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與軒轅明自問佛殿走後,王後攜軒轅暉也來到問佛殿。


    王後步入問佛殿,問:“僧人們都上哪去了?”


    而後一眾高僧又自殿後湧入。住持向王後請安後,留下王後羽翼下的方圓高僧為王後請香。又有一眾小僧在後殿敲擊木魚,嗡彌吟唱。


    王後跪於佛前,方圓恭敬遞上三柱香。


    王後身穿的金絲華服此時在晨光下顯得更為富貴燦爛,她每叩拜一次,頭上身上的金玉配飾便搖曳多姿互相碰撞,閃出多彩光芒。


    “太後來過了,說了什麽嗎?”王後起身,一邊將香插入爐中一邊說。


    “僧人們都退至後殿,太後在佛前說了什麽不得而知。”方圓高僧答。


    “耳目還需緊盯著點。”


    “是。”


    王後重又跪在佛前,方圓恭敬遞上一隻象牙簽筒,王後心中祈願,搖動簽筒,一隻象牙簽子啪嗒掉出。


    王後將簽子拾起遞給僧人,僧人問,“不知王後,所問何事?”


    王後說,“求佛祖告知,我兒是否能當太子之位。”方圓是王後信得過的人,並不避諱。這兩年王後常憂心此事,嶽王康健,遲遲沒有立下太子。太後那邊一直有意扶持軒轅明任太子位,而這兩年新妃又得寵。兩位新妃在王後並不知曉的情況下接連生了三個王子,其中更有一對雙生子,不知這些人日後是否會成為暉兒登皇帝位的絆腳石。


    僧人笑臉渲染開來,“恭喜王後,此乃上上簽,暉王子乃真龍天子之象!”


    王後合掌而呼,“很好很好。”


    王後立刻賞賜了方圓高僧一些金銀財物,命其退下。殿內僅留王後與軒轅暉二人。


    軒轅暉對方才抽出的什麽上上簽,什麽天子象並沒有十分放在心裏,他潛意識裏認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此時,常盤旋於他腦中的是在北境一事上的朝局。


    “母後,父王在北境一事上已經思慮良久,是否索性派暉兒親自前去探勘,我且喬裝打扮,深入敵營,看那胡戎、北狄是否真有賊人野心。”軒轅暉說。


    “胡鬧!你乃福澤大王子,你的生死安危關乎福澤命運,怎可你親自前往北境深入敵營?”王後怒目看著軒轅暉。


    “那北境局勢真如舅父所言嗎?”軒轅暉問。


    “金王是你嫡親的舅舅,難道你信不過他?”王後反問。


    “兒臣並無此意,隻是北境軍事事關重大,大烈又提出增兵增糧一事,涉及千萬五洲百姓的福禍安危,兒臣認為眼見方可為實。”


    “金王為了扶持我,為了你的前途奔波沙場,刀林箭雨裏闖過多少生死,他常年來為福澤做了多少貢獻你不是不知。金王既言,你隻需信他便是,再不要說出這樣傷你舅父心的話。”


    軒轅暉沉默片刻,而後鼓起勇氣說,“舅父對我恩情我記在心裏,但舅父固然重要,五洲百姓的安危也同樣重要。如糧食枉失,則五洲百姓危。我不能僅顧舅父而舍棄百姓!”


    隻聽“啪”的一聲,王後在軒轅暉臉上狠狠扇一巴掌。


    軒轅暉臉被打紅,側著臉忍痛說,“母親為何打我。”


    “我打你是因為你竟沒有將先生們教你的國論書經記在心裏,你竟不知帝王身兼的重任。若有一日你登上王位,那時環顧皆是虎狼,你需得找到你的刀刃護盾,在這雲譎波詭的政治謀局中尋找生門。百姓重要,但也要權衡利弊得失,在恰當的時候做恰當的選擇!”


    “帝王就可以為一己權勢而不顧百姓安危嗎?”


    “暉兒,這是政治!”王後撫胸歎息,而後說,“我今天累了,你先回去吧,回去之後好好再讀幾遍《上下國論》。”


    這邊軒轅暉帶著傷痛離開,那邊文太子正在紫晶宮內向父親吳王慶賀。


    “父親總算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五洲危,泉澤與雲土攜手力勸嶽王,以天下先,救天下,這才是我泉澤正義人士應當做的!”文太子興高采烈而說。


    “你是這麽看的嗎?”


    “正是,他日五洲如與妖魔大戰,我太子文當戰於士卒之前!”


    “我兒有此大誌為父甚感欣慰。你先出去吧,為父還有其他事要做。”


    文太子出去後,吳王對身邊得力侍衛說,“今日找幾個勇猛侍衛,將文太子捆綁回國,不要在此久呆鬧出什麽大事。”


    果不其然,吳王侍衛辦事效率之高令人驚歎。吳王剛吩咐,傍晚便有三四個侍衛黑衣蒙臉摸至文太子屋內,將太子擊暈,又以繩索捆住,連夜在福澤線人幫助下運出宮去。太子身邊侍衛阿呆也以迷藥迷暈,用繩索捆住丟上太子的馬車。今夜,太子及其侍衛阿呆將被這二馬一車,快馬加鞭運回泉澤!


    再說蘭依這邊,太後及軒轅明自問佛殿回來後,蘭依跪著向太後叩首,說,“萬望太後明日天狗食月之夜隨我去南郊做法事,與仙人相見!”


    太後不理她,徑直步入宮內,她便在宮外大喊大叫,“求太後明天一定隨我去!”


    續而蘭依又在殿前跪著,直跪到太陽下山,直跪到夜幕降臨。


    軒轅明殿內,曾與蘭依共事的執守婢女問,“王子,奴婢看那叫蘭依的姑娘雖行事古怪,但心地不壞,來王子這伺候的幾日,每天向眾婢女打聽王子喜好、生活,臉上洋溢著好天真爛漫的笑容。”


    “打聽我的喜好和生活,八成是要摸清我的路數,好暗中謀害我。”軒轅明此時已換上寢服坐在寢殿內,他坐於臥榻之側的坐席上,手裏翻看一本醫書。他此時沒有紮發髻,黑發垂落胸前,寢袍的前襟微微鬆開,以手翻頁之間露出男人的堅實的若隱若現的胸部肌膚。


    “我倒看她是喜歡王子你。”婢女在側適逢王子看書,不禁噗嗤一笑。軒轅明從來待人隨和,手底下的婢女與王子說話常不拿他當了主子,倒像是朋友。


    “什麽鬼話。”


    “這姑娘跪了一整天了,我們是否要派人去接她回來?”


    “這個瘋女,讓她跪著,接她做什麽。”軒轅明口上如是說,眼神卻舉目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他想起前幾日他在橋上睹物思母,她至河中船上飛身出現在自己眼前。玲瓏身材,嬌俏臉龐,眉目中飽含著熱淚與滿眼真誠的情感。軒轅明想,自己從未離宮,不可能認識這麽個民間女子。但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卻又分明像熱切地期盼了他許久。這女子究竟是什麽人?她的身上有太多令軒轅明不解的謎團。


    窗外冷風起,婢女忙起身去關窗,軒轅明說,“開著吧,我看看夜色。”


    那個女子此時還跪在太後殿外吧,她怎麽生得如此小巧,卻又如此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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