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司寇宏達在狩獵節後,通知眾臣舉行了一次封賞儀式。


    而這次走在他身後出席的,卻不隻是他的皇後和兩個皇子,一個公主。在最後麵,還跟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少年一頭墨黑長發,皮膚白皙得像冬日的冰雪,五官像精靈一樣精致,絲毫沒有司寇國人的長相,卻穿著司寇國皇子才配穿的皇服。


    這個莫名出現的少年,為什麽可以跟在首領的身後,同其他皇子公主一個等級待遇?下麵的百官都在議論紛紛。


    司寇宏達帶領著大家落座。


    皇後坐在左側,一身鳳冠霞服,分外高貴。順下來是大皇子司寇逸,二皇子司寇闊庫,三公主司寇景蓮。


    可是在尾巴位置,從來沒有見過的少年又是什麽人?


    眾人雖然都有疑問,卻也不敢表現出來,都等著首領的解釋。


    “各位愛卿,一年一度的狩獵大會結束,大家都表現得十分英勇,不愧是我司寇國的子民。此此次必然重重有賞。”司寇宏達舉著酒杯,豪邁地笑著。


    “謝皇上。”百官都舉杯行禮。


    一通封賞進行到尾聲,司寇宏達才似有似無的說道,“此次還有一事要與各位愛卿知道,就是我找回了四子,分外高興。”說著司闊宏達招了招手,示意少年過去,“四皇子,司寇霖。“


    少年低著頭,走到司寇宏達的身邊,朝司寇宏達躬身行禮,低聲道,“父皇。”


    “來,與愛卿一同喝一杯。”司寇宏達示意旁邊的侍女,侍女托著盤子到司寇霖麵前。


    司寇霖隻好拿起酒杯,在這盛大的場麵,麵對這一雙雙探究的眼睛,腦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該行什麽禮,說什麽話。


    隻好遲鈍停著,氣氛一度尷尬。


    下麵的百官隻好附和道,“喝!喝!喝!”


    坐在一邊的皇後,看著這個莫名出現的四皇子出醜,心裏的氣終於順了一點。前兩天首領突然帶回一個孩子,說這個是他以前流落在外的孩子。如今,孩子遭難,母親死了,也失憶了,要把他接回來,給他皇子之位。


    三公主司寇景蓮看著那個莫名出現,說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父皇對母後一直恩愛有加,從來沒有二心,誰能想到,突然跑出來一個私生子,還把他接回來,讓他名正言順地成為司寇國的四皇子。


    少年低著頭悶了杯子裏的酒,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


    “給皇子滿上。作為我司寇國的四皇子,這麽婆婆媽媽可不行!”司寇宏達示意道。


    旁邊的侍女又給司寇霖滿上。一連喝了三杯。


    司寇宏達才讓他回去座位上。


    司闊霖一連悶了三杯,皇室之酒本就是極度濃烈的好酒,再加上一連的緊張害怕,司寇霖回去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抬酒的侍女。


    一壺美酒,眼看著就向大皇子的身上灑去。


    卻被旁邊快速橫出來的大手給攔住了,擋了大半的酒水,卻還是有一些灑在了大皇子的衣服上。


    大皇子司寇逸,一身天山白狐絨,手裏捂著手爐。五官深邃卻又白皙俊俏,更有著一絲文弱蒼白的憔悴感。


    酒水灑在白狐絨上,細細密密如晶瑩的露珠,折射著百官驚嚇的唏噓聲。


    這突然而來的安靜氣壓,讓少年瑟縮著肩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大皇子仍然抱著手爐,沒有絲毫生氣的模樣。


    反而是旁邊的二皇子司寇闊庫,粗糙寬大的手,甩了甩剛才攔住的酒水,另一隻手從懷裏拿出絲帕,轉身仔細地給司闊逸白狐絨上的細小酒水露珠,慢慢擦幹。同時看了一眼少年,朝他笑了笑。


    給人感覺明明是該拿大刀,騎駿馬,放蕩不羈馳騁草原的貴族,此刻卻慢條斯理地給另一個人擦著衣服。


    這種怪異和帶著壓迫性的笑,讓少年倒退了一步,這種盛大的場景,威嚴的皇室,隨時都給他帶來深不可測的危險和壓迫。更何況腦子裏一片空白,沒有任何記憶。同時沒有任何依仗。


    他們告訴自己,從前自己和母親相依為命,遭遇了追殺,母親死了。而如今唯一的親人,是昨天醒來才突然被告訴是自己父親的人。但是他卻是司闊國高高在上的首領。


    “在皇室裏可要小心。”司寇闊庫站起身,好像在說警告,卻又像在說提醒。


    “行了。”司闊逸抬手按了按司寇闊庫的手,阻止他想給少年警告的想法。然後轉身在位置上坐好,優雅地吃著糕點。


    司寇闊庫這才笑了笑,收了身上瞬間而出的威壓氣勢,轉身坐下。


    大家回到各自座位上坐好,又開始談笑風生,好像剛才的小插曲從來沒有發生過。或者本來就不是事。


    隻有司寇霖自己一個人擔心害怕,分外無助,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就這樣,大家知道了司闊國多了一個四皇子。可是又好像司闊國從來沒有這麽一回事。有這麽一個人,卻總是被大家遺忘,在皇宮的一個小角落裏,開始大家還會私下談資笑料他的身世,或者他的無能懦弱。


    慢慢地大家也都忘記了還有這麽一回事。


    司寇霖身邊隻有三五個專門負責伺候的奴才,經常偷懶,沒有尊卑之分,甚至幾天不見人影,偷偷克扣主子的口糧物資。


    反正這個半道跑出來的四皇子,也可有可無。沒脾氣,就是一個軟柿子,聽說之前失憶了,跟個傻子似的人畜無害。而且常常神經兮兮的,自說自話,常常神經兮兮的很,估計腦子也有點摔壞了。


    反正也沒有人理會,怪可憐的,不過在這偌大的皇宮裏,權利的欲望中央,可沒有人有閑情逸致來理會這些小事。


    就這樣一晃眼,就過了三年。


    當初十三歲被帶回皇宮的四皇子已經十六歲了。在大家快要把他忘記的時候,又被大家記起來了。


    司寇國攻打皓元國邊界,兩國交戰。卻被皓元國打得連連敗退。不得已投降。此次戰事令司闊國國力大損,隻好答應皓元國的投降要求。不僅需要每年給皓元國進獻千匹良馬,投降物資。甚至要求司寇國將一皇子做質子到皓元國學習交流文化,以促進共同友好。


    是人都明白,什麽到皓元國以促進友好。明明就是遠去皓元國當人質而已。


    最後,司寇宏達決定送往皓元國的質子,就是四皇子。


    就這樣,一個突然出現的四皇子,沒有多久又被人遺忘了的四皇子。在深宮的角落裏,默默無聞的過了三年,又突然被推上百官大殿上,像一個沒有主見的木偶,就決定送往皓元國,當質子。


    皓元國邊界,寒風簌簌,冰雪千裏。


    胥晟正在訓練場上,騎著剛馴服的烈馬馳騁著。


    下屬來報,“將軍,東西已經準備妥當。”


    “好。”胥晟應道,這汗血寶馬,果然不愧是馬中之王,更何況這匹又是難得的野生寶馬,難以馴服。


    “將軍,該回朝了。”李老將軍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現在訓練場上,看著場上意氣風發的青年將軍,騎著高大的汗血寶馬,身姿挺拔,氣質卓越,金黃色的眼睛映著太陽,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隻是這份氣勢和卓越,也隻有在這邊疆場上,才能盡情肆意的飛揚。


    “李老,那就回朝。”胥晟下馬,走到李老將軍麵前說道。李老將軍是威武大將軍,南征北戰地三十多年,在皓元國邊界守護著皓元國的安寧。


    “三皇子,消息探到太子和瑞王爺都在找一個人,傳言說,得臥龍子得天下。”李老將軍落在青年半步後的位置,一邊走著,一邊說著。


    “得臥龍子得天下?”胥晟停下來,伸手撫了撫仍然還在躁動不安的烈馬,渾不在意的說道,“真會有此等好事?”


    “不知,當太子和王爺都各自較這勁兒花大力氣找此人。”李老將軍說道。


    “可有他的消息?”胥晟轉身進馬鵬,親自把馬拴好。


    “天下度羅門的宗主。”李老將軍看了看四皇子,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很驚訝的意思,便繼續說道,“也傳言說,此人是蔚旗山神的弟子。”


    “哦?”胥晟挑了挑眉頭,給寶馬扔了些草料,說道,“天下度羅門,蔚旗山神,倒是個大來頭。”


    “度羅門或許可能,可是這蔚旗山神,一直都是傳言。”李老將軍思索道,蔚旗山卻是奇怪,天下公開,誰人都可以登山望遠,幾十年來,上山找蔚旗山神的人不計其數,可是從來就沒有人找到過。“恐怕隻是打著名號罷了。”


    “堂堂度羅門宗主,需要打蔚旗山旗號?”胥晟回頭看著李老笑了笑,“你還是小瞧他了。”


    “這,四皇子也注意過度羅門?”李老將軍吃驚道,度羅門一直是江湖門派,而且甚為神秘,最重要的是,這個剛上任不到一年的度羅門主,聽說誰也沒有見過其真正麵目。更何況四皇子一直駐守在這遠離中原京都的邊疆。


    “嗯。”胥晟把馬事打理好了,轉身出了馬廄,“回朝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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