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軒轅明在福澤的一座邊陲小城“水江南”陷於土匪窩時。福澤大王子軒轅暉已經一路快馬來到北境最大的城市,也即北境中都。


    他與侍衛青山也曾沿途打探是否有軒轅明的下落,但並無收獲。


    此時福澤王後在宮內生氣不已,兒子竟然做出這樣不辭而別、私自離宮的事。真真是長大了,自己管不了了。當王後看到大王子軒轅暉在寢宮的留書“我已去北境,勿擔憂”,王後立馬將那信紙撕成粉碎。


    暉兒,為娘為你的前途操碎了心,你卻陷為娘於如此被動不利局麵。


    嶽王也極為生氣,說待軒轅暉回宮定要好好問他罪責。


    王後將大王子宮內眾人皆賜杖責刑罰,處罰他們護駕不利之罪。但母親畢竟是母親,隨後又先後派出三撥人馬去追趕軒轅暉。


    雖然離軒轅暉腹部中劍受傷那日也有些時侯了,加之太醫的調理也得當,應當恢複得還可以。但暉兒腹部的傷到底是沒有痊愈的,得趕緊派人找到他叫他回來。即便不能叫他回來,那便送去太醫從旁照顧,一路護送他去北境中都。


    可大王子軒轅暉一行,二人四馬,走得極快。他們路上一刻不停,又專挑那些別人想不到的路走。於是王後派出去的三撥人馬均沒找到他。


    軒轅暉今日上午到達北境中都。此時扮成尋常的官家公子形象,握一折扇行走在北境中都的石板路上。


    此時北境中都已是夜晚,民間恰好有夜市張燈結彩。路上滿是小商小販張羅著售賣各種新奇有趣之物。但軒轅暉略看一看,心思並不在那些物件上。


    他在擔憂。


    但他所擔憂的不是王後,而是自己那個不知蹤跡的“罪人”弟弟軒轅明。


    他此時在哪裏?如何找到他?而找到他之後又要如何救他於水火?又要如何幫他洗脫罪人之名?


    此刻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便是造一個大功,來彌補弟弟的大過。再又以言辭喚起父親對這個二兒子的父子情感,而令父親重新審視整件事情,從而恢複弟弟的王籍,把弟弟接回去重新做他的二王子。


    軒轅暉一路思考著,不覺越走越遠,從集市又走到了一處護城河邊。侍衛青雲默默在旁跟隨。


    今日,還有另一些人也到達了福澤北境中都。他們來自大烈,雲土,泉澤,西涼,以及福澤。他們各有各的想法,各又有各的使命。


    這些人中便包涵西涼的公主,霓裳。


    霓裳和哥哥玄羽王子及侍衛等人,於早上到達北境中都,現已安頓在中都一間高級客棧裏。


    用過午膳後,霓裳跟哥哥說來的路上看到一片竹海很有意境,自己騎馬去城外那片竹海轉轉。霓裳騎馬回來已是黃昏,此時北境中都夜市正繁華,她便牽了馬在集市上走走。


    於集市看看後她便準備離開。怎知在回客棧的路上又遇到了福澤大王子軒轅暉。而他走的方向與自己恰好相同。


    霓裳此時著白色輕紗素裙,牽著一匹馬,信步走著。她頭戴著一頂垂紗的竹製帽子,長有半米的白色輕紗自帽簷垂下遮住她的臉,使別人認不出她。


    他們已於繁華市集一同走至護城河,再向前一點便將到達霓裳所入住的客棧。那便也到了說分別的時候。


    軒轅暉於路上走著,並不知有另一個人正走在離他稍遠處的身後。


    他沉思,而她心情輕盈。


    這樣的距離,這樣的心情,很好。


    她也覺得自己古怪,怎麽忽然就能對一個陌生的男子如此留心?


    但他的確很好,遇事考慮周全,於大的事件能運籌帷幄。他似乎永遠是處於人群的焦點,指揮著各部塊的人去做好各自份內的事。在她看來,他是一個有擔當的人。


    她並不知,她是何時開始留意於他。或許是她隨父王去福澤京都朝拜,他下馬迎她。或許是那日在朝拜酒宴上她見到金子般光芒萬丈的他。或許是她誤闖了他的居室,從他的居室內物品觀摩出他的清雅品味。或許是禦花園裏比劍,他一道霸氣劍宗舞得出神入化。或許是那日偶然間躲雨於樹下相遇。


    她不知道,但她覺得這大概隻是一份單純的好感,一份美好的心情。但這絕不是愛!絕不是母親曾經對父王有過的那種刻骨銘心的愛。


    她敢斷定,自己的這份心情僅僅是一份欣賞與一種相處的舒適。對,說不定哪天這感覺自己就沒有了。


    此刻她隻想這樣走著,於長街看他的身影拉得很長,有風刮過,吹起他的赤黑衣襟隨風飄展。


    她是絕對不會把這份情緒告訴任何一個人的,這感覺隻會有她一個人知道。她會把這份心情仔細隱藏起來。於外表看,她依然是那個極其冷酷,似不食人間煙火,不懂得人間情感,又不善與人交際,說話隻懂得吐出幾個短詞的冷峻公主。


    是的,這種情感過幾日便沒有了。


    她要隱藏好情緒,他是絕對不會知曉。


    他也不需要知曉,因為這隻是她一個人的事情,跟他根本沒有一絲一毫關係。


    她壓根就沒想過要與他有任何多餘的瓜葛。她的婚事自會有父王及哥哥為她安排好。


    她會有她的歸宿,她的命。


    見他行至護城河邊,似輕輕歎氣。


    她猛然想到他或許是在為弟弟的事情而擔憂,於是也替他捏一把汗。


    忽然,自身後有一隻有力大手拍住霓裳的肩膀。這才打斷她追隨他背影的目光,及她胡亂的思緒。


    霓裳轉身,身後恰是她的哥哥,玄羽王子。見她出去這麽久不歸,於是玄羽出來走走看能否碰到妹妹。


    “你跟我來。”玄羽聲音冷淡,低聲說。


    於是霓裳牽了馬調轉頭隨哥哥去。二人來到護城河的另一處地方。銀色的月光灑滿河麵,照出兩人的身影,於河水裏緩緩流淌。


    “你為何跟著他?”玄羽直入主題。


    “誰?”霓裳問。


    “不必我說破了,你自己知道。”


    “我沒有,這一條也是我回客棧的路。”


    “你是西涼尊貴的公主,怎麽能有失自己身份?”玄羽顯得很失望。


    霓裳不語。


    “以後不要這個樣子了,你已十七歲,明年即要大婚。向西涼提親的也會是某國的王宮貴族,這些事令旁人知道不好。另外,一則福澤是絕不會迎娶國運衰落的西涼的公主做王後,你難道要去給他做小?再則,王兄並不看好他。”


    玄羽的話說得極重,毫不留情麵。像一把冰冷的匕首一刀刺進霓裳的心裏。叫她瞬間把剛才的小女兒情懷一下子轉向冷,轉向狠,甚至於轉向恨。


    她要把自己的一顆心冰凍起來,讓誰也無法碰到。


    霓裳很堅強。她與哥哥一起,在世態炎涼的西涼京都王城內經曆過太多事情,見多太多的生死與背叛。往往剛開始相信一個人,轉眼便要被那人往心上紮上千萬刀。


    她與哥哥玄羽的心裏和身體,有著太多不能為人說的傷口跟痛苦。但那樣的傷口與痛苦在這一對兄妹這裏,他們彼此執手經曆過。隻有彼此懂得。


    既然哥哥如此說,自己便絕不會背叛哥哥的選擇。


    眼淚已不知何時自霓裳眼裏流下。


    她是堅強的,但淚水無法欺騙誰。她實在是掌控不好自己的眼淚,她向自己的腦子與心發號過命令,要堅強,不許流淚!她知道憑理智接下來該要怎樣做。而唯有淚水,不隨她的理智而有所收斂。


    “霓裳知道。霓裳絕不會做配不上公主這兩個字的事情。將來婚姻種種,全憑哥哥及父王安排。”


    而後霓裳隨王兄玄羽回到客棧,關閉門窗,早早入睡,再不去想夜裏偶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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