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蘇食指“輕輕”推開他的拳頭,然後出手如電,直接點在周儒小腹之上。


    周儒臉色驟變,難看至極。


    豆大的汗珠從他頭上流了下來,臉色蒼白,隻覺肚子裏有一百把刀子在來回刮動,身體不停的抖著,令他痛苦慘叫出聲。


    “啊!!!你...對我做了什麽?”


    “一點小小懲罰罷了,人有時候,總是要為自己所說的話付出代價,不是嗎?”陵天蘇微微一笑道。


    周儒目光逐漸變得驚恐,隻覺這張人畜無害的笑容堪比魔鬼麵容。


    “啊啊...疼死我啦...”


    周儒慘叫聲愈發大,身體裏的疼痛陣陣傳來,痛感來得愈發強烈。


    小魚兒麵上愈發不屑,暗想我家小姐能看上你這種貨色,那才有鬼了。


    那位葉公子的手法,分明就是尋常最基本的拷問手法,但凡有點骨氣的小賊都經受得住,這家夥,倒是叫嚷得哭天喊地,就差沒叫娘了。


    “娘啊!!!疼啊!!!”


    哎呦喂,臉真疼,這下一刻,他就哭爹喊娘了。


    小魚兒簡直不忍直視,以袖捂臉。


    她簡直為認識這種人而感到羞恥。


    這尖銳的慘叫聲另蒙麵女子眉頭微微一皺,倒不是她心軟,隻是這慘叫聲未免也有些過於惱人了。


    “葉公子,有些吵。”


    “哦。”陵天蘇頓時會意,拎小雞般提起周儒就要往外扔。


    因疼痛讓這位周儒老兄頭腦又混沌了,口無遮攔的罵道:“你真以為這女子有多好看嗎?她蒙著個臉,正是因為她醜陋不堪,無言麵見世人,就隻能誆騙誆騙你這樣處世未深的傻小子,你若真上了他的床榻,指不定,吃虧的還是你自己呢。”


    素來平靜的蒙麵女子身體微微一顫。


    周儒仍不知死活道:“秦紫渃!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都淪落這般地步了,老子要你,那是你的福氣,你報報自己的大名在這永安城內,有那家公子願意多看你一眼!更別提娶你為妻了,隻有我,隻有我周儒!願意娶你,你卻讓外人羞辱與我!你莫要後悔。”


    名為秦紫渃的蒙麵女子素手輕輕撫上自己麵上的傷疤,輕聲道:“鏡子?不是一直都在這嗎?”


    她微微側頭,看著那麵銅鏡,以及鏡麵內的自己…


    “外人?周儒,在我眼中,你連外人都不是,可如今,你未經我允許,卻踏足了這間房子,那便是觸及了我的底線,回去告訴你家主子,他那點心思,莫以為別人看不穿,你最好收起你的白日大夢,而你周家,自然會為你今日的的行為,付出代價。”


    她語氣依舊平緩,卻不容置疑。


    周儒臉色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這句話,變得灰白難看。


    他覺得自己一直一來都錯了…


    她以為秦紫渃性子素來逆來順受慣了,對於他的騷擾不斷,從未有過過激的反應,他便以為她不會計較。


    更存有那方麵心思,畢竟她的臉毀了,那麽他便有那麽一絲機會。


    可如今他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原來,不是她逆來順受,而是從未將他這個小人物放入眼中。


    也是,有哪位鳳凰回去多看一眼地上的螻蟻,即便那螻蟻蹦躂得多麽歡實,可螻蟻永遠隻是螻蟻。


    事已至此,周儒的春秋美夢算是碎了,一臉怨毒的看著她,道:“你今日拒絕了我,你會後悔!日後,無人敢娶你這位醜婦,你秦紫渃,注定孤獨終......啊!”


    陵天蘇懶得聽他繼續喋喋不休,手一甩,便仍出了窗外,化為一道流影,消失在遠方,他沒有刻意留手,若是摔實了,直接摔殘甚至死亡,都有可能。


    秦紫渃垂首自嘲一笑,孤獨終老?這詛咒,可真是惡毒。


    可她什麽時候,又曾不是孤獨的...


    ……


    忽的,她的耳邊傳來輕微腳步聲。


    她前方視線突然出現一雙白色長靴,衣擺蕩開,然後長靴主人緩緩蹲下身子。


    浮現的正是陵天蘇的麵容。


    隻見他眉眼含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她的眉心,揉去她眉間苦澀。


    不知為何,看著他那雙毫無雜質的清澈眸子,她傻傻的竟然忘記避開他的手指。


    “我...可以看看你長什麽樣子嗎?”


    下一刻,陵天蘇卻提出了一個十分無禮的要求。


    不知何時,赫連早已退出房外,並難得貼心的替他們將房門帶上。


    而小魚兒見此頓時呲牙咧嘴,欲勢做撲,要將這位膽兒比周儒還肥家夥扔出窗外。


    可當她看到自家小姐素來溫和的眸子中似乎多了一絲其他東西,更是對於陵天蘇的無禮舉動,沒有避開,又生生停下了動作。


    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們二人。


    “為什麽...”秦紫渃語氣依舊輕柔,平靜的看著陵天蘇。


    為什麽你要看我這醜陋的模樣?隻是為了看她有多醜,然後譏諷於她嗎?


    陵天蘇卻笑了,笑容如初陽般燦爛動人,他說道:“因為我見你眼睛生的很好看,是我見過的人當中第二好看的,所以我便很好奇,究竟什麽樣容貌才能配得上這副眼睛,那樣...又是怎樣的一幅畫麵。”


    小魚兒看奇葩樣的看著陵天蘇。


    這貨莫不是腦子被門夾了。


    你這話怎麽就聽著怪怪的呢,分明是在誇人眼睛好看,卻偏偏誇人家是第二好看,這任誰也不會高興得起來吧。


    秦紫渃很想問一句,那第一好看的眼睛主人又是誰?


    好在這句不符合她性子的疑問她沒有問出,而是直勾勾的看著那位手指依舊放在他眉心的少年,輕聲道:“那注定是要讓你失望了,周儒說的不錯,我生得十分醜陋。”


    小魚兒卻突然憤憤道:“才不是這樣,小姐又不是天生這般,若不是那奸人所害,小姐有豈會如此!”


    “不得胡言。”


    秦紫渃輕喝一聲,眼中微微無奈苦澀。


    雖然小魚兒說的不錯,可她口中的奸人卻是她的親生哥哥啊。


    說來可笑,本是同根所生,卻會因為利益,殘害手足。


    陵天蘇眸子微微閃爍,她身為符器雙修的煉器師,身份無比尊貴。


    放眼整個大晉各方勢力,那都會被那些大人物供為上上之賓,隻要她隨意坐落一方勢力,皆會有人派大批高手保護。


    怎麽會遭人迫害?


    不過...若是後天原因導致她容貌毀損,倒也不是不能修複。


    南狐一族的典籍之中,更是有不少前輩收集了一些稀世藥典,若是僅僅恢複她的容貌,應該不難。


    點在眉心的手指漸漸鬆開,卻沒有收回手,而是微微下移,陵天蘇輕輕拈起她的麵紗一角,然後詢問般的看了她一眼。


    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微微顫動,微翹的睫毛在光線下投射出一道美好的弧度。


    明鏡般的眸子看似平靜,可眼底深處,分明帶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緊張。


    顯然,這張被人毀掉的麵容被他人看到,她心裏也是極為不平靜的吧。


    但是,她沒有推開陵天蘇的手。


    很不可思議,麵對陵天蘇失禮的行為,她卻不覺得有失禮之處。


    就仿佛親密之人,做著理所當然的事一般,也許是她在陵天蘇的眼中,看不到一絲邪念,有的,隻有柔和的親切。


    這親切,是她不曾在自己父親或是哥哥眼中能看到的,所以才會讓人不禁生出想要親近的想法吧?


    陵天蘇的手無比輕柔,緩緩解開她的麵紗,正如她所說,她的容貌被人所毀,但卻絕對不是周儒口中所說的醜陋女人。


    她眼睛以下部位,布滿了劍傷劃痕,就仿佛一道精致的畫卷被一個頑童潑上了幾點墨汁。


    她有著較好的麵容,卻被這鮮紅猙獰的劍傷毀了原本的美感。


    陵天蘇有些奇怪,按照周儒的說法,她受此傷,也該有一年之久,在嚴重的劍傷理應也成了舊傷,可這劍傷泛著新鮮的血氣,沒有絲毫愈合跡象,看起來如同剛劃上去沒多久似的。


    陵天蘇微微皺眉,真難想象,原本風華絕貌的女子,突如其來,遭此橫禍,是怎麽一直保持這種平和心態的,毀容之痛,對於女子來說,都是刻骨銘心難以接受的。


    帶著一絲疑惑,指腹輕輕覆上她麵頰的傷口,二人之間隔得如此之近,陵天蘇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身體微微顫動,顯然是第一次與異性做出如此親密舉動。


    小魚兒覺得自己的小心髒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小拳頭緊緊握緊,張了張嘴,好幾次欲言又止。


    若不是小姐麵容已毀,她真的有些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刻意占人便宜的。


    仿佛怕弄疼她一般,指腹輕觸傷口之上,很有分寸的一觸即分。


    陵天蘇緩緩收回手指,兩指細細摩擦著指尖殘留的那抹刺痛,眼中浮現一抹驚色。


    難怪,難怪她臉上劍傷長年如同新傷一般,若是尋常傷口,世上有著無數的靈草藥膏可以修複她的麵容。


    可真正導致她終生毀容的,卻是那傷口中如同跗骨之蛆的蠻橫劍意。


    陵天蘇眼中劃過一絲沉色。


    究竟是何人,與她有著如此大的深仇大恨?


    竟然用如此惡毒的手段,在她麵上留下了不止一道的劍痕,這分明是讓她終生難以逃脫這厄運。


    更令人過分的是,那蠻橫的劍意不間斷的阻礙著她麵上的皮肉修複,她元力修行很是高深,體能修複力更是異於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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