介紹,往後便是如何運氣,運息,和練功時應該注意的地方,及其凶險所在,再往後是藥物輔助以及如何借助外力增進等等,其內容極其繁複詳盡。


    “嘿嘿,這老家夥的玩意果真有點意思,可惜太過耗費時間。”酆無常功行數遍,搖頭自語道,他底子深厚,行功運氣自比旁人快十倍不止,然而這武功卻不是一年半載所能練成的。


    身後腳步聲響起,酆無常回頭一看,卻是皇帝殷九思和許念恩走了過來,酆無常收了功法,轉過了身子。


    “當班時間,酆侍衛也不忘練功?”皇上問道。


    “隨便耍耍,皇上找我可是想通了麽?”


    “那要看酆侍衛答應朕的三件事還作不作數?”


    “那要看皇上叫我做什麽事,若是要我和龍神決一死戰,那還是算了吧。”


    “朕像是無理取鬧的人麽?”


    “嗯~~~,不像。”酆無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話沒有半分敬重之意。


    “聽說‘龍禁衛’中有大內十大高手的榜單,不知誰在榜首?”


    酆無常道:“以前是景熙煌,現在嘛算是金銑吧,不過莊老三的功力不及他,劍法卻有些門道,總的來說比差不多。”


    “第四可是酆侍衛了?”


    酆無常笑道:“嘿嘿,比武較量我打不過他們,要說死鬥我乃不死之身,就算被老三的劍剁成餃子餡吃進肚子裏咱也不怕。”


    “哦?”皇帝輕聲笑了笑。“朕也學了幾天,酆侍衛可有興趣與朕過兩手?”


    “好啊。先說好,‘八段錦’的話皇上還是別出手了。”


    “好。”皇帝點了點頭,左腿不動,右腿跨出小半步,雙腿分叉如站樁,閉雙目,唇微開,齒虛咬,舌守下顎,小腹微鼓,輕吐氣,氣貫丹田。吐氣畢,舌守上顎,小腹漸收,氣流自鼻孔緩緩流入,氣自‘會陰’過肛門,沿督脈‘尾閭’、‘夾脊’、‘玉枕’三關,至頭頂‘百會穴’,順雙頰下行而會至舌尖.....


    功行數周,再睜眼時,皇帝精神勃發,體態似乎瞬間輕盈健碩了許多。


    “氣通任督,理元氣,化精神,是道境的‘陰陽循環小周天功法’?果然是好東西。”酆無常頗為詫異道。


    “有興趣?”


    “不、不......”酆無常忙搖頭道:“這功法太費時,沒個幾十年練不到大成,練不到大成還不及我本身的武功,要來做什麽?”


    皇帝一笑,道:“酆侍衛留神!”話出口,足下一動,一掌已飄然而出,酆無常隨手一架,哪知皇帝驀然止身,後退了半步,酆無常一架居然落空,皇帝避實就虛,跟身上步又是一掌。


    “謔~~~”


    酆無常更是驚異,口中喊了一聲快速回手一檔,皇帝身子一側低探馬讓過,起身一刻卻已在酆無常側後方,一掌正向他後腰打去......


    皇帝這幾招大出酆無常意料,酆無常有心一觀,格擋之間隻以普通長拳還擊,不以功力取勝。但見皇帝忽進忽退,忽慢忽快,步法輕盈、曲折、迅速,出手時而掌,時而指,時而爪,靈活多變,雖無真正的功力,打的卻甚是好看,酆無常左一拳右一拳全然未能碰到他分毫。憑酆無常與敵人對戰的經驗,便是全然不用功力光靠招式之間的拿捏也非一般武者可比,然而一套長拳使完卻盡數被皇帝躲了開去,他居然未占到一絲便宜。這不由得讓他刮目相看。


    兩人又戰了片刻,皇帝體力已漸感不支,身形錯步已退了開去。


    “這‘穿花撲蝶身法’與小周天,想是皇上讀書疲累時舒展筋骨用的吧。”


    皇帝點頭道:“正是,酆侍衛以為如何?”


    酆無常笑道:“很好,很好,可惜,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皇上沒有多少功力,可惜皇上不是武林中人,否則就憑這套身法,再練個‘金針指’、‘鐵砂掌’之類的功夫已算得上頗為不錯的高手了。”


    “現下開始學也不算遲。”


    酆無常搖頭道:“古往今來有哪個皇帝是練這種開磚劈石的功夫的?”


    “放在別朝或許不行,放在本朝這也算不得什麽。”


    “這話倒也不錯,你們殷家的皇帝正常的不多。”


    “否則也不會用酆侍衛這樣的人護衛皇宮。”


    “嗯~~~,就當是皇上金口誇讚吧!”


    “酆侍衛今天的口氣比往日客氣得多。”


    “皇上今日的氣度也比往日恢弘得多。”


    皇帝笑了笑,酆無常懶散地看了他一眼問道:“這個馬屁皇上受用麽?”


    “還好!”


    兩人的對話看的許念恩直搖頭。


    “這是‘拓疆手’的秘籍,拿去吧。”皇帝略一猶豫,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丟給了酆無常。


    酆無常接過,一邊翻看一邊問道:“皇上要我做什麽?”


    “朕突然覺得武功高一些似乎挺不錯,這第一件事便教我練武吧。”


    “嘿,這話說的,本朝的太祖、太宗既是皇帝,論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太宗的‘拓疆手’‘封神刀’練得出神入化,便是後來的武宗那武藝放到大內高手中也是排得上名號的。”


    “這麽說酆侍衛答應了?”


    “當然,不過我的武功不適合皇上,莊老三有一套醉劍論招式恐怕已是頂尖的存在,據說這套劍法出自道境,也算是你們自己家的東西,改天我幫皇上要過來。”酆無常頭也不抬,繼續翻看著‘拓疆手’秘籍。


    “嗯,這‘拓疆手’的秘籍朕可練得?”


    “以皇上的武功底子再苦練十來年或許可以試著練一下。”


    皇帝眉頭微皺,酆無常又問道:“教你練小周天和‘穿花撲蝶功’的那位老師武功可算當今頂尖人物,他沒好好教你?”


    皇帝道:“雲老身子一直不好,自顧不暇,哪裏力氣教徒弟?何況雲老一直認為武學乃是小道,朕在此前對武功也無多少興趣深究,這兩套功夫和‘八段錦’也不過是讓舒展筋骨緩解疲勞所用而已。”


    酆無常頗為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道:“好吧,我倒有個辦法能讓皇上在短期之內武功突飛猛進。”


    “什麽辦法?”


    酆無常忽地一笑,道:“臣的一個老朋友有個孫兒,武功人品呃大概比我強一些,平生所願便是能在‘龍禁衛’中謀個差事,在大內十大高手榜上掛個名頭,臣想先前的十大高手有好幾位都死在了皇上的那位老師手上,‘龍禁衛’也的確需要補幾個人才進來,不如......”


    皇帝正要答應,忽然心念一動:“不對,現下還不宜操之過急,反正這事我答不答應都改變不了什麽,不如賣一記順水人情看看再說。”言念及此,當即一笑,改口道:“這等瑣事酆侍衛找武督商議就好,他若同意你們順道選拔即可,朕一個外行,哪裏知道哪個是真材實料,哪個是花拳繡腿?”


    酆無常‘嘿嘿’一笑道:“皇上這般相信府督?”


    “武督是朝廷棟梁,伺候皇兄多年忠心耿耿,如何不信?”


    酆無常乜斜著眼看著皇帝問道:“皇上這態度轉變未免快了一些,先前你二人互相敵對,轉眼間府督在皇上眼中就成了朝廷棟梁了?”


    皇帝心中一突:“果然,這家夥不是省油的燈。”自知這個回答較為關鍵,千萬不能馬虎大意,但想騙過酆無常實在不是易事,他心中頗為慌亂,表麵卻笑道:“皇兄駕崩前囑托,府督忠心於朝廷,忠心於皇兄,朕想皇兄斷不至害朕,所言應當不假。”


    “真的?”


    “真的!”


    “嘿嘿!”酆無常幹笑兩聲,搖了搖頭,一臉的不屑。


    “好吧!先前利益不同,朕不得不與他為敵,如今卻無此必要了,他既能忠心於皇兄,也必能忠心於朕。”話出口,皇帝手心不禁捏了一把汗。


    “嗯~~~~”酆無常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個理由編的不錯,我到底該信不信?”


    皇帝心頭一陣悸動,麵上強作鎮定,道:“酆侍衛,短期之內提升武功的法子可以告訴朕了麽?”


    “其實很簡單,皇上‘穿花撲蝶功’的身法招式頗具模樣,差的隻是功力而已,所以打中了也傷不了人。一般來說提升功力是極其緩慢的,不過若是打一對鐵指環帶上,便有些看頭了,若還嫌不夠的話,不妨在鐵指環之上加一些尖刺,再不行尚可淬毒。”酆無常一本正經道。


    “淬毒尖刺就算了,打一對過過當高手的癮也就是了。”


    酆無常道:“嗯,過過癮就好,皇上給臣三十兩銀子,臣幫你這個忙如何,保證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一對鐵指環這麽貴?”


    “不是!”酆無常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要三十兩銀子是因臣此前被人坑了二十五兩,剩下的五兩銀子,一兩用來打鐵指環,剩下四兩是給鐵匠鋪的賞錢。”


    “......,好吧,明天找朕領銀子。”


    “好!”


    皇帝轉身離去,酆無常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拓疆手’秘籍,自言自語道:“據說這‘拓疆手’改編自‘釋武禪印’、‘金風掌’、‘綿掌’、‘暗沙手’、‘推山掌’等二十多種拳掌功夫,勁力有明有暗,實戰效果極強,不知是否誇大。”


    他口中言語,內息依照‘拓疆手’的筋脈運轉,陡然一掌擊出,頓時內息如怒海奔騰急湧而出。


    “不愧是‘大隅天城’為太宗量身打造的高級武學,易練而強大,果真了得,看來以我的根基,不出一年便能接近大成。”酆無常搖了搖頭又道:“可惜太過耗損功力。”


    許念恩看著皇帝閑散地散著步,臉色在擔憂中透露出一絲絲喜意,皇帝與酆無常碰麵幾次這一次相對而言是最為鎮定的。


    他心中有惑不禁問道“爺,您真的這般喜歡練武?”


    皇帝搖了搖頭道:“不,除非是天才否則人很難同時做好兩件不同的大事,可惜我不是天才。對於我來說,另一件事比練武重要得多。”


    “那您是想叫酆侍衛實心幫您做事?”


    “聖旨都不好使,一個約定如何能當真?局勢如此,他若不願一件事也不會幫我去做,他若有心千件百件事也做得,又何止三件?”


    “爺,那您這是?”


    “要做成一件困難的事總要有一個突破口才行,但敵人是不會故意留給我們的,所以需要我們自己去找,實在找不到便隻能等,在等待中我們可以試著拉攏一些人手或者攪亂這池水,迷惑敵人,隻要池水足夠亂,敵人的腳步就未必能踏得那麽準,或許就此露出破綻也不一定。”


    “爺高明!”


    “我這是病急亂投醫了,哪裏談得上高明?”皇帝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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