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練器師,身上怎麽可能沒有一兩件屬於自己的壓箱寶。


    話音剛落,陸離竟然從身後感知到一股微弱的死亡降臨之感,他渾身的肌肉骨骼下意識地繃緊。


    緊接著,在如此近距離的狀況下,他爆發出了極快的反應能力,整個人偏移了一分。尚未完全避開,隻聽得噗的一聲利針紮入皮肉中的聲音。


    一把細弱牛毛的銀針自胡橙袖口內,貼著斷劍激射而出!


    陸離的麵色瞬間慘白,他豁然轉身,滿目凶厲地抬首一掌拍在胡橙的頭顱之上。


    胡橙麵帶微笑地渾身一震,七竅之中,瘋狂地湧出大量的鮮血,然後仰麵緩緩地倒了下去。


    “胡橙!!!!!!”


    胡青眼球布滿了血絲,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脖子上的青筋爆得猙獰恐怖。


    胡橙滿臉鮮血,微微動了動眼珠子,看著自己的哥哥然後不受控製的吐出一大口灼熱滾燙的鮮血,他染血的麵容仍是在笑。


    “哥……阿橙沒有給你丟臉吧……看……你傷不了的人……我傷了他……咳咳……你看看他那盛怒不可收拾的模樣……笑死人了……你弟弟我很厲害吧,我也……不怕死呢……”


    還未等他闔上眼眸,陸離已經冷著雙目,抬起腳狠狠將他胸膛踏碎……


    胡橙……終是咽氣……


    “啊啊啊啊!!!!陸離你這個畜生!!!”


    胡青十指都在抽搐,麵容扭曲到了極致。


    陸離蒼白的麵容忽然一陣潮紅,他噗的一聲吐出一口烏黑的鮮血。


    他雙目震驚,方才那一瞬他雖然避開了致命刺向胸口的那奪命一針,但那一針沒入他體內後,仍未停歇,肆無忌憚地朝著他的心脈狠狠刺去。


    咚咚咚!!!


    幾聲重響,陸離幾道劍指狠狠戳在在自己的心口處,指力極重,足以讓他負傷。


    但同時,他也成功的逼出了那枚銀針。


    陸離重重地喘了一口氣,聽著四周爆發而出為胡橙的叫好之聲,他便無比難受。


    本以為今日萬物一失,他能夠當一個從容的劊子手,卻不曾想,在如此螻蟻手中,栽下這麽大的一個跟頭。


    蘇天靈神情悲傷地看著地上逐漸冷卻僵硬的屍體。


    陸離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冷哼一聲,吩咐說道:“將這礙眼的狗雜種雙手剁下來,那不是他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嗎?在將他的屍體扔到山中喂狗!”


    “是!”


    很快,一名白玉洞府的少年弟子開始執行他的命令。


    “狗雜種罵誰呢!你個偽君子!你個狗東西!”


    “偽君子,真小人,我會在地獄裏看著你如何一步步被人陰死的!今日一個胡橙能陰傷你,明日便會有第二個胡橙陰殘你,再不久的將來,會有無數個胡橙陰死你!”


    “哈哈哈,袁兄說得極是,待到我們在陰界聚首之刻,坐忘他萬劫不複!”


    辱罵聲再度四起。


    漸漸的,都快壓過了胡青那悲痛欲絕的嘶吼之聲。


    蘇天靈看著死後還被斬去雙手被人拖下去的屍首,她握刀的手顫抖著緊了緊。


    她目光平靜執著地看著陸離,那張曾經迷倒萬千少女的臉,此刻她覺得卻是如此令人反感生厭。


    她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說道:“今日我若僥幸活下來,會很用功很用功地修煉,然後殺了你。”


    陸離不屑地看著她手中的刀,“你的刀,沾過血殺得了人嗎?”


    蘇天靈說道:“你是我這一生,第一個想要殺死的人。”


    陸離抹去嘴角的血跡,淡淡說道:“刀越宗有兩個寶貝,名為紫金雙鍾,皆為防禦至寶,金色的那枚鍾能夠防禦神魂攻擊。


    紫色的則能夠防禦元力與實物攻擊,沒想到這紫玄鍾在你個小丫頭手中,看來你們宗主十分溺愛你啊。”


    蘇天靈平靜地看著他,沒有說其實那枚金色的小鍾她師傅也給了她,隻是上次為了救赫連,已經給毀了。


    今日這紫玄鍾,也終究是留不住了。


    “這樣也好,殺死一個刀越宗宗主的愛徒,的確很令人振奮。”


    陸離冰冷的目光落在那紫玄鍾鍾魂之上,緩緩說道:“我會將你們刀越宗引以為傲的紫玄鍾斬得形神俱滅!”


    滅字話音剛墜,他手中那把玉霜劍開始爆發出驚人的白晝光芒,清亮的劍吟之聲響徹整個山間。


    “北玉劍吟!”


    赫連乾麵色被這白光應襯得雪白,他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一顆鐵血男兒心,早已被深深的擔憂所替代。


    白光轉瞬即逝,迅速地歸攏於那把玉劍之中。


    “靈兒!”


    白唯哀戚厲喊。


    陸離漠然收劍,毫無情感的看著支離破碎的鍾魂,以及斑駁紫意之下紅衣染紅血的那位重傷少女。


    她倔強地睜著眼,麵色蒼白如雪,以雙刀撐地不讓自己倒下。


    而她手中的刀鋒,不住地爭鳴顫抖,受到了那北玉劍吟的影響,顫抖的趨勢絲毫無法停歇。


    在那刀鋒看似微弱,實則每顫抖一下便會爆發出極大的力度,她手臂上的傷口被震裂加大,殷紅的液體順著她纖細的手臂緩緩流淌至冰冷的刀身之上。


    赫連乾滿心焦急,吼道:“小姑娘你沒事吧?!”


    蘇天靈癟了癟嘴,有些委屈,有些難過的說道:“很有事,痛得快要哭出來了。”


    可她始終沒能哭出來。


    那倔強的小模樣,讓赫連乾整個心都揪了起來,恨不得那傷全落在自己的身上。


    盧驚野眼中的欣賞之意愈發濃重,他低笑一聲,道:“怎麽辦?我忽然想保這位少女了。”


    連鴻星無奈地拍了拍二師兄的肩膀,說道:“大師兄不會允許的,他的殺意很明顯了。”


    “真是可惜了……”


    陸離手中玉劍遙遙直指咳血不止的蘇天靈,淡淡說道:“很遺憾,你活不過今夜,更無法成長至能夠殺死我的地步。”


    “話別說得太滿,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


    眾人同時一怔,四周辱罵之聲也因為這一句話而陷入瞬間的寂靜。


    隻因為,這句話並非此間山中人的任何一位說出來的,更不是蘇天靈。


    這道聲音空靈縹緲,帶著絲絲酥麻之意。


    不經意間就能夠滲入到人的心底,這酥麻不比身體上毒素帶來的酥麻之感。


    這聲音所帶來的酥麻之意,無疑是令人舒適放鬆的,十分容易讓人沉淪。


    而事實上,就已經有人陷入了沉淪。


    最快露出迷醉神情的,竟然是白玉洞府那邊的霍康,他早已癡傻……


    此間即翼山,由於龍威的存在,早已是葉落凋零,除了冰冷的月光,再難見一分美景。


    那輪圓月高懸,如水的月華給那具龐大如山的龍骸披上一層透明的輕紗,將一切的變的很不真實。


    而此刻,月光隻因那桃花瓣上淩空而立的那名白衣女子變得更加美麗動人,似夢境,似仙境。


    她一身白衣,秀發墨黑,襯托出她削尖臉龐下珍珠白色秀頸的詩意光澤,那雙夢幻如琉璃般的眼眸分明含著笑意,折射出來的,卻是冰冷的殺意。


    月光傾灑在她的衣衫之上,竟然讓人心生一種極為矛盾的聖潔與妖治,她就像是被神之造物者創造出來的最為完美的存在,結合了仙子與妖邪的優點,不禁讓人沉淪迷醉。


    蘇邪緩緩飄落而至,她的指尖夾著一枚粉色花瓣,嫣然一笑,傾國傾城。


    眾人還未來得及從這難以自拔的傾城微笑中反應過來。


    那道美妙的身姿已然化作一道輕風雲煙,就好似時間最為美麗的事物總是轉瞬即逝的。


    眾人陷入惆悵的情緒。


    而那方殺紅眼一身鮮紅的韓水依也怔怔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啪!”的一聲極為響亮的耳光聲,仿佛將眾人打醒一般,恍然回神。


    陸離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他的臉側向一旁。


    那張極為英俊的側臉之上,有著五道鮮紅纖細的指印,一看便是女子留下的。


    蘇邪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蘇天靈的身後,她若無其事地把玩著手中的粉紅花瓣,輕聲笑道:“疼嗎?不過我想你陸離應該也是不怕疼的。”


    夜風輕輕地搖曳,吹動她的衣擺,帶出一抹淡淡的甜香,那抹極淡的甜香縈繞在眾人鼻尖,當真是讓人瘋狂窒息。


    陸離怔怔地捂著臉頰,茫然地眼神逐漸清明,很快,那清明的目光被盛怒與殺意所代替。


    他殺氣騰騰地看著那邊白衣少女,正欲舉起手中的劍,卻聽到蘇邪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勸你還是不要動你那把寶貝劍哦,不然碎成渣渣,你可沒有顏麵去見你那夢中情人了。”


    “不勞費心!”


    陸離冷笑一聲,豁然舉劍。


    舉劍瞬間,他的眉目隨著沉了下去,因為他手中的劍不知何時,變得十分沉重凝滯。


    好似有著極為龐大不可推擋開的阻力存在在劍鋒之上,以至於劍鋒都變鈍了。


    他低首看去,隻見他那把玉劍之上,不知何時,布滿了粉色的花瓣。


    以花瓣為鞘,看起來十分娘氣。


    在他舉劍瞬間,他體內的元力竟然被那無數花瓣瞬間吸收,然後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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