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榭一愣,宜豐何等沉穩的一個人怎會如此驚慌?


    “快,再晚了就來不及了。”宜豐又壓低聲音喊了一聲,他怕梁榭不知事情的嚴重性,旋即又補了一句:“趙硎跟他比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梁榭情知不妙,立刻回倉,他知道宜豐之所以不大聲喊叫是怕造成恐慌,己方先亂了陣腳,遂向不留、宗老、譚興德低聲將事說了。


    “師弟們減速,讓他們先走。”宜豐壓穩聲音道。


    說話間,那一團紅色的物什逐漸放大,逐漸清晰起來,卻原來是一個紅衣紅傘的人踩著盤子大小的木塊,飛馳而來,他(她)長得很美,很妖豔,比絕大多數的美女要美得多,但是不管是誰第一眼看到他(她)的容顏絕對不會是高興,絕對不會有非分之想,有的隻是不安和驚懼,宜豐和鬱棲柏不約而同心頭劇烈一震,這一震心髒幾乎便要跳了出來。那紅衣人相距船隻尚有數丈的距離,忽然輕輕躍起,向船上躍來,宜豐知他(她)了得,哪裏敢讓他(她)踏足船上?宜豐早已蓄勢待發,猛然間足踏船板淩空飛出,雙掌錯動,向他(她)擊去,宜豐全力出手掌力壓迫周遭空氣向前推去。他(她)一隻手打著傘,另一隻手隨手擋開宜豐左掌,手腕一翻‘啪!’地一聲,與宜豐右掌對了一掌。


    “噗!”宜豐一口鮮血噴出,人已倒飛而回,鬱棲柏接住宜豐,正待出手,卻見宗老已然躍出,淩空三招,宗老敗歸。梁榭手一甩‘離刀訣’出手,他(她)隨手一揮,以手背將刀擊飛。


    一躍之力已盡,他(她)身子下落,單足在水麵上一點,方圓數十丈的水麵似乎成為一張大餅,整個向下沉了數寸,他(她)借力彈起,水麵壓迫一去立時蕩了起來,帶的船身猛地拋起。鬱棲柏足踏船板,一躍而起,長棍自下向上捅去,他(她)身在半空,單手拇食中三指成爪抓住長棍,手腕如行雲流水般一翻一掌擊在棍端,長棍帶著鬱棲柏直奔船板倒刺而回,鬱棲柏惶急之間隻來得及將棍尾抬起數尺。‘嘭’地一聲巨響,長棍打碎另外一側的船幫刺入水中,梁榭宗老一起出手將長棍拉住,再看時不留已躍在空中與他(她)對了一掌,兩人力盡回落,他(她)毫不停留足踏水麵又再躍起,宗老與宜豐聯手攻上。


    “譚掌門!唯有冒險一試了。”不留喊了一聲。


    “好!”譚興德會意。


    宗老、宜豐退回,他(她)直向船身踏來。


    “釋武......”不留周身氣息猛然震開,他(她)身形略阻。


    “禪.......”不留足踏船板縱身而起,人在半空,‘禪’字破口而出,刹那間天地寂然,眾人如置身禪舍之中,靜思滌念,靜極之中不留陡然而動一掌全力擊去,他(她)單手接掌。


    ‘嗡’然一聲,眾人隻覺得腦中一震,不留倒擊而飛,人影自大而小終於蹤影不見,他(她)身在半空受此大力隻是足步倒踩,緩緩回落。


    “印!”印字出,如獅吼,如奔雷,一字凝成一線,洞穿虛空,向他(她)吼去,眾人心驚神搖,卻不聞半絲聲響,正是‘獅子吼’卻以‘傳音入密’之法使出。陡然間不留自遠處飛來,身影自小而大,緊接著足入腿,腿入股,股入腹,腹入胸,胸入臂,臂入掌,整個人猶如填入手掌中一般,一掌擊出。


    “嗡!”雙掌相交,又是一聲更為猛烈的聲響,眾人如置身金鍾之內,外有巨石敲打,震耳欲聾,頭腦欲裂,梁榭眼前一黑,幾乎便要栽倒。


    半空中的兩人各自不堪重力,倒飛出去,譚興德趁機一揚手,一枚雞蛋一樣的橢圓形黑色物什極速旋動,直奔他(她)鑽去。


    不留落回船上,臉色煞白,口鼻之中出血。


    他(她)人在半空‘雞蛋’已到,他(她)似乎識得厲害,不敢以手相接,身形在虛空中猛退,帶動秀發飛揚,更顯妖豔瑰麗,那‘雞蛋’一轉隨身而走,他(她)顧不得攻敵更不敢止步,足踏虛空,借倒躍之力電閃而退,‘雞蛋’緊跟不放,眼看力竭卻突然又自‘雞蛋’中轉出一枚‘小雞蛋’似的物事,那物事貼著他(她)的身,使他(她)掙脫不開,身形在不可能之間再度淩空後退,以他(她)的武功,竟然毫無喘息變招的機會,更無落地借力的可能,唯有退,也隻有退才能不讓那物事沾身。


    一瞬間,‘雞蛋’不見,人也消失。


    “那是什麽?”梁榭簡直不敢相信世間居然有這等奇特的暗器。


    “驚擲春雷!”譚興德臉色並不好看。“常老九不知怎生弄出來的暗器,機關精巧複雜,三層外殼,每層外殼助推內一層的外殼激射而出,最後一層外殼再助推內核激射而出,最外一層有雞蛋那麽大,而內核隻有米粒大小。”


    “米粒大小?”眾人不由得好生失望,米粒大小,打中人也不見得會死。


    “外人隻知道這是一種火器,霸道非常,絕非血肉之軀所能抵擋。卻不知其中的可怕。”


    眾人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果然譚興德淒然一笑道:“這東西的威力是用裏來計算的,他(她)的武功若是稍弱一分,我們兩艘船上的人都隻有陪著他(她)一起......”


    轟!


    譚興德話音未落一聲巨響傳來,隻見極遠處的上遊一道接連青天的驚天水幕拔河而起,複又轟然落下。眾人不由得駭然,這東西若在人群中炸開,哪裏還管什麽敵我,豈不是所有人都碎成渣了?


    “大家小心,快入支流。”譚興德忽然喊道。


    前方‘飛龍河’一分為三,有三條支流,眾掌櫃的坐的那艘船已駛入其中一條支流,這一艘船也跟著駛入。


    上遊一條銀線橫在整條‘飛龍河’之上飄飛而來,漸漸有轟隆隆,轟隆隆類似雷聲的響聲傳來,那聲音越來越響,漸漸如萬馬奔騰,那銀線漸漸飄近,眾人這才看清楚,哪裏是什麽銀線,根本就是一堵水牆,一堵不知多高的水牆。那水牆翻翻滾滾,奔騰而來,攜吞天滅地之威,水牆中數艘商船宛如幾片樹葉任憑摔打吞噬,毫無抗拒之力,那些船互相碰到一起,霎時支離破碎,連聲響亦不曾聞得半點。


    眾人在支流之中相距甚遠猶感到心驚肉跳,那水牆遮住了天上的烏雲,蓋頭覆下,狠狠砸在三條支流之間。一股巨流霎時湧入三條支流,水波蕩起,將兩艘船先後拋起足有一丈多高,人隨著船被拋起滿天飛舞,宗老、鬱棲柏、譚興德飛身救人,船隻狠狠落下,大量的水湧入倉中。


    掌船的‘半步堂’弟子死死把住船隻,緊閉著氣任憑洪水拍打,淹沒,口鼻之處水浪鋪麵灌來......


    良久,河道漸漸變寬,船速終於緩了下來,清點人數,發現又少了三人,其中兩個掌櫃,一個是受了傷的‘譚門’弟子。眾人連番死傷也無暇傷心,活下來的暗自慶幸。此時倉中的積水已有了小一半,眾人脫下長衫吃飽了水再擰到河裏,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才算是徹底把水清了出去,再行清點物資發現幹糧,水袋、武器、銀兩、換洗的衣物都少了不少,其他東西也就罷了,幹糧都沾了水眾人也不舍得扔掉,先行留下,總比沒有強。


    這一顛,眾人傷口再裂,譚興丞、沈仁傑、唐賢等重傷者的傷口處血如泉湧,梁榭與鬱棲柏等輕傷者七手八腳幫忙止血、包紮。


    這一番動手宗老受了內傷,不留大師本就氣力耗損極巨,這一次更是用功過度,煞白著臉依在船艙邊上緩緩運氣,宜豐受傷最重,早已沉沉睡去,眾人傷口浸入了水也不好意思叫宜豐幫忙隻好噴上一口酒,以防傷口潰爛,自行換過繃帶。


    兩艘船已遠離了京城,且沿途走過好幾條支流,暫時不虞再有追兵,眼見著身後的雨依舊下個不住,前方的雨水卻小的多了,再行十數裏,已是天朗氣清,一番驚險,總算活了下來,眾人狠狠吐出胸中一口濁氣,隻覺得暢快無比。紅日偏西,眾人腹中也已開始打起了鼓,當即拿出被河水浸泡過的幹糧吃了起來。譚興德拿了兩包幹糧先行遞給不留和宗老,兩人也不客氣,接過吃了起來。皇甫殘燭遞給老鷹一包幹糧,老鷹接過狠狠瞪了皇甫殘燭一眼,自顧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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