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擒賊先擒王,箭太多擋是擋不住了。”宗老道。


    “好。”


    “哈哈哈哈,看你們還能撐到幾時?”令再出,弓滿弦。


    “逆賊,準備受死。”


    “是麽?”那位大人正要下令放箭,忽然身後傳來一人輕聲問道,他一驚,回頭看時,隻見月光下一條濃眉大眼的中年漢子從山坡上方緩步走來,他一步步踏出不疾不徐走的很穩,穩的就像是飯後散步而不像是麵臨戰場。他每一步踏出,堅定無比,好似絕不會回頭,絕不會後退;他每一步踏出,好似前方便是有千山萬水千難萬阻也可如履平地絕不在話下;他每一步踏出,步步為營,牢不可破,他身後的土地似乎已全然屬於了他,聽他使喚。


    “‘千裏之行,步步為營。’是他?”熾日陡然變了顏色。


    “放箭!”愣了半晌,那位大人似突然想起來一般,喊了一聲。


    ‘嘭!’一聲沉重的響聲,一柄長刀連刀帶鞘插在眾人與官兵之間的山坡上。刀樸實無華,是最普通不過的長刀,鞘是最普通的刀鞘,這柄刀絕不是神刀,甚至稱不上是好刀,這刀鞘也絕不是好鞘,甚至做工粗糙。但這柄刀插在山坡之上眾人的心頓時靜了下來,就連諸位掌櫃的心也靜了下來,他們不知道這人是誰,完全不了解這個人的過去未來,更談不上和這個人有什麽交情,但眾人打心底裏升起一股希望,打心底裏相信了這個人,打心底裏相信這個人能夠保護大家周全。無條件的,毫無理由的相信。這柄刀插在地上的那一刻起,眾官兵沒來由地放下了手上的箭。


    “‘希望之刀’?果然是他。”熾日又自言自語道。


    “馮丕馮大人,你帶人是埋伏要圍剿我‘揚刀盟’麽?不知我們犯了哪條罪?”那漢子道。


    馮丕臉色一僵,勉力笑了笑道:“你是邵鳴謙邵盟主?”


    “是。”


    馮丕一指山坡下的眾人道:“邵盟主說笑了,這些人是朝廷捉拿的要犯,本官是來捉拿他們歸案的,這裏有京城輔城衙門簽發的海捕文書。”


    邵鳴謙道:“馮大人,你們出動‘中州’半數官兵,埋伏在敝幫總舵附近,這是對本幫的威脅。草民作為幫主不敢拿兄弟們的命冒險,無論你們要做什麽還請移駕別處。”


    馮丕笑道:“邵盟主,這次可是侯爺親自下的令,還望行個方便,以後‘揚刀盟’的買賣侯爺自會多加照顧。”


    邵鳴謙抱拳道:“多謝侯爺,不過還請馮大人移駕。”


    馮丕臉色一變,道:“邵鳴謙,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侯爺高興,你在‘中州’算一號人物,侯爺不高興,你們休想在‘中州’做一天買賣。”


    邵鳴謙不疾不徐道:“‘揚刀盟’固守本分,合乎法理,維護一方治安,稅銀更是一個銅板未曾少交,朝廷尚且嘉許,侯爺憑什麽不許?”


    馮丕道:“邵盟主,當心侯爺上奏朝廷剿滅你的‘揚刀盟’讓你全幫上下雞犬不留。”


    邵鳴謙淡淡地道:“本朝太祖法令,官吏害民以致民變者,百姓可拿其進京麵聖。‘揚刀盟’八千八百七十四人,若是生變,侯爺跟大人吃罪得起麽?莫說調兵剿滅敝幫,有本事你剿滅我一處堂口,一間店鋪試試,非是草民誇口,‘匿州侯’坐鎮我或許會害怕三分,就憑‘中州’的官兵,就憑高侯爺,‘揚刀盟’有三百‘玄衣衛’足矣。”


    “‘玄衣衛’何在?”邵鳴謙一聲呼喝,山坡上黑影閃動,頃刻間,三百名黑衣人倏忽而至,眾官兵尚未來得及反應,其中三百名弓箭手的脖子上已同時架了一把刀。


    “邵鳴謙,你!”馮丕陡然色變。


    “馮大人,戰與不戰,由你來定。”


    “邵鳴謙,今天這個麵子我給你,但這事沒完。”


    邵鳴謙微微一笑,不去理他,向墨幽帆一行道:“諸位是‘六龍幫’的朋友吧,你們怎麽說?”


    墨幽帆道:“我破不了你的刀法,更敵不過‘玄衣衛’的刀陣,墨某認輸。”此言一出熾日和冰月不由得大吃一驚,尚未動手便即認輸,這不像是墨幽帆的風格。老鷹和梁榭等人更是吃驚,墨幽帆脾氣耿直,態度強硬更勝龍神,怎麽今天一招未過便已認輸。


    “‘玄衣衛’聽令,這些人在我‘揚刀盟’總舵試圖殺人行凶,綁了。”當即走過十來名‘玄衣衛’不由分說拿繩子將墨幽帆等人綁了,熾日、冰月等見墨幽帆不反抗既不好逃走事關‘六龍幫’和‘揚刀盟’兩大幫派也不敢私自動手,便也任由‘玄衣衛’綁了。


    綁了墨幽帆等人,邵鳴謙又令‘玄衣衛’去綁梁榭一行人,眾人尚未說話,老鷹先不高興了,壓低聲音怒吼道:“梁兄弟,你師兄綁我們作甚?”


    梁榭見這個向來憨厚老實的大師兄十來年沒見竟然手段如此強硬,也拿不準他心裏怎麽想的,當下也不知該如何回答老鷹的問題。


    李智傑湊到譚興德和不留耳邊道:“師父,大師,會不會有詐?萬一他們跟這些官兵是一夥的,我們被綁可就沒有還手之力了。”


    譚興德道:“當前局勢綁與不綁已是多此一舉,我們不妨相信邵盟主,真要有詐,便是鐵索也綁不住大師。”不留微微點頭。說著話‘玄衣衛’走了過來,將眾人一個個綁了,隻留下傷員和紫蝴蝶沒綁。


    眼見眾人皆已被綁,馮丕怒道:“邵鳴謙,他們是朝廷要的人,你也敢私自扣押?這是要造反麽?”


    邵鳴謙不慌不忙向身邊的一名‘玄衣衛’頭領問道:“單遲,這幾個人的海捕文書看過沒有?”


    一名‘玄衣衛’道:“看過了。”


    “公文上怎麽說的?”


    “公文上說不論何人隻要能將逆匪拿下的統統可以領取賞銀,懸賞一人從三百兩到五千兩不等,若是全部拿下,合計賞銀


    一萬一千七百兩。”


    邵鳴謙衝馮丕一抱拳,笑道:“馮大人,這幾人既然是朝廷海捕公文上指明要捉拿的人,公文上又允許我等為朝廷分憂,那在下明日核對無誤便派人將其解往京城,這份功勞多謝大人了。”


    馮丕見到手的功勞飛走了,恨恨地道:“好!邵盟主這漁翁之利收的漂亮,本官記下了,他日有機會必然奉還。”他嘴上雖硬,心中卻是叫苦,還以為這幫人是投奔‘揚刀盟’的,哪知這邵鳴謙竟會來這麽一手,這麽大功勞叫‘揚刀盟’的搶了去,以後他們便是府督跟前的紅人,更動不得了。


    邵鳴謙抱拳道:“在下隨時恭候馮大人大人。”


    “收兵。”馮大人一聲令下,頃刻間走了個幹淨。


    邵鳴謙收了刀,‘玄衣衛’替傷重的人止了血,押著墨幽帆一行和梁榭等人人向山上走去,‘揚刀盟’在山上近峰頂處,距離峽穀尚有不近的距離,傷患難以行動,‘玄衣衛’早有準備,抬了幾副擔架來擔著傷患上山。行至半途,官兵早已去的遠了,邵鳴謙走到眾人麵前,先親自給宗老解了繩子,又給不留,譚興德,宜豐等人解了繩子,眾‘玄衣衛’也早將梁榭等人身上的繩子解了下來。


    邵鳴謙向宗老、不留、譚興德抱拳道:“三位應該就是宗前輩、不留大師、和譚掌門吧?方才權宜之計對不住了三位了。”三人趕緊道謝,譚興德免不了又是一頓客套。


    解開繩子老鷹第一個痛快,讚道:“邵盟主,是條漢子,我老鷹先前還道你把我們給賣了,原來是騙官府的,哈哈。”


    邵鳴謙見老鷹說話直爽,笑道:“在下本來有這個打算的,可惜官府太也小氣,懸賞的銀子隻那麽一點,在下賣了各位豈不是要做虧本的買賣?”


    老鷹哈哈大笑道:“可不是麽,我老鷹也就算了,值不了幾個錢,算送他們的,但宗大俠和不留大師隻懸賞那麽一點錢,不免叫人心裏不爽了。”


    邵鳴謙笑了笑示意,又招呼旁人去了,直到見過唐賢、宜豐、胤蒼狼、戰狼、皇甫殘燭、鬱棲柏和眾位掌櫃的,這才走到梁榭跟前。


    “書良。”邵鳴謙拍了拍梁榭的肩膀。


    “師兄!”同門那麽多年,梁榭對這位師兄比親哥哥更親幾分,之前梁榭一直拉不下臉來投奔師兄,此刻見師兄雖然變得言辭便給,更圓滑了一些,但還是那副穩穩當當的樣子,一時觸動情懷,想起之前的種種,鼻子一酸,險些哭了出來。


    兩人多年未見,梁榭本來有一肚子話想說,可見了麵後卻不知該說什麽,隻是笑了起來,邵鳴謙也不說話,拍了拍他的肩,師兄弟二人並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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