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雲老在身邊虛空處擊了一掌,虛空扭曲,幻化出一個人影落在地上。


    “雲老!”堅九神色怪異,滿臉驚慌。


    “沒事。”對堅九的偷襲雲老毫不在乎。


    “刀槍不入!難道他會‘金剛不壞’?”雲老背對著項嶽等人,為身子所遮擋,這一刺項嶽等人均未看到,眼中隻見雲老折斷單刺,還以為堅九一刺未中,但躲在樹上的廖鷹卻看了個真切。


    “不是‘金剛不壞’是‘拏雲手’。”元老道。


    “‘拏雲手’不是掌法麽?”流雲子奇道。


    “不隻是掌法那麽簡單,這種武功以‘三十六架’(小周天)和‘七十二架’(大周天)內功為基礎,配合外功功法,講究內力內卸、外力外卸,不用力、不著力,動手之際以卸力為主,借力為輔無論功力相差對手多少皆可一戰,實是以弱勝強的最高明武功,至精深處更是能造勢借力無所不能,隻是練起來極為費時費力。”


    流雲子道:“卸力借力是個會武功的都懂得,尤其我們道家功夫更是講究這些......”


    雲老瞥了他一眼道:“三歲孩童便能說話,為何老子的話能被奉為經典,傳承兩千多年,你我卻不行?”


    流雲子低下頭不敢強嘴,元老又道:“此功以‘一百零八架’為基礎,初練時先用熟雞蛋丟擲於身上,感受力道卸除力道,先輕力逐漸力道加重,若能卸力至雞蛋不破碎不掉落再改用生雞蛋,石頭,鈍一些的鐵器,然後暗器臨身不落,刀斧砍斫如中敗革,於自身無毫發損,此時‘一百零八架’俱臻大成,氣破五心縹緲行走。然後開始練習‘拏雲手’內功,卸除敵人內力卸除敵人外功並練,周身上下冷水臨身不濕,繼而熱水,滾油加身不濕,火炮臨身不傷,此時‘拏雲手’方為小成。”


    廖鷹驚道:“這才小成?”


    元老道:“嗯,理論上講‘拏雲手’是無有止境的功夫,小成之際已是天下絕頂高手,待至大成則天下萬物無所不化,據說可以通過空間退位和時間退位徹底將任何攻擊分解成能夠承受的無數個力量點,然後逐個化解,譬如你一拳一百斤在我身上,我隻能受得起一斤的力量,於是我便用退步卸力拉長空間將你得一百斤力量分成一百個一斤化解或者消耗你的力量,一丈不夠便拉長到兩丈,兩丈不足拉長到一裏,終至能夠承受為止。”


    流雲子道:“空間、時間總非無止境吧。”


    元老道:“及至大成,空間不足借空間,時間不足借時間,天地間究竟有多少時間多少空間誰能用得完?”


    流雲子頗為不信道:“那豈不是天峰傾倒也能化成如一朵棉花落地?”


    元老道:“道理上講是可以的,隻是如何化法實在無法索解,此中有與天地之道相通之處也有相悖之處,古往今來,我未聞一人能至大成。別的不說,光那‘一百零八架’內功少則一二十年,多則三五十年,有的甚至畢其一生未能練成,更別說‘拏雲手’了......”雲老頓了頓,眼神中閃過回憶之色,道:“當年我也曾練了三個月,直至今日看到雞蛋都有種想吐的感覺。”


    “這個人練到了什麽境界?還有樹和牆怎麽會流血?”休克饒有興趣問道,他的武功很厲害,蠱術也很厲害,也見過許多匪夷所思的事,但眼前的事他不理解。


    元老道:“起碼在小成之上,‘百忍精堂’的幾位殺手自以為隱藏的很好,殊不知旁人早已窺破行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尚未出手排行第四、第六、的兩名殺手已然喪命,那第二殺手也算絕頂高手,藏身刺中偷襲,豈料‘雙分極刃’那淩厲無比詭異變化的刀鋒砍在人身上竟在刹那間便被卸得幹幹淨淨,使得原本尚有一戰之力的一流殺手失了微不足道的一點時間,這老者正是以不閃避爭取了這一點時間,一招製敵。隻是......”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說了兩個字便即停住。


    孫銘道:“元老可是有了什麽發現?”


    元老道:“我想不通他既識破了我們要對付‘譽王’躲起來就是,為何還要畫蛇添足?我實不知這一戰對他們有何益處。”


    瑞婆婆道:“或許是趁這一戰削弱府督的實力。”


    元老緩緩搖頭道:“直接刺殺豈不更省事?‘府督’權傾天下,富有四海,再招攬一批高手也不過是一年半載的事,而他露了行跡豈不是被動?”


    孫銘道:“不用三流的計策也騙不過元老和李師爺。”


    元老微微一笑道:“不對,謀者首重得失取舍,其次才是如何瞞過敵人,以十金易一銀無論布局如何之巧總是得不償失,即使瞞過了所有敵人成了事也不過自損而已於敵無阻。這人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招攬這麽多人不被發覺,總不至於連得失都分不清楚。”


    孫銘道:“說的也是。”


    元老楠楠道:“他究竟做戲給誰看?”


    遠處,不留道:“聽動靜院中的戰況好似是一麵倒,看樣子武閹請來的殺手也損失過半了。”


    宗老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百忍精堂’十二殺手在他手中竟然不堪一擊。”


    不留道:“也幸好他有這等實力,才能引得司寇元焽現身,否則敵暗我明勝算不高。”


    宗老道:“且讓他們鷸蚌相爭吧。”


    院中,雙方相峙,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雲老身上,梁榭、堅九、雲十一由參戰變成了觀戰,沒有人來管他們,當然他們想逃走也是困難,或者說隻要雲老一死,他們就是砧板上的肉。


    梁榭不解,梁榭震驚,不解的是雲老既然早已識破自己的計劃為何還要配合著演了這麽一出戲,更不解雲老為何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對他動手,非但不殺他而且有意無意似乎還護著他們三人,令他震驚的是,大內九大高手,‘百忍精堂’四大殺手,‘津海神劍’還有那個霸公,這些人中實力最差的也遠在自己之上,他們聯手竟然不能傷雲老分毫,那麽雲老究竟厲害到什麽程度?可自己前段時間明明和雲老交過手,他的確重病在身,的確沒有多少功力,即便是方才動手雲老也顯得力有不逮,動手之際險象環生,倒是每次在緊要關頭總能避得開,可這幾人出手明明都比雲老更快,更狠,他根本沒有時間去閃避,也沒有空餘的地方供他閃避。要知道無論練哪家那派的武功,要想打中敵人除了精準之外歸根結底還是時間,距離和速度的關係,要想贏就得在敵人打中你之前先打中敵人,那麽兩人彼此相距是一樣的,出手快者用時就少,就更可能贏,反之則易敗,如果速度差不多,那麽一般先出手的更易先打中敵人,所以叫先下手為強,則是占了時間的便宜,如果既不能保證速度比別人快,又不能保證先出手,則可以在距離上占便宜,比如兵器,一般來講兵器長的更占優勢,這些道理就算不會武功的人也懂得,所以就算潑皮打架也會去挑長一些的棍子。一般江湖人被稱作烏合之眾和軍隊士兵的差距除了體現在軍紀、配合、鎧甲之外還有一點便是這武器,江湖人一般拿刀劍三五尺不等,但軍隊中多用長兵器,如一兩丈長的槊,單打獨鬥尚可借助招式步法近身而戰,如果以十對十,以百對百,實力相差不太懸殊的江湖人和士兵幾乎可以說毫無可比性,壓根沒有江湖人還手的餘地。梁榭不知道雲老怎麽在沒有時間,沒有空間的情況下閃過的,難道他的病是假裝的?難道他尚有實力未展現出來?還是說他懂得用最少的移動避開對手的進攻?


    “咳咳咳咳......”雲老終於咳了起來。堅九暗自擔心,梁榭心中卻是一喜,複又有些不忍。


    “再來!”項嶽沉聲道。


    “項大人,我們也一起上麽?”木荒城問道。


    “不用。”項嶽道。


    ‘龍禁衛’折損了一人,損失不大,八人散開,呈合圍之勢欲將雲老圍住,雲老身子跟著他們的圈子轉動,遊走在圈子邊緣,避免被圍。


    項嶽長槍前指,功力提至十成,烏黑烏黑的‘東獄槍’上泛起絲絲黑氣,不知怎地一陣帶著死亡意味的氣息彌漫開來;獵北風長刀反持在身前緩緩轉動,短刀正持刀芒乍現;褚壽廷長劍前指,內力逼迫劍尖抖動了起來,‘嗡嗡’作響,不知指往何處;全狙長鞭在空中如蛇吐信,難以捉摸;司權一雙鐵拳一圈又一圈脹大,如盤如蓋;白雲閣手挽劍花,長劍下斬,飄逸,帥氣;李瑾楠自頭上又取下兩支簪子,在手掌間轉動;霍斌一手居中持矛,一手遠手持矛,氣息迸發鎖定雲老。


    雲老神色凝重,疲憊。


    “上。”項嶽一聲大喝,八大高手齊動,槍影,劍氣,刀罡,拳風,穿梭、並行......,瞬間,千招過,眾人散開。


    “撲通撲通撲通!”三聲響,李瑾楠胸口中白雲閣一劍,白雲閣頸側中褚壽廷一劍,褚壽廷額頭插著一根簪子。


    獵北風小腿中了全狙一鞭流血,全狙被司權拳風打在背上,鼻中流出鮮血。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雲老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一口氣吸得艱難而痛苦,他的神色較之方才更為凝重。


    “再來。”項嶽厲聲喝道。


    槍暴起,威淩天下,項嶽如戰神附體......


    乍合又分。


    司權、霍斌、亡。


    失敗,又是一次失敗。


    強,強的不可撼動。


    天本已亮,天空中陰沉著的雲卻將大地掩得灰蒙蒙一片。


    對峙,又是對峙。


    樹上,元老眉色一舒,終於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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