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內,剛剛退朝。


    武經國陪同著皇帝入了寢宮,待皇帝躺下武經國囑咐兩名太監好生伺候,自己輕手輕腳退了出來,甫一出寢宮便急急忙忙點了幾個人向府邸趕了回去。


    經國府中,李師爺居中而坐,一言不發,一張精明而成熟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大廳左側坐著元老、瑞婆婆、孫銘、和‘棲鳳樓’的左執首魯平一,右側坐著劉師爺、趙硎兩人。元老拚命之下用功超出極限,受了極重的內傷,此刻神情萎頓坐在椅子上幾欲睡著,趙硎環抱著雙臂倚在椅子上滿臉的冷笑,劉師爺則是一臉嚴肅正經的坐著,時不時向李師爺偷瞄上一眼,臉上忍不住透露出一絲絲笑意。


    “我們被人算計了你很高興是麽?”李師爺突兀地說道。


    “豈敢?李師爺是府督身邊的紅人,智謀勝我百倍,我劉某人哪有幸災樂禍的資格?”劉師爺道。


    李師爺‘哼’了一聲,這次的失策屬實有些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味道,倘若他稍稍笨一些,心眼少一些縱然不能立功也不至於折損這許多人手,可偏偏被對手這種似是而非的計謀給誤導了,心下正自憋屈看著劉師爺一副你趕緊去死,死了我好上位的表情更是惱怒,當即陰測測道:“有些人總以為坑害了別人自己便成功了,殊不知能力不濟便算天下人都死絕了他還是廢物一個。”


    劉師爺臉色一變,想要發作又強行忍住,冷冷地道:“好,如此大敗我看你今日如何過府督這一關。”


    李師爺冷笑著回道:“不勞費心,府督度量豈是一介書生所能測度?劉師爺盼著李某死可當心死在李某頭裏。”


    劉師爺道:“咱們走著瞧。”


    趙硎冷笑道:“二位師爺吵架的學問可不淺呐,就不知可能殺敵否?”


    李師爺神色一肅,正色道:“讓趙大人看笑話了,是在下失態。”


    趙硎道:“丟人也好,失態也罷,那是你們的事,與趙某無關,趙某隻想知道接下來二位師爺打算怎麽辦?”


    李師爺道:“既已失策不能將兩方勢力弭平,便隻好退而求其次,拿下‘半步堂’諸人與朝中反對勢力也可稍作彌補。”


    趙硎道:“哦?看來二位師爺已然部署妥當了。”


    李師爺道:“實不相瞞,方才在趙大人到來之前我等已捉了逆黨中的一名賊商,眼下正在徐大人處拷問,以徐大人的手段不愁他不開口。”


    趙硎道:“區區一名商人有什麽用?”


    李師爺道:“為官者有權,為商者有錢,曆來官商勾結,權錢不分,捉了賊商不怕問不出逆黨的姓名官職來。”


    趙硎道:“好,不知我等何時趕去支援?”


    李師爺道:“賊人實力遠超估算,此時我處戰力空虛,強行支援徒然折損於事無補,此事在下已派人稟告了府督,待府督另派‘金衣衛’精銳和‘龍禁衛’的高手再有‘棲鳳樓’眾位相助再去救援。”


    趙硎冷笑道:“這賊人當真聽話,乖乖站著等我們去打。”


    李師爺道:“趙大人放心,他們走不掉。”


    趙硎冷笑一聲,轉而向魯平一道:“‘棲鳳樓’可做的一手好買賣,先前不肯出手,這會其他門派盡數覆滅倒殷勤起來了,想必那幾個門派的地盤和買賣也都落入衛幫主的手中了吧?”


    魯平一道:“‘棲鳳樓’對府督忠心不二豈是那些幫派可比得?縱然得些小利也是府督的賞賜,各位的照顧。”


    趙硎道:“嘿嘿,不錯。”


    正說話間,武經國快步趕了回來,身後除了形影不離的兩名護衛之外尚有一名錦袍漢子和一名黑袍漢子。錦袍漢子背負長劍,黑袍漢子赤手空拳,那負劍之人身上生出一股淩冽的氣勁行走之際竟似劍氣隨身,赤手之人渾身散發著一股陰氣,一舉手一抬足院中的花草樹葉竟似受了感召,微微動了一動。


    “府督!”李師爺等人不敢怠慢,忙站起來躬身相迎,武經國鐵青著臉也不答話徑直走進大廳。


    趙硎目光落在那兩名錦袍漢子身上,叫了聲:“三哥,四哥。”


    “嗯。”錦袍漢子微微點了點頭,黑袍漢子打了個哈欠並未說話。


    李師爺察言觀色,不待武經國說話當即跪倒,叩頭道:“此次是學生失策,折損了這許多好手,請府督降罪。”


    “嗯。”武經國鐵青著臉應了一聲,轉頭向劉師爺看去。


    劉師爺慌忙道:“府督,這事是李師爺一手操辦,學生並未參與。”他頓了頓,又道:“出戰前李師爺將趙大人調往‘十裏樓台’,結果那‘十裏樓台’盡是草包,累得趙大人白跑一趟,若非如此我方也不至如此慘敗。”


    趙硎道:“劉師爺,你們爭權可別帶著趙某,我趙某人雖然狂妄,尚不至於無知,連司寇元焽都吃了敗仗,項老六、獵老七更是連逃走的能力也無,多趙某一個不過是多一具屍體而已,於事何補?”


    李師爺趁機又叩了一頭道:“錯了便是錯了,學生願領責罰,請督主降罪。”


    “待會兒再與你們算賬,接下來怎麽布置你們想好了麽?”武經國不置可否,卻轉移了話題道。


    李師爺道:“稟府督,學生已在逆黨的退路處設了埋伏,城中亦加派了‘府衛’巡查,一旦逆黨入城救人便能察覺。”


    武經國道:“牢中加派人手了麽?”


    李師爺道:“也已設了埋伏,管教他有來無回。學生以為在城中我們少了調兵的麻煩和顧忌逆黨占不了便宜,現下緊要的是將城外的逆黨一網打盡。”


    武經國道:“如何一網打盡?”


    李師爺道:“先前對敵人實力估算有誤乃至折損了戰力,此次若是由掌轅李念大人或是掌纛駱鑲大人親自帶領‘金衣衛’精銳前往必能成功。”


    劉師爺道:“學生以為還是由任思勰大人出麵調動火器營或者京城守軍圍剿最為穩妥。”


    武經國道:“調兵?說得輕巧,如何調兵,以什麽名目調兵,調了兵去打誰?鬧得沸沸揚揚是怕皇上和朝中大臣不知道此事麽?還是調了兵造反?”


    劉師爺被一頓搶白,不敢頂嘴,慌忙道:“府督訓斥的是,學生考慮不周。”


    武經國掃了他一眼,轉向那兩名漢子道:“莊大人、酆大人二位可有對付逆黨的把握?”


    黑袍漢子漫不經心道:“那要看莊老三的了,我向來是對有把握的事沒興趣,還是沒把握的事好玩,老妖和老虎要在我也懶得來。”


    背劍那名錦袍漢子道:“我想聽聽元老的意見。”


    元老道:“莊大人請問。”


    莊大人道:“以元老的武功竟會戰敗,不知對手是何方神聖。”


    元老道:“莊大人可聽說過‘道尊’?”


    莊大人道:“二十年前一招敗在‘東獄槍’手下的那名道士?”


    元老苦笑道:“我們都被大內第一高手的名頭唬住了,二十年前一招落敗的恐怕是十大名鋒的‘東獄槍’,而不是道尊。”


    “一招?”莊大人眉頭擰了起來,雙目如兩柄利劍一般自元老身上掃過。“他有傷在身?”


    元老點了點頭,道:“必死之傷。”


    莊大人道:“與元老一戰想必他更是傷上加傷了?”


    元老又點了點頭,莊大人又道:“既然‘譽王’未曾露麵,道尊又身負必死之傷,那我們何必去招惹他?我們應該對付的是另一撥人。”


    元老道:“莊大人說的是,這一戰本不該打的,是老朽輕敵。”


    莊大人意味深長地一笑道:“非是元老輕敵,不過是幾個狂妄自大的人不聽命令罷了,元老若不出手是怕難以交代吧。”


    元老一笑道:“莊大人這是替老朽遮羞了。”


    莊大人一笑不語,思忖片刻,忽道:“聽說,他(她)也來了?”


    元老點了點頭。


    莊大人道:“既然有他(她)相助,這一戰我們想輸也難!”


    武經國大喜,道:有二位大人壓陣,本督就放心了。”


    莊大人道:“府督抬舉。何時動身請府督示下。”


    武經國向李師爺使了個眼色,李師爺會意,說道:“此時增援張千戶史千戶恐怕也來不及了,敵人是否尚在原地我們也不得而知,與其似無頭蒼蠅般亂找,倒不如索性再等一等。”


    “等什麽?”莊大人問道。


    “等一個人。”李師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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