哺乳動物具有領土意識,象尤其如此。每群象都有自己固定的疆域,象酋一個很重要的責任,就是經常巡視邊界,保衛領土的完整。象的邊界線不像人類的邊界 線,有界樁、鹿砦、崗樓、鐵絲網,象的邊界線要簡單得多,就是在樹樁、河邊或突兀於地麵的磐石上,塗抹象糞象尿,噴吐口涎鼻涕,蹭掉些皮屑毛發,總之,留 下有氣味的標記,就算是邊界線了。


    這樣的邊界線,當然要經常修整,以防氣味丟失,引起邊界糾紛。


    這天半夜,下了一場雨,雨水把邊界線上的氣味標記衝淡了,天一亮,布隆迪就履行象酋的義務,率領眾象來到戛洛河邊,一泡糞分成十幾次屙,一泡尿分成十 幾次灑,在河邊的灌木叢裏加固著或者說加濃著遭雨水破壞的邊界線。也不知是誰定下的規矩,其他象的糞尿毛發是不能做邊界線氣味標記的,隻有象酋的糞尿毛發 才有資格構築邊界線。對象酋而言,這當然是一種特權,一種待遇,一種榮耀,但同時也是一種負擔,一種折磨,一種苦刑。要分十幾次才能拉完一次大便,要分十 幾次才能撒完一次小便,沒有非凡的事業心和堅強的毅力,是難以做到的。


    以小河為界,這邊是洛亞象群的地界,那邊是帕爪象的地界。帕爪象群的象酋大白象,此時此刻也正在辛辛苦苦地用自己的糞便毛發加固著邊界線。


    布隆迪隔著小河,朝帕爪象群的大白象長長地吼了一聲。那是一種威脅一種聲明一種警告,別覬覦我的疆土,不然的話,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大白象也回敬了一聲長吼,那意思在說,我也隨時準備用鮮血和生命捍衛我的神聖的領土!


    然後,雙方小心翼翼地平行地向下遊走去,更賣力地加固著邊界線。


    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足可以影響曆史的事。


    帕爪象群的象酋大白象不知是勞累過度,還是昨晚沒睡好,在河灣行走時,一腳踩在一塊長滿青苔的卵石上,滑了一下。如果是身體輕巧的動物,像貓呀狗呀, 別說在平坦的河灘上滑一下,就是失足從兩三丈高的陡崖上摔下來,也不會有什麽事,站起來抖抖灰,照樣跳躍奔跑。象就不行了,象身體龐大,抗摔倒的能力很 差,一不小心就會傷筋動骨。這就叫大有大的難處。大白象這一滑,崴著了腳。如果是狼,別說崴著一隻腳,就是被其他野獸咬斷了一條腿,照樣可以用三條腿行走 並擒捉獵物。象就不行了,象有好幾噸重,崴了一隻腳,靠三隻腳是很難支撐住全身重量的。大白象吊起那隻扭傷的左前腳,勉強蹦撻了兩步,重心不穩,身體一 仄,眼瞅著就要摔倒,不得不伸出那隻崴傷的腳去支踩,但腳掌剛一沾地,就像有一把鋼針戳到了心尖,噝——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忍不住啾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呻 吟。大白象的助手——那頭短鼻子公象,趕緊奔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扶住了大白象。


    這一切,就發生在小河彼岸,僅三四十米遠,布隆迪看得清清楚楚。


    刹那間,布隆迪激動得一顆象心都快要從象嘴裏跳出來了。


    啊哈,天賜良機,老天爺要成全我了!


    跟所有掌權的雄象一樣,布隆迪對擴張版圖開拓新領地,有一種抑製不住的衝動與貪心。對於雄象來說,屬於自己的領地當然是越大越好,恨不得全世界都歸我 所有,如果可能的話。領地是食物資源,領地是求偶資本,領地是繁殖資產,一句話,領地就是生命圈和生存權。一頭雄象如果擁有更大的領地,就意味著擁有更豐 盛的食物,就意味著能吸引更多的雌象,就意味著能繁衍更多的後代,就意味著擁有了更廣闊的生存空間。隻有傻瓜才會對擴張領地無動於衷。


    布隆迪早就有吞並帕爪象群領地的企圖。多好的一塊土地啊,尤其是那條名叫野芋箐的河溝地,覆蓋著茂密的熱帶雨林,從未被人類糟蹋過,溪水淙淙,鳥語花 香,泥土豐腴得一蹄子能踩出油來,十多裏長的箐溝裏,密密麻麻地長著象最愛吃的又香又脆的野芋頭。就像壁虎的尾巴斷了還會長出來一樣,那野芋頭吃了長,長 了吃,永遠也吃不完。毫不誇張地說,野芋箐是個聚寶盆。它布隆迪一年前曾偷偷越過邊界線,到野芋箐飽餐了一頓野芋頭,直吃得嘴角溢香,妙不可言。當時它就 產生這樣一個念頭:有朝一日能把這條野芋箐占為己有,也不枉這一世“人”生了。


    但布隆迪隻是想想而已,沒敢真的這麽去做。各個象群的領地,都是在長期的爭鬥中逐步形成的。說穿了,領地的大小就是各個象群實力的大小,領地的劃分就 是各個象群勢力的劃分。現有的邊界線其實就是各個象群力量的均衡點。它布隆迪,或者說它的洛亞象群,和帕爪象群比越來,實力相差無幾,力量基本平衡,它沒 有能力一口吃掉帕爪象群,吞並讓它垂涎三尺的野芋箐。


    帕爪象群現有大小象十八頭,比洛亞象群還多了兩頭,總體實力略勝於洛亞象群。帕爪象群的象酋大白象雖然已四十五歲,象到中年,但並未衰老,身體仍很健 壯,肌肉結實得就像用石頭雕成的。有一次它在一棵泡桐樹上蹭癢,驚動了樹梢的馬蜂窩,幾隻馬蜂衝下來蜇腫了它的眼皮,它一怒之下,用身體拚命撞那棵泡桐 樹,隻幾下,就把那棵泡桐樹攔腰撞斷了。再說,大白象還有一位夥伴,就是短鼻子公象,別看這家夥鼻子比正常公象短了一大截,怪模怪樣,其貌不揚,但兩支兩 尺三寸長的象牙卻鋒利如劍,能輕易刺穿厚韌的象皮。布隆迪咬咬牙,它相信自己能對付其中一頭公象,但同時要對付兩頭,取勝的希望就像舉起長鼻去鉤月亮一 樣,實在太渺茫了。沒辦法,它隻好把吞並帕爪象群的野心,藏在肚子裏。


    突然間,大白象崴了腳,這就像天上掉下了餡餅,太棒了!


    大白象瘸著一條腿,連站也站不穩,當然不可能再有什麽戰鬥力。整個帕爪象群由於象酋負傷,群象無首,象心渙散,亂成一鍋粥,是很容易擊潰的。它布隆迪 雖然沒有雄性夥伴,但它有個長著一副三尺寶牙的妻子,嘿嘿,絕不比普通公象差,這在奪回洛亞象酋寶座與獨眼獨牙的那場殊死的拚鬥中已得到了充分證明。現在 要吞並帕爪象群的領地,簡直就跟吃豆腐那麽容易。它隻要大吼一聲,帶著麥菲衝過邊界線,帕爪象群的幾隻小公象就會不戰自潰。母象們會哀傷地卷鼻垂耳,分化 成兩大類,不願做俘虜的會跟著小公象們逃之夭夭,願意改變“國籍”留在洛亞象群裏當順民的會縮在大樹下等著被收容。唯一會奮起反抗的就是大白象和短鼻子公 象,它布隆迪對付短鼻子公象,相信是有取勝把握的;麥菲對付站都站不穩的大白象,也是綽綽有餘的。


    沒什麽可猶豫的,布隆迪看了身邊的麥菲一眼,瀟灑地在空中揮舞了一下長鼻,相當於人類的君主揮了一下巨手,氣勢磅礴地吼了一聲,就往小河對麵衝去。


    為了洛亞象群有更遼闊的版圖,前進!


    大白象反應頗快,知道將要發生什麽,倏的一下把短鼻子公象從自己身邊撞開,迅速將那隻吊在空中的崴傷的腳放下來,雄赳赳氣昂昂地挺立著,似乎要證明自 己並沒受什麽傷,完全可以同侵略者格殺一場。這叫藏拙遮醜,這叫欲蓋彌彰,果然,它隻挺立了五秒鍾,就支持不住了,身體一陣哆嗦,臉皺成一團,那隻崴傷的 腳不由自主地又吊了起來。它哀吼了一聲,鼻子死氣沉沉地垂了下來,耳朵像患了多動症一樣,不停地抽搐,顯示出其內心的極度恐慌。短鼻子公象也像患了瘧疾一 樣,一陣陣戰抖。帕爪象群的其他小公象和母象們更是像天就要塌下來一樣,驚慌地叫著,焦急地轉著圈。


    世界末日真的來臨了,對你們帕爪象群而言。


    布隆迪踩著淺淺的河水,對準短鼻子公象衝過去,並平舉鼻子,把鼻孔當高壓噴氣筒和高音喇叭;發出一聲雷霆震怒般的吼叫。高頻率的叫聲和強烈的氣流隔著 二十來米遠,集束成團,直射短鼻子公象的腦門,好比扔過去一顆精神原子彈,炸得短鼻子公象靈魂出竅,倒退了兩步,側轉半個身體,很明顯,意誌已經崩潰,就 要轉身逃跑啦。


    看來,形勢發展得比自己預料的還要順利,布隆迪得意非凡。原來設想短鼻子公象會殊死抵抗,現在看來,這家夥已差不多嚇破了膽,沒有魄力前來對陣,最多虛晃一槍,就會逃跑的。


    逃吧,逃吧,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布隆迪嘩嘩地踩著水,很快就要越過小河,踏上彼岸了,突然,它發現形勢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短鼻子公象收斂了轉身欲逃的姿勢,正麵對著它,好像出竅 的靈魂又飛回來了;大白象的鼻子也恢複了生氣,彈彈跳跳,竟然豎直起來;帕爪象群的其他小公象和母象們情緒也鎮定了許多,不再像無頭蒼蠅似的亂竄。


    難道大白象崴傷的腳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奇跡般地不治而愈了?


    不,不可能。布隆迪定睛望去,大白象仍吊著一隻腳。


    布隆迪衝上了岸,離帕爪象群隻有十來米遠了,奇怪的是,短鼻子公象膽氣似乎更壯了,貼到大白象身邊,四支象牙兩根象鼻一字兒排列,組合成一道屏障;那眼神,早已沒了驚恐,竟然乜斜地望著它,露出一副鄙薄的表情。


    這不能不讓布隆迪產生疑慮。


    也許,毛病出在自己這一邊呢?布隆迪想。它先用鼻尖觸摸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沒什麽變化,又撫摸了一下象牙,完好無損。然後,它回頭望了一眼,這一望, 謎底算是揭開了。原來,麥菲根本就沒有跟著它一起跨過邊界線來。這家夥,還在悶著頭卷食著嫩竹葉,神態嫻靜、溫文爾雅,就好像什麽事也沒看見似的。麥菲在 洛亞象群有著特殊的地位,它不動,其他小公象和母象們鬧不清究竟是怎麽回事,也都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熱鬧呢。


    怪不得大白象和短鼻子公象會突然變得不怕它了,它們看見它布隆迪單槍匹馬,沒有追隨者,沒有同盟者,連頭助威呐喊的象也沒有,孤家寡人、勢單力薄,所以不把它放在眼裏了。


    歐歐——跟我來啊,打下江山,建立千秋功業!


    布隆迪不得不停下腳步,扭頭朝麥菲喊叫。


    麥菲好像聾了一樣,任憑它叫啞了嗓門,一點反應也沒有,仍然津津有味地吃著竹葉。


    一鼻難抵雙鼻,兩牙難抵四牙,布隆迪顯然不是大白象和短鼻子公象的對手,盡管大白象瘸著一條腿。它轉了個身,踩著河水往回跑。


    歐——歐—一嗬——嗬——背後傳來帕爪象群的譏笑與起哄聲。


    笑吧,笑吧,看誰笑到最後!


    布隆迪氣急敗壞地回轉到麥菲身邊,一鼻子抽在麥菲的屁股上,連吼數聲:


    ——你是存心要讓我出醜啊?


    麥菲眼睛瞪得溜圓,驚訝地望著它,好像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到底是雌象,沒有進取意識,缺乏遠大的抱負。布隆迪學著大白象的樣,瘸起一隻腳,然後鼻子大幅度地在空中掄了兩圈,以示自己的胸襟與氣魄。


    ——來吧,我們一起畫一幅洛亞象群宏偉的新藍圖!


    ——這樣不是挺好的,幹嗎要挑起一場領土糾紛呢?


    ——我帶你到野芋箐去吃野芋頭,又香又脆,保你滿意!


    ——你奪了帕爪象群的領地,你叫它們怎麽活呀?


    ——你操這份心幹啥,你又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我不希望看到殺戮與流血。


    ——你這是婦人之仁,哦,對了,你本來就是一頭雌象嘛。


    ——我們現在擁有的這塊領地,地域遼闊、食物豐盛,足夠養活洛亞象群十幾頭象了,何必還要大動幹戈呢?


    ——嘖嘖,你的目光怎麽這麽短淺?真是井底之蛙!我不跟你在這裏磨嘴皮了,我是象酋,該聽我的,快快撅起你那副三尺長的寶牙,跟我衝鋒陷陣!


    布隆迪不耐煩地甩了一下鼻子,結束了關於是否該擴張領地的爭論。它是象酋,它有權決定洛亞象群的戰略方針。


    都跟我走!布隆迪朝母象和小公象們揮動鼻子。不長象牙的母象和小象們雖然沒有什麽戰鬥力,但助威呐喊壯壯聲勢也是好的。


    布隆迪再次氣壯如牛地跨過邊界線向小河對岸衝去。


    麥菲不能理解布隆迪為什麽那麽熱衷於領土擴張。是的,土地是生存的基本要素,沒有領地就意味著要過流浪挨餓的生活;是的,領地越廣闊,生活也就越富 裕。但是,你也該設身處地地為被你剝奪了領地的其他象想一想啊,它們怎麽生活呢?那些帶著乳象的母象,一旦斷了食物的來源,還怎麽來給乳象喂奶?再說,世 界上所有的領土並吞,都伴隨著一場殘酷的殺戮,讓許多無辜的生命死於非難,這值得嗎?每一頭象,都是一個母親生命的結晶:一頭象從受孕那刻起,十八個月懷 胎,一朝分娩,曆盡千辛萬苦,乳象呱呱落地,哺乳期長達兩年,滴滴乳汁,都是母象生命的濃縮;除此而外,分分秒秒要守護在沒有自衛能力的小象身邊,嚴密提 防食肉猛獸的襲擾。毫不誇張地說,養育生命的過程,是個複雜的係統工程,是個嘔心瀝血的艱難曆程,是個生命傳遞與接力的過程。正因為母親在養育生命的漫長 過程中付出了如此巨大的心血,做出了如此重大的犧牲,因此,母性的本能就是厭惡一切形式的殺戮,從心底裏反對戰爭。對於一頭心智健全的雌象來說,生命的價 值超過了一切。


    一場殺戮,將毀滅許多母親一生的心血一生的希望一生的寄托。


    麥菲想起在非洲薩梅象群的日子。同洛亞象群一樣,薩梅象群也和另一群名叫薩英的象群毗鄰而居,以小河為界。雖然彼此也用糞便與毛發沿著河岸的灌木叢布 置邊界線,但兩群象友好相處,從來也沒發生過邊境摩擦。統治薩梅象群的是德高望重的老祖母梅蕊,統治薩英象群的是慈祥和藹的老母象英竇,出於對生命的愛 惜,兩頭老母象就像關係融洽的老鄰居一樣,即使出了點什麽問題,也能互相諒解。


    有一次,薩英象群一頭翹翹牙公象私自越過邊界線,來到薩梅象群的地界,不知是出於淘氣還是出於想出“人”頭地的野心,竟然在薩梅象群最富饒的一塊草場 用糞便圈了一道氣味邊界,這是明目張膽的侵犯。薩梅象群二十多頭成年雌象和雄象把肇事者團團圍住,要是在雄性統領的獅群,這肯定會引起一場流血的鬥毆,但 老祖母梅蕊隻是輕描淡寫地在翹翹牙屁股上抽了兩鼻子,讓翹翹牙拔了一些草,把那些糞便蓋了起來,就算完事,放翹翹牙回薩英象群了。


    為什麽要擴張?為什麽要殺戮?為什麽不能真正地和平共處?


    麥菲決意阻止布隆迪,當布隆迪第二次朝小河對岸奔去時,它仍佇立不動。


    布隆迪這一次謹慎了許多,剛跨過邊界線,就扭頭張望,見菱菲仍沒跟上來,便歐歐歐歐用連續短促的吼叫進行催促。


    麥菲還是不予理睬,但洛亞象群兩頭嘴角剛剛吐出牙尖尖的小公象,揚起鼻子興奮地應了一聲,學著象酋布隆迪的樣,撅起還十分稚嫩的牙尖尖,邁開還不十分結實的四蹄,要衝過河去。


    唉,不懂事的小家夥,你們是要去送死啊!


    麥菲倏地躥出去,搶在兩頭小公象下河之前,攔住了它們。它的長鼻子就像交通欄杆,禁止它們通行。


    兩頭小公象無可奈何地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河對岸的帕爪象群吵吵嚷嚷似乎發生了什麽事,布隆迪定睛看去,五六頭母象正在河灘一個冒著蒸汽的熱水塘裏,用鼻子挖掘濕泥巴,跑步送到大白 象麵前,堆在大白象那隻崴傷的象蹄下麵。那幾頭母象就像消防隊員救火一樣,腳下生風,一趟又一趟跑得飛快,很快,白象崴傷的那隻象蹄下,熱騰騰的濕泥巴壘 得像座小山。大白象將那隻崴傷的腳插進熱泥巴裏,臉上的皺紋舒展了,看得出來,傷痛正在迅速緩解。


    布隆迪心急如焚,它知道,熱水塘挖出來的濕泥巴,含有高濃度的硫磺和其他礦物質,治療扭傷可說是具有立竿見影的療效,有可能半個小時,也有可能幾分鍾,傷痛可治愈。一旦大白象能站穩了,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再也不可能找到吞並帕爪象群領土的機會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兵貴神速,成敗在此一舉!它再次轉身往回跑,準備用鼻子當鞭子,抽麥菲的屁股,趕著麥菲一起過界河。麥菲好像早就知道它會來這一手,沒等它趕到,就撒腿跑進叢林裏去了。


    布隆迪追了一程,沒追上,回到小河邊一看,對岸的大白象那隻崴傷的腳已能定定地站在地上了。大白象的眼睛裏已沒有恐懼,相反,燃起一簇簇火星,不斷揮 舞長鼻,發出高亢嘹亮的吼叫,那神態、那風采、那姿勢,無不在顯示它的傷痛已經痊愈,可以和一切來犯者決一死戰了。


    現在,即使麥菲願意幫助它,也無法並吞帕爪象群那塊豐腴的土地了。


    機會溜走,霸業成夢,空有一番淩雲誌,唉!


    看來麥菲雖然長著一副三尺長的寶牙,本質上還是一頭膽小怕事胸無大誌的雌象啊!


    布隆迪十二分的懊喪,十二分的遺憾,十二分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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