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括像身邊隨從使了個眼色,隨從點了點頭,算是確認海捕文書裏有這麽一號人物不假,旋即掏出一疊紙來,裏邊全是一張張的畫像,正是先前到處張貼的緝捕眾人的那一批畫像,梁榭心中一震,自知事情要壞,偷眼向邵鳴謙看去,邵鳴謙卻依舊淡然處之,並無驚慌。


    那隨從翻了一遍,從中找出一張畫像,畫像上的人果然與梁榭有七分相似。高括拿去看了一眼,將手中畫像一揚,冷笑道:“邵鳴謙,你還有什麽話說?”梁榭頭皮陣陣發麻,雖說早有準備,眾人也同官兵開過戰,但現在又扯出這件事來,分明是還有後招。他本以為以兩位侯爺之尊親自到來,很可能是詔安或是和談,哪想到依舊扯著這件事不放,高括是武經國的人,‘揚刀盟’得罪了武經國,他自然會想想方設法弄垮‘揚刀盟’,事到如今梁榭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大師兄算是被自己拖累慘了。


    邵鳴謙淡淡一笑道:“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侯爺若是瘦一些也與畫像上的人有五分相似,難道說侯爺也是要犯麽?”


    高括將畫像遞給鍾蟄,道:“鍾侯爺請過目。”


    鍾蟄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畫像,又看了一眼梁榭,道:“果真有幾分相似,不過作畫之人乃是聽口述所畫,有所出入也是有的,單以畫像入罪難免造成冤獄。”


    高括得意道:“好說,海捕公文上寫的明白,核對名字戶籍即可,醜話說在前裏,若是當場拿不出戶籍便是要犯無疑,邵鳴謙就算你有些本事幫他新入了籍也是無用,查一查時間就知道了。”


    邵鳴謙道:“那是自然。”


    高括拿著畫像像梁榭一抖道:“如所料不錯海捕公文上的梁榭就是你吧?”


    梁榭正要開口,邵鳴謙笑道:“侯爺怕是認錯人了吧,我這位師弟,姓謝,並不姓梁。書良,把你的戶籍拿出來讓侯爺過過目。”邵鳴謙先前派人去找梁榭時便料到有此一招,當時便叫人去梁榭房中從包袱中取出謝書良的戶籍拿來,此時接過,遞給了梁榭。


    經邵鳴謙這麽一提醒,梁榭心中頓時一亮,梁榭這個假名的戶籍用的時間太長了,連他自己也險些忘了他真名叫謝書良,當即接過戶籍來,又遞給了高括,紙質泛黃,邊緣磨損的厲害,怎麽看也不可能是新辦的,也更不可能是作偽。。


    “高侯爺,這回沒話說了吧。”


    高括狠狠一拍腦袋,暗罵自己大意,竟然把梁榭兩個戶籍的事給忘了,海捕文書配有畫像,隻要畫像對了,一般先拿了人再審問,問一個招一個,即使有不招供的也要打到招供為止,核對戶籍這等事不過走個過場罷了。哪曾想今日情況特殊,沒法拿人,沒法拷問,自以為十拿九穩的核對戶籍竟然也被擺了一道。


    “梁榭和謝書良本來就是一個人。”


    邵鳴謙道:“侯爺,強詞奪理可與你的身份不符。”


    高括道:“你少得意,還有其他人呢?宗宇翔,譚興德,叫來一個一個核對。”


    邵鳴謙道:“不好意思,‘揚刀盟’沒有叫宗宇翔和譚興德的。”


    高括道:“你敢不敢叫來所有人一個一個對照?或者讓我們搜山。”


    鍾蟄道:“‘揚刀盟’小一萬人,你一個一個對照要對照到什麽時候?‘秋池山’綿延千裏,從這兒一直到道境都屬‘秋池山’範圍,真要藏幾個人咱們的人手搜山搜得過來麽?依我看高侯爺身邊的人立功心切看花了眼也是有的,你我也不必過多糾纏,快快辦完皇上的差事才是正經。”


    高括頗有怒意道:“你跟他們什麽關係?”


    鍾蟄道:“高侯爺想要什麽關係?皇上隻叫我們來安撫‘揚刀盟’,可沒叫我們搜查審訊,侯爺胡攪蠻纏這半天還嫌鬧不夠麽?”


    高括冷笑道:“我看是鍾侯爺收了他們什麽禮了吧。”


    鍾蟄淡淡地道:“高侯爺還要彈劾我不成?比起高侯爺的私調軍隊,激起民變來,鍾某任何過錯似乎都顯得微不足道了,皇上放得過你便能放得過我,若是放不過我,侯爺恐怕不是丟官罷職能了事的。更何況鍾某沒有多少排場應酬,手下也沒幾個傭人,俸祿足夠花,收禮的帽子扣不到我頭上。”


    高括冷笑道:“窩藏要犯,私扣朝廷命官鍾侯爺難道就這麽算了麽?”


    鍾蟄淡然道:“鍾某接到的差事是安撫勸誡‘揚刀盟’奉公守法勿要生事而已,高侯爺想要挑起戰端倒也簡單,隻要侯爺在此橫刀自刎,你的主子自會嫁禍給‘揚刀盟’,到時候皇上想不派兵都不行。”


    鍾蟄這番話已是動了怒,高括想不到鍾蟄竟會如此不給自己留情麵,身為武林人眾人素來敬服鍾蟄的武功,卻也想不到鍾蟄竟會為‘揚刀盟’說話,梁榭更是一喜。


    高括臉色有些陰沉,道:“鍾侯爺這話是在威脅本侯麽?”


    “豈敢,在下隻是提醒侯爺,不,現在應該稱高太師才對,勿忘了皇上交代的差事。


    鍾蟄話鋒一轉,道:“這次的差事以高太師為主,下官不過協助而已,太師若一意孤行下官也沒有辦法,隻好如實向皇上稟告。”


    高括不禁有些犯難,若在以往上有武經國一手遮天,他自不懼鍾蟄的彈劾,但現在新皇繼位武經國那邊如何打算尚不明確,他先有私自調兵一過,此時實在不易多生事端,心念及此,高括一笑道:“皇上交代的差事自然是要辦的,本侯不過是探一探邵盟主的底而已,隻要‘揚刀盟’安心做買賣,不生事端,不參合官府和朝廷的事,府督和本侯自然會對你們多加照顧,皇上也不會為難你們。”


    邵鳴謙笑道:“如此多謝皇上聖恩,請問侯爺不知‘揚刀盟’的買賣還能開張麽?”話語中竟未提謝過武經國和高括的話。


    高括幹笑一聲道:“隻要不違律法,自然是可以的。”


    邵鳴謙道:“‘揚刀盟’的人都是有戶籍的,先前有官司的也已了清,名下買賣也都在冊既無欺行霸市,又無偷漏稅款的行為,高侯爺若是覺得我們有問題也請私下裏盤查,最好一次查清楚了,莫要天天派人大張旗鼓封店審問,這麽做不僅我‘揚刀盟’的兄弟們沒有飯吃,其他與本幫合作的商家均沒有飯吃。時間久了草民發不起工錢就隻好將‘揚刀盟’解散了,到時候若有個別人對侯爺心懷怨恨暗中偷襲就不是草民能管得了了。”


    高括臉色一變,又幹笑道:“例行檢查而已,本侯叫他們收斂一些就是了。”


    邵鳴謙道:“如此甚好,還請鍾侯爺做個鑒證。”


    鍾蟄道:“好說。”


    高括道:“既然‘揚刀盟’願意奉公守法,那便請邵盟主放了幾位大人,本侯也好向皇上交差。”


    邵鳴謙點了點頭,當即打發人將三位‘威風凜凜’的將軍帶了出來,三人被關了幾天,一肚子火,看到高括,正要告狀,被高括當場截住。


    “既然事情已了,本侯告辭。‘揚刀盟’的態度本侯會上奏皇上,至於皇上怎麽處理那就不是本侯能管的了。”


    邵鳴謙道:“恭送侯爺。”


    高括起身,在州令大人和眾護衛簇擁之下下山而去,那五位大人也跟隨而去,邵鳴謙等人了送下山,高括見鍾蟄並不打算離去,問道:“鍾侯爺還不走麽?”


    鍾蟄道:“高太師請便,下官的任務除了安撫‘揚刀盟’之外尚要對‘揚刀盟’的裝備,武衛等查看一番,如實上報。”


    “隨便你。”高括也不廢話,當即在州令大人和眾護衛的簇擁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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