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樹上。


    不留道:“動手!”兩人飄身下樹,直奔‘府衛’而來,宗老撮唇鳥鳴,林中東西兩方殺出‘半步堂’三十名弟子和老鷹、胤蒼狼、皇甫殘燭,戰狼等人帶領的‘譚門’二十名弟子,以及狼門的數名弟子,卻不防一處破落院子中張千戶、史千戶率手下殺出,一出手便是歹毒的暗器‘百子千孫’,刀柄中薄鐵片四處橫飛,‘半步堂’‘譚門’弟子應接不暇霎時死傷十多人。


    宗老分身接應,足下展開輕功,起足落足之間定有‘府衛’之人被踩在腳下,不留一聲大喝,‘推山掌’推倒兩棵柳樹擲到兩隊‘府衛’人馬之中,梁榭等人稍得一緩立時還手相擊,雙方你來我往互有死傷,正殺得難解,忽然林中人影晃動,一行三十名劍客玄裝勁服如風趕至,沒有任何言語,出手便即向‘府衛’眾人偷襲。這三十人個個蒙麵,配合無間,出劍果決狠辣,盡是斃命之招,一劍不中立時有另一人或發暗器,或以劍法補殺,‘府衛’士氣一餒,另一邊一人大踏步走來,一揮手便是一叢鋼針,針針不虛,盡數刺入‘府衛’之人的頸側。這次行動原以元老一行為重,‘府衛’出動的人隻有二百人,尚且不算是‘府衛’最精銳的部分,哪裏經得起‘聽雨讀劍樓’的三十名高手偷襲?況且尚有‘半步堂’三十的名弟子和‘譚門’的二十名弟子以及不留宗老唐賢梁榭等高手,緊接著譚興德帶領‘譚門’的‘三傑八雄’也掩殺了過來,‘譚門’武備精良,眾人更是如虎添翼,頃刻之間‘府衛’已死傷殆盡,張千戶,史千戶兩人雖也是高手,卻被不留三招兩式當場活捉。


    事情比想象中的順利得多,不留、宗老大喜,起手將張史二位千戶打暈才與梁榭等匯合一處。


    梁榭不等不留問話,已搶先問道:“大師,內人可救出來了麽?”


    不留道:“放心吧,已安置好了。”


    梁榭待欲再問詳細,不留眼神看向張通海等人,梁榭了然,當即不再問下去,以不留的身份和武林中的地位,他說已將嘉嫻救了出來自然不會有假,梁榭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張通海冷笑道:“梁大俠,梁堂主恭喜你計謀得逞,要如何處置我們請便吧。”


    梁榭道:“張兄如果願意同我們一道對付武經國……”


    張通海抬手打斷道:“有天下無敵的不留大師,財大氣粗的‘譚門’掌門,‘半步堂’的耆老‘淩霄大俠’在,張某這點微末道行哪值得一提?梁大堂主若還念著這兩年的情誼便請順手送張某一程。”


    梁榭不知該如何答話,他有心放走張通海等人,卻不知不留他們是否願意,譚興德瞧出梁榭意思,當即道:“隻要張總鏢頭保證不會向武閹告密我們也無謂多傷人命。”


    張通海冷笑道:“譚大掌門,張某行走江湖半輩子什麽都不在乎,卻還顧念著祖宗的名聲,貴派譚姓之人以‘開普興輝,大耀祖廷’八個字排輩自也是想著光宗耀祖的,譚掌門名興德更是德行兼備,卻未免將旁人瞧得過於低了。”


    譚興德道:“在下失言,張總鏢頭請。”


    張通海道:“既然諸位怕髒了手,那張某告辭。”說罷拂袖而去。


    賈八向譚興德抱拳道:“今日諸位放我們一馬我們並非不識好歹之人,他日有機會自當報答,至於梁兄,下次見麵是生是死我們各憑本事。”說罷也轉身而去。


    梁榭怔怔地望著曾經的兄弟和朋友逐漸遠去。


    “走吧,咱們進去看看。”不留淡淡地說了一聲,帶著眾人進了院子。院子中死屍遍地,不留掃了一眼,又俯下身子查看了兩具屍體,點了點頭,起身道:“梁大俠,這些人中哪個是‘譽王’?”麵對眾人他竟然毫不避諱。


    梁榭搖了搖頭,道:“沒有,雲老早就識破了我們的計劃,‘譽王’是別人假扮的。”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心頓時涼了半截,謀劃許久自以為得計,卻沒想到‘譽王’是別人假扮的,那麽此戰是勝是敗已是毫無意義,為今之計若不逃走,待‘府衛’援兵到來,眾人難免又有死傷,甚至全軍覆沒。


    宗老臉色一斂,與不留對視一眼,道:“果然還是......”(梁榭妻子未能救出,不留和宗老已然懷疑,此時更加印證,宗老打算出口,不留礙於梁榭在場,攔住了。)


    不留使了個眼色,打斷道:“已成的事實多說無益,算算時間此刻差不多剛退朝,司寇元焽逃走,這裏的情況武經國應該也快知道了,我們要立刻撤退。”


    宗老點頭,忽聽林中幾聲雀鳴,宗老雀鳴相和,門口人影一閃,宜豐闖了進來,抱拳道:“師叔祖,大師。”


    不留問道:“小俠,你先前傳訊可是出了什麽變故麽?”


    宜豐道:“是,‘沛水’出事了。”


    不留微微一驚,問道:“武閹派了多少人?我們又折損了多少人?”


    宜豐道:“武閹派了一百多人,動手的卻隻有一個穿紅衣紅傘的人,我們的二十多名兄弟全無還手之力,晚輩離的較遠未被發現,可也不敢相助不敢挪動,直到今早晚輩才有機會脫身。”


    譚興德臉色一變,道:“紅衣紅傘,莫非是他(她)?”


    不留點了點頭道:“事態嚴重了,我們在‘沛水’的布置被識破,看來隻能走‘飛龍河’了。”


    宜豐道:“大師恕罪,晚輩自作主張將原定‘飛龍河’渡口的船隻往上遊移了十裏,為免被人發現,晚輩已將‘飛龍河’的眾位兄弟撤了回來。”


    不留看了宜豐一眼,笑道:“好,小俠想得周到,‘飛龍河’水快,隻要上了船,武閹的人即便發現了我們也未必來得及阻攔。”


    宜豐笑道:“正是。晚輩想縱使武閹懷疑我們在‘飛龍河’做了安排也隻會派人去下遊尋找,絕不會去上遊。”


    梁榭從二人對話中聽出個大概,心下思忖:“‘府衛’的人一般隻針對朝中官員,而河港渡口來往的多是買賣船隻,即便被‘府衛’的人盯上了也不過是想借機敲詐一番,給點銀子即可,又怎會提前埋伏殺人?看來多半‘半步堂’或是‘譚門’之中有內鬼了。宜豐看起來為人謹慎想不到竟會如此糊塗,好不容易變更了退路怎能在大庭廣眾麵前說起,唉!”宜豐話已出口,梁榭再想阻止也來不及了,當下不禁暗叫可惜,無意中一瞥之下忽覺東牆角原本趴著的一具死屍已不見了,他不由得‘咦’了一聲,向柳十一道:“我記得有一人中了雲老一掌趴在那裏死了的,怎會不見了?”


    “嗯。”他這一說柳十一也發現異樣,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不留聽得有異,快步走了過去,仔細看了看梁榭所指之處發覺地麵上的塵土果然有衣衫蹭過的痕跡。他臉色微變,


    道:“有活口逃走。”


    宗老道:“以這老者的功力,中他一招,怎還有活命的機會?”


    老鷹道:“那麽多人打一個,還有大內高手和‘百忍精堂’的殺手,哪還能顧得過來誰死沒死,再說,這麽多人混戰,個個都是硬手,別說是漏掉一個,就是漏掉十個也是正常的。”


    不留道:“連獵北風和項嶽都無法活命,怎麽偏偏跑掉一個無名無姓之人?”


    梁榭道:“大師的意思是雲老故意留的活口?”


    “嗯。”不留點了點頭,思忖半晌,忽然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場三方角力我們的損失最小卻並不是贏家,而是被利用了!”


    “利用?”譚興德奇道。


    不留道:“是,這一招將計就計把我們和梁大俠都騙過了,先是‘譽王’為人假扮,後又有活口脫逃,他們謀劃日久絕不會是想和武閹的人硬碰。”


    譚興德道:“大師的意思是‘譽王’想借武閹的手除掉我們?”


    “恐怕不止是我們。”不留神色一肅,又道:“各位掌櫃和各位大人現在何處?”


    譚興德一驚,道:“各位掌櫃尚在城內,大師是擔心他們的身份暴露了?”


    不留不答,隻點了點頭,轉而看向宜豐,宜豐道:“昨日我與韓大人碰過麵,他們已將奏本擬好,隻待這邊消息確定即刻上奏。”


    “韓大人?”不留微微一皺眉,旋即笑道:“原來是他,先前和尚還擔心奏本能否送到皇上手裏,現有韓大人主持便輕易的多了,任他武閹再聰明百倍也決料想不到這一點。”


    宜豐道:“正是。”


    梁榭心中暗暗歎息,他連番向不留和宜豐使眼色,這兩人卻仿若不見。


    正說話間,忽然一名‘譚門’弟子跑進院中,附在譚興德耳邊說了兩句話,譚興德聽罷登時臉色大變,向不留低聲道:“小女剛得到消息,昨天半夜陳員外已被武閹的人捉了去。”


    不留一皺眉道:“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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