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琴》〔1〕


    後記〔2〕


    劄彌亞丁(evgeniizamiatin)〔3〕生於一八八四年,是造船專家,俄國的最大的碎冰船“列寧”,就是他的勞作。在文學上,革命前就已有名,進了大家之列,當革命的內戰時期,他還借“藝術府”“文人府”〔4〕的演壇為發表機關,朗讀自己的作品,並且是“綏拉比翁的兄弟們”的組織者和指導者,於文學是頗為盡力的。革命前原是布爾塞維克,後遂脫離,而一切作品,也終於不脫舊智識階級所特有的懷疑和冷笑底態度,現在已經被看作反動的作家,很少有發表作品的機會了。


    《洞窟》是從米川正夫的《勞農露西亞小說集》〔5〕譯出的,並參用尾瀨敬止的《藝術戰線》裏所載的譯本。說的是饑餓的彼得堡一隅的居民,苦於饑寒,幾乎失了思想的能力,一麵變成無能的微弱的生物,一麵顯出原始的野蠻時代的狀態來。為病婦而偷柴的男人,終於隻得將毒藥讓給她,聽她服毒,這是革命中的無能者的一點小悲劇。寫法雖然好像很晦澀,但仔細一看,是極其明白的。關於十月革命開初的饑餓的作品,中國已經譯過好幾篇了,而這是關於“凍”的一篇好作品。


    淑雪兼珂(mihailzoshchenko)也是最初的“綏拉比翁的兄弟們”之一員,他有一篇很短的自傳,說:


    “我於一八九五年生在波爾泰瓦。父親是美術家,出身貴族。一九一三年畢業古典中學,入彼得堡大學的法科,未畢業。一九一五年當了義勇軍向戰線去了,受了傷,還被毒瓦斯所害,心有點異樣,做了參謀大尉。一九一八年,當了義勇兵,加入赤軍,一九一九年以第一名成績回籍〔6〕。一九二一年從事文學了。我的處女作,於一九二一年登在《彼得堡年報》〔7〕上。”


    但他的作品總是滑稽的居多,往往使人覺得太過於輕巧。


    在歐美,也有一部分愛好的人,所以譯出的頗不少。這一篇《老耗子》是柔石〔8〕從《俄國短篇小說傑作集》(greatrus^sianshortstories)〔9〕裏譯過來的,柴林(leonidezarine)原譯,因為那時是在豫備《朝華旬刊》〔10〕的材料,所以選著短篇中的短篇。但這也就是淑雪兼珂作品的標本,見一斑可推全豹的。


    倫支(levlunz)〔11〕的《在沙漠上》,也出於米川正夫的《勞農露西亞小說集》,原譯者還在卷末寫有一段說明,如下:


    “在青年的‘綏拉比翁的兄弟們’之中,最年少的可愛的作家萊夫·倫支,為病魔所苦者將近一年,但至一九二四年五月,終於在漢堡的病院裏長逝了。享年僅二十二。當剛才跨出人生的第一步,創作方麵也將自此從事於真切的工作之際,雖有豐饒的天稟,竟不遑很得秋實而去世,在俄國文學,是可以說,殊非微細的損失的。倫支是充滿著光明和歡喜和活潑的力的少年,常常驅除朋友們的沉滯和憂鬱和疲勞,當絕望的瞬息中,灌進力量和希望去,而振起新的勇氣來的‘杠杆’。別的‘綏拉比翁的兄弟們’一接他的訃報,便悲泣如失同胞,是不為無故的。


    “性情如此的他,在文學上也力斥那舊時代俄國文學特色的沉重的憂鬱的靜底的傾向,而於適合現代生活基調的動底的突進態度,加以張揚。因此他埋頭於研究仲馬〔12〕和司諦芬生〔13〕,竭力要領悟那傳奇底,冒險底的作風的真髓,而發見和新的時代精神的合致點。此外,則西班牙的騎士故事〔14〕,法蘭西的樂劇〔15〕,也是他的熱心研究的對象。‘動’的主張者倫支,較之小說,倒在戲劇方麵覺得更所加意。因為小說的本來的性質就屬於‘靜’,而戲劇是和這相反的……


    “《在沙漠上》是倫支十九歲時之作,是從《舊約》的《出埃及記》〔16〕裏,提出和初革命後的俄國相共通的意義來,將聖書中的話和現代的話,巧施調和,用了有彈力的暗示底的文體,加以表現的。凡這些處所,我相信,都足以窺見他的不平常的才氣。”


    然而這些話似乎不免有些偏愛,據珂剛教授說,則倫支是“在一九二一年二月的最偉大的法規製定期,登記期,兵營整理期中,〔17〕逃進‘綏拉比翁的兄弟們’的自由的懷抱裏去的。”那麽,假使尚在,現在也決不能再是那時的倫支了。至於本篇的取材,則上半雖在《出埃及記》,而後來所用的卻是《民數記》〔18〕,見第二十五章,殺掉的女人就是米甸族首領蘇甸的女兒哥斯比。篇末所寫的神,大概便是作者所看見的俄國初革命後的精神,但我們也不要忘卻這觀察者是“綏拉比翁的兄弟們”中的青年,時候是革命後不多久。現今的無產作家的作品,已隻是一意讚美工作,屬望將來,和那色黑而多須的真的神,麵目全不相像了。


    《果樹園》是一九一九至二十年之間所作,出處與前篇同,這裏並仍錄原譯者的話:


    “斐定(konstantinfedin)〔19〕也是‘綏拉比翁的兄弟們’中之一人,是自從將短篇寄給一九二二年所舉行的‘文人府’的懸賞競技,獲得首選的榮冠以來,驟然出名的體麵的作者。他的經曆也和幾乎一切的勞動作家一樣,是頗富於變化的。故鄉和雅各武萊夫同是薩拉妥夫(saratov)的伏爾迦(volga)河畔,家庭是不富裕的商家。生長於古老的果園,漁夫的小屋,纖夫的歌曲那樣的詩底的環境的他,一早就表示了藝術底傾向,但那傾向,是先出現於音樂方麵的。他善奏懷亞林〔20〕,巧於歌唱,常常出演於各處的音樂會。他既有這樣的藝術的天稟,則不適應商家的空氣,正是當然的事。十四歲時(一九○四年),曾經典質了愛用的樂器,離了家,往彼得堡去,後來得到父親的許可,可以上京苦學了。世界大戰前,為研究語學起見,便往德國,幸有天生的音樂的才能,所以一麵做著舞蹈會的懷亞林彈奏人之類,繼續著他的修學。


    “世界大戰〔21〕起,斐定也受了偵探的嫌疑,被監視了。當這時候,為消遣無聊計,便學學畫,或則到村市的劇場去,作為歌劇的合唱隊的一員。他的生活,雖然物質底地窮蹙,但大體是藏在藝術這‘象牙之塔’裏,守禦著實際生活的粗糙的刺戟的,但到革命後,回到俄國,卻不能不立刻受火和血的洗禮了。他便成為共產黨員,從事於煽動的演說,或做日報的編輯,或做執委的秘書,或自率赤軍,往來於硝煙裏。這對於他之為人的完成,自然有著偉大的貢獻,連他自己,也稱這時期為生涯中的pathos(感奮)的。


    “斐定是有著纖細優美的作風的作者,在勞農俄國的作者們裏,是最像藝術家的藝術家(但在這文字的最普通的意義上)。隻要看他作品中最有名的《果樹園》,也可以一眼便看見這特色。這篇是在‘文人府’的懸賞時,列為一等的他的出山之作,描寫那古老的美的傳統漸就滅亡,代以粗野的新事物這一種人生永遠的悲劇的。題目雖然是絕望底,而充滿著像看水彩畫一般的美麗明朗的色彩和綽約的抒情味(lyricism)。加以並不令人感到矛盾缺陷,卻釀出特種的調和,有力量將讀者拉進那世界裏麵去,隻這一點,就證明著作者的才能的非凡。


    “此外,他的作品中,有名的還有中篇《annatimo-vna》〔22〕”。


    後二年,他又作了《都市與年》〔23〕的長篇,遂被稱為第一流的大匠,但至一九二八年,第二種長篇《兄弟》出版,卻因為頗多對於藝術至上主義與個人主義的讚頌,又很受批評家的責難了。這一短篇,倘使作於現在,是決不至於膾炙人口的;中國亦已有靖華的譯本,收在《煙袋》〔24〕中,本可無需再錄,但一者因為可以見蘇聯文學那時的情形,二則我的譯本,成後又用《新興文學全集》卷二十三中的橫澤芳人譯本細加參校,於字句似略有所長,便又不忍舍棄,仍舊收在這裏了。


    雅各武萊夫(aleksandriakovlev)以一八八六年生於做漆匠的父親的家裏,本家全都是農夫,能夠執筆寫字的,全族中他是第一個。在宗教的氛圍氣中長大;而終於獨立生活,旅行,入獄,進了大學。十月革命後,經過了多時的苦悶,在文學上見了救星,為“綏拉比翁的兄弟們”之一個,自傳雲:


    “俄羅斯和人類和人性,已成為我的新的宗教了。”


    從他畢業於彼得堡大學這端說,是智識分子,但他的本質,卻純是農民底,宗教底的。他的藝術的基調,是博愛和良心,而認農民為人類正義和良心的保持者,且以為惟有農民,是真將全世界聯結於友愛的精神的。這篇《窮苦的人們》,從《近代短篇小說集》中八住利雄〔25〕的譯本重譯,所發揮的自然也是人們互相救助愛撫的精神,就是作者所信仰的“人性”,然而還是幻想的產物。別有一種中篇《十月》,是被稱為顯示著較前進的觀念形態的作品的,雖然所描寫的大抵是遊移和後悔,沒有一個鐵似的革命者在內,但恐怕是因為不遠於事實的緣故罷,至今還有閱讀的人們。我也曾於前年譯給一家書店,但至今沒有印。


    理定(dimirlidin)是一八九四年二月三日,生於墨斯科的。七歲,入拉賽列夫斯基東方語學院;十四歲喪父,就營獨立生活,到一九一一年畢業,夏秋兩季,在森林中過活了幾年,歐洲大戰時候,由墨斯科大學畢業,赴西部戰線;


    十月革命時是在赤軍中及西伯利亞和墨斯科;後來常旅行於外國。


    他的作品正式的出版,在一九一五年,因為是大學畢業的,所以是智識階級作家,也是“同路人”,但讀者頗多,算是一個較為出色的作者。這原是短篇小說集《往日的故事》中的一篇,從村田春海譯本重譯的。時候是十月革命後到次年三月,約半年;事情是一個猶太人因為不堪在故鄉的迫害和虐殺,到墨斯科去尋正義,然而止有饑餓,待回來時,故家已經充公,自己也下了獄了。就以這人為中心,用簡潔的蘊藉的文章,畫出著革命俄國的最初時候的周圍的生活。


    原譯本印在《新興文學全集》第二十四卷裏,有幾個脫印的字,現在看上下文義補上了,自己不知道有無錯誤。另有兩個x,卻原來如此,大約是“示威”,“殺戮”這些字樣罷,沒有補。又因為希圖易懂,另外加添了幾個字,為原譯本所無,則都用括弧作記。至於黑雞來啄等等,乃是生了傷寒,發熱時所見的幻象,不是“智識階級”作家,作品裏大概不至於有這樣的玩意兒的——理定在自傳中說,他年青時,曾很受契訶夫的影響。


    左祝黎(efimsosulia)〔26〕生於一八九一年,是墨斯科一個小商人的兒子。他的少年時代大抵過在工業都市羅持(lodz)裏。一九○五年,因為和幾個大暴動的指導者的個人的交情,被捕係獄者很長久。釋放之後,想到美洲去,便學“國際的手藝”,就是學成了招牌畫工和漆匠。十九歲時,他發表了最初的傑出的小說。此後便先在阿兌塞,後在列寧格勒做文藝欄的記者,通信員和編輯人。他的擅長之處,是簡短的,奇特的(groteske)散文作品。


    《亞克與人性》從《新俄新小說家三十人集》〔27〕(dreissigneueerzahlerdesneuenrusnd)譯出,原譯者是荷涅克(erwinhonig)。從表麵上看起來,也是一篇“奇特的”作品,但其中充滿著懷疑和失望,雖然穿上許多諷刺的衣裳,也還是一點都遮掩不過去,和確信農民的雅各武萊夫所見的“人性”,完全兩樣了。


    聽說這篇在中國已經有幾種譯本,是出於英文和法文的,可見西歐諸國,皆以此為作者的代表的作品。我隻見過譯載在《青年界》〔28〕上的一篇,則與德譯本很有些不同,所以我仍不將這一篇廢棄。


    拉甫列涅夫(borivrenev)〔29〕於一八九二年生在南俄的一個小城裏,家是一個半破落的家庭,雖然拮據,卻還能竭力給他受很好的教育。從墨斯科大學畢業後,歐戰已經開頭,他便再入聖彼得堡的炮兵學校,受訓練六月,上戰線去了。革命後,他為鐵甲車指揮官和烏克蘭炮兵司令部參謀長,一九二四年退伍,住在列寧格勒,一直到現在。


    他的文學活動,是一九一二年就開始的,中間為戰爭所阻止,直到二三年,才又盛行創作。小說製成影片,戲劇為劇場所開演,作品之被翻譯者,幾及十種國文;在中國有靖華譯的《四十一》附《平常東西的故事》一本,在《未名叢刊》裏。


    這一個中篇《星花》,也是靖華所譯,直接出於原文的。


    書敘一久被禁錮的婦女,愛一紅軍士兵,而終被其夫所殺害。


    所寫的居民的風習和性質,土地的景色,士兵的樸誠,均極動人,令人非一氣讀完,不肯掩卷。然而和無產作者的作品,還是截然不同,看去就覺得教民和紅軍士兵,都一樣是作品中的資材,寫得一樣地出色,並無偏倚。蓋“同路人”者,乃是“決然的同情革命,描寫革命,描寫它的震撼世界的時代,描寫它的社會主義建設的日子”(《四十一》卷首“作者傳”中語)的,而自己究不是戰鬥到底的一員,所以見於筆墨,便隻能偏以洗練的技術製勝了。將這樣的“同路人”的最優秀之作,和無產作家的作品對比起來,仔細一看,足令讀者得益不少。


    英培爾(verainber)〔30〕以一八九三年生於阿兌塞。九歲已經做詩;在高等女學校的時候,曾想去做女伶。卒業後,研究哲學,曆史,藝術史者兩年,又旅行了好幾次。她最初的著作是詩集,一九一二年出版於巴黎,至二五年才始來做散文,“受了狄更斯(dickens),吉柏齡(kipling),繆塞(musset)〔31〕,托爾斯泰,斯丹達爾(stendhal),法蘭斯,哈德(bretharte)〔32〕等人的影響。”許多詩集之外,她還有幾種小說集,少年小說,並一種自敘傳的長篇小說,曰《太陽之下》〔33〕,在德國已經有譯本。


    《拉拉的利益》也出於《新俄新小說家三十人集》中,原譯者弗蘭克(elenafrank)。雖然隻是一種小品,又有些失之誇張,但使新舊兩代——母女與父子——相對照之處,是頗為巧妙的。


    凱泰耶夫(valentinkataev)〔34〕生於一八九七年,是一個阿兌塞的教員的兒子。一九一五年為師範學生時,已經發表了詩篇。歐洲大戰起,以義勇兵赴西部戰線,受傷了兩回。


    俄國內戰時,他在烏克蘭,被紅軍及白軍所拘禁者許多次。一九二二年以後,就住在墨斯科,出版了很多的小說,兩部長篇,還有一種滑稽劇。


    《物事》也是柔石的遺稿,出處和原譯者,都與《老耗子》同。


    這回所收集的資料中,“同路人”本來還有畢力涅克和綏甫林娜〔35〕的作品,但因為紙數關係,都移到下一本去了。此外,有著世界的聲名,而這裏沒有收錄的,是伊凡諾夫(vsevolodivanov),愛倫堡(iliaehrenburg),巴培爾(isackbabel)〔36〕,還有老作家如惠壘賽耶夫(v.veresaev),普理希文(m.prishvin)〔37〕,托爾斯泰(alekseitolstoi)這些人。


    一九三二年九月十日,編者。


    ※※※


    〔1〕《豎琴》魯迅編譯的蘇聯“同路人”作家短篇小說集,一九三三年一月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出版,為《良友文學叢書》之一。


    內收劄彌亞丁的《洞窟》、淑雪兼柯的《老耗子》、倫支的《在沙漠上》、斐定的《果樹園》、雅各武萊夫的《窮苦的人們》、理定的《豎琴》、左祝黎的《亞克與人性》、拉甫列涅夫的《星花》、英培爾的《拉拉的利益》、凱泰耶夫的《物事》等十篇(其中《老耗子》和《物事》係柔石譯,《星花》係曹靖華譯)。


    〔2〕本篇最初印入《豎琴》單行本,未在報刊上發表過。


    〔3〕劄彌亞丁(i.c.rnmpbypf,1884—1937)蘇聯“同路人”作家,文學團體“謝拉皮翁兄弟”的讚助者。十月革命前即寫小說,後死於巴黎。著有長篇小說《我們》、《給成年的孩子們的寓言》等。


    〔4〕“藝術府”、“文人府”即“藝術之家”、“文學家之家”。


    〔5〕米川正夫(1891—1962)日本翻譯家、俄國文學研究者。


    著有《俄國文學思潮》、《蘇聯旅行記》,譯有《托爾斯泰全集》、《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等。《勞農露西亞小說集》,即《工農俄羅斯小說集》,一九二五年東京金星堂發行。


    〔6〕回籍據原文,應作複員。


    〔7〕《彼得堡年報》未樣。


    〔8〕柔石(1902—1931)原名趙平複,浙江寧海人,共產黨員,作家。曾任《語絲》編輯,並與魯迅等創辦朝花社。著有中篇小說《二月》、短篇小說《為奴隸的母親》等,並致力於翻譯介紹外國文藝。一九三一年二月七日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於上海龍華。


    〔9〕《俄國短篇小說傑作集》英譯本由s.格拉漢編選,一九二九年e.本痕出版社印行。


    〔10〕《朝花旬刊》上海朝花社發行的文藝刊物,著重介紹東歐、北歐及弱小民族的作品,由魯迅、柔石主編,一九二九年六月創刊,同年九月停刊。


    〔11〕倫支(c.d.c


    fg,1901—1924)蘇聯“同路人”作家,“謝拉皮翁兄弟”中重要人物之一。他崇拜西歐文藝,自稱為“不可調和的西歐派”。


    〔12〕仲馬指大仲馬(a.dumas,1802—1870),法國作家。


    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三個火槍手》、《二十年後》及《基度山伯爵》等。


    〔13〕司諦芬生(r.l.stevenson,1850—1894)通譯斯蒂文生,英國作家。十九世紀末新浪漫主義的代表人物,著有小說《金銀島》、《化身博士》等。


    〔14〕西班牙的騎士故事在西歐中世紀騎士製度影響下,曾出現大批描寫騎士的冒險生活和武功的作品,流行於法國和西班牙。塞萬提斯(西班牙小說家)的長篇小說《堂·吉訶德》,即借用騎士小說的形式,諷刺了騎士製度和騎士文學。


    〔15〕法蘭西的樂劇一種通俗的歌劇(mélodrame),內容比較輕鬆,起源於法國,十八世紀後期及十九世紀,流行於英、美各國。


    〔16〕《舊約》即《舊約全書》,基督教《聖經》的前半部分(後半部分稱《新約全書》)。《出埃及記》是《舊約》的第二卷,計四十章。


    〔17〕指一九二一年三月(俄曆二月)俄共〔布〕通過和執行關於新經濟政策的決議、關於實行黨的統一和團結的決議,以及黨在軍隊裏和政府機關裏進行的一係列整頓工作。


    〔18〕《民數記》《舊約》的第四卷,計三十六章。


    〔19〕斐定(,1892—1977)通譯費定,蘇聯作家。著有長篇小說《城與年》、《初歡》、《不平凡的夏天》等。


    〔20〕懷亞林英語violin的音譯,即小提琴。


    〔21〕世界大戰指第一次世界大戰。一九一四年至一九一八年間帝國主義國家為了重新瓜分殖民地和爭奪世界霸權而進行的世界規模的戰爭。參戰的一方是德國、奧匈帝國等,稱為同盟國;另一方是英、法、俄、美等,稱為協約國。最後同盟國失敗。


    〔22〕《ennatimovna》《安娜·季莫菲耶芙娜》,費定的早期作品,發表於一九二三年。


    〔23〕《都市與年》又譯《城與年》,費定於一九二四年出版的長篇小說。有曹靖華中譯本,一九四七年九月上海駱駝書店出版。


    〔24〕《煙袋》曹靖華翻譯的蘇聯短篇小說集,收作者七人的小說十一篇,以其中愛倫堡的《煙袋》為書名;一九二八年十二月北京未名社出版,為《未名叢刊》之一。這裏說曹靖華也譯有《果樹園》“收在《煙袋》中”,有誤。一九三三年八月一日魯迅致呂蓬尊信中說:“靖華所譯的那一篇,名《花園》,我隻記得見過印本,故寫為在《煙袋》中,現既沒有,那大概是在《未名》裏罷”。但《未名》半月刊中亦無此篇。


    〔25〕八住利雄日本電影劇本作家、翻譯工作者。著有電影劇本《戰艦大和號》、《日本海大海戰》等。


    〔26〕左祝黎(1891—1941)蘇聯作家。早年因參加革命運動多次被捕入獄,後在衛國戰爭中犧牲。著有長篇小說《人的工廠》、《時代的留聲機》等。


    〔27〕《新俄新小說家三十人集》德譯本於一九二九年柏林馬力克出版。


    〔28〕《青年界》綜合性雜誌,一九三一年一月創刊,趙景深、李小峰合編,上海北新書局發行。


    〔29〕拉甫列涅夫(a.ejhiffj,1892—1959)蘇聯作家。


    十月革命後曾參加紅軍。《四十一》(《第四十一》),是他作於一九二四年的中篇小說,曹靖華譯,一九二九年六月北平未名社出版,一九三六年印入良友圖書印刷公司出版的《蘇聯作家七人集》。


    〔30〕英培爾(k.l.cfsih,1890—1972)蘇聯女詩人。主要作品有長詩《普爾科夫子午線》和散文集《將近三年(列寧格勒日記)》。


    〔31〕吉柏齡(j.r.kipling,1865—1936)通譯吉卜林,英國作家。他生於印度,作品多描寫英國殖民者的日常生活,著有長篇小說《吉姆》、兒童故事《林莽之書》等。繆塞(a.demusset,1810—1857),法國作家。著有自傳性小說《一個世紀兒的懺悔》等。


    〔32〕斯丹達爾(stendhal,1783—1842)通譯司湯達,法國作家。原名貝爾(m.h.beyle)。著有長篇小說《紅與黑》、《呂西安·婁凡》,文藝論著《拉辛與莎士比亞》等。法蘭斯,通譯法朗士。哈德(f.b.harte,1836—1902)美國作家。作品多描寫淘金工人的艱苦生活,如《咆哮營的幸運兒》等。


    〔33〕《太陽之下》即《陽光照耀的地方》,英培爾根據一九一八年至一九二二年間在敖德薩的生活寫成的中篇。


    〔34〕凱泰耶夫(k.q.gnynij)通譯卡達耶夫,蘇聯作家。


    著有長篇小說《時間呀,前進!》、《我是勞動人民的兒子》等。


    〔35〕綏甫林娜(c.d.dizo


    uupfn,1889—1954)通譯謝芙琳娜,蘇聯女作家。主要作品有中篇小說《維裏尼亞》等。


    〔36〕愛倫堡(c.m.rhifs


    hb,1891—1967)蘇聯作家。曾長期僑居國外,著有長篇小說《暴風雨》、《巴黎的陷落》,以及回憶錄《人·歲月·生活》等。巴培爾(c.r.ansiue,1894—1941),蘇聯作家。著有《騎兵隊》、《敖德薩的故事》等。


    〔37〕惠壘賽耶夫(b.b.kihixnij,1867—1945)通譯魏烈薩耶夫,蘇聯作家。著有小說《無路可走》、《絕路》等以及研究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托爾斯泰等人的著作。普理希文(m.m.qhpgjpf,1873—1954),蘇聯作家。曾任農藝師。著有小說《貝林捷亞的水泉》、《太陽的寶庫》,自傳體長篇小說《卡歇耶夫山脈》等。


    《洞窟》譯者附記〔1〕


    俄國十月革命後饑荒情形的描寫,中國所譯的已有好幾篇了。但描寫寒冷之苦的小說,卻尚不多見。薩彌亞丁(evgenusamiatin)〔2〕是革命前就已出名的作家,這一篇巧妙地寫出人民因饑寒而複歸於原始生活的狀態。為了幾塊柴,上流的智識者至於人格分裂,實行偷竊,然而這還是暫時的事,終於將毒藥當作寶貝,以自殺為唯一的出路。——但在生活於溫帶地方的讀者,恐怕所受的感印是沒有怎麽深切的。


    一九三○年七月十八日,譯訖記。


    ※※※


    〔1〕本篇連同《洞窟》的譯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一年一月十日《東方雜誌》第二十八卷第一號譯者署名隋洛文。後未印入單行本。


    〔2〕薩彌亞丁即劄彌亞丁。參看本卷第348頁注〔3〕。


    《豎琴》譯者附記〔1〕


    作者符拉迪彌爾·理定(dimirlidin)是一八九四年二月三日,生於墨斯科的,今年才三十五歲。七歲,入拉賽列夫斯基東方語學院;十四歲喪父,就營獨立生活,到一九一一年畢業,夏秋兩季,在森林中過活了幾年。歐洲大戰時,由墨斯科大學畢業,赴西部戰線;十月革命時是在赤軍中及西伯利亞和墨斯科;後來常常旅行外國,不久也許會像b.pilyniak〔2〕一樣,到東方來。


    他的作品正式的出版,在一九一五年,到去年止,約共有十二種。因為是大學畢業的,所以是智識階級作家,也是“同路人”,但讀者頗多,算是一個較為出色的作者。這篇是短篇小說集《往日的故事》中的一篇,從日本村田春海的譯本重譯的。時候是十月革命後到次年三月,約半年;事情是一個猶太人因為不堪在故鄉的迫害和虐殺,到墨斯科去尋正義,然而止有饑餓,待回來時,故家已經充公,自己也下了獄了。就以這人為中心,用簡潔的蘊藉的文章,畫出著革命俄國的周圍的生活。


    原譯本印在《新興文學全集》第二十四卷裏,有幾個脫印的字,現在看上下文義補上了,自己不知道有無錯誤。另有兩個x,卻原來如此,大約是“示威”,“殺戮”這些字樣罷,沒有補。又因為希圖易懂,另外加添了幾個字,為原譯本所無,則並重譯者的注解都用方括弧作記。至於黑雞來啄等等,乃是生了傷寒,發熱時所見的幻象,不是“智識階級”作家,作品裏大概不至於有這樣的玩意兒的——理定在自傳中說,他年青時,曾很受契訶夫的影響。


    還要說幾句不大中聽的話——這篇裏的描寫混亂,黑暗,可謂頗透了,雖然粉飾了許多詼諧,但刻劃分明,恐怕雖從我們中國的“普羅塔列亞特苦理替開爾”〔3〕看來,也要斥為“反革命”,——自然,也許因為是俄國作家,總還是值得“紀念”,和阿爾誌跋綏夫一例待遇的。然而在他本國,為什麽並不“沒落”呢?我想,這是因為雖然有血,有汙穢,而也有革命;因為有革命,所以對於描出血和汙穢——無論已經過去或未經過去——的作品,也就沒有畏憚了。這便是所謂“新的產生”。


    一九二八年十一月十五日,魯迅附記。


    ※※※


    〔1〕本篇連同《豎琴》的譯文,最初發表於一九二九年一月《小說月報》第二十卷第一號。後作者將本篇前三段稍加修改,收入《豎琴》單行本後記。


    〔2〕b.pilyniak即畢力涅克。曾於一九二六年夏來中國,在北京、上海等地作短期遊曆。


    〔3〕“普羅塔列亞特苦理替開爾”意為無產階級文化提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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