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易沒有理會他,直接跑進房間抱住了驚恐不已的林雲:“別怕別怕……小易哥哥在。”


    一看到林小易,林雲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本能地撲進他懷裏緊緊抱著他。


    她的力氣意外的很大,就像溺水的人扯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眼。


    林小易把她的腦袋護在懷裏,不讓她去看那個植物人爸爸:“沒事了,今天一切都會結束了。”


    “小雲,不要怕了。”林小易輕輕擦了擦她的眼淚,溫柔地安慰著:“有小易哥哥在,一定幫你把壞人打跑。”


    “嗯……”林雲的腦袋埋在林小易懷裏,嗚咽著含糊不清地應著。


    林雲的爸爸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他隻是緩緩轉身,有些機械地邁開了步子朝外麵走去,就像個機器人一樣。


    “你先休息一下,小易哥哥等下就過來,一定要乖。”


    林小易把她放在床上蓋上被子,然後快步跟了出去,從身後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


    林雲爸爸的身體頓了一下,然後緩緩轉過身,眼神冰冷地瞪著林小易,沒有絲毫感情。


    林小易哼了一聲,直接揪著他的衣領來到了院子裏。


    “你不覺得這太假了嗎!”隨後林小易一把扯住了他的麵皮,用力一撕。


    然後硬生生把一層人皮麵具撕了下來,露出了鍾曼麗恐懼又憤怒的臉。


    林小易將麵具甩在了地上:“這張假皮能騙得了小雲,但騙不了我。”


    鍾曼麗直勾勾盯著林小易,緩緩流出了眼淚:“你是怎麽知道的?”


    “有些事,隻要你做了,就一定會有破綻。”林小易麵無表情地道。


    鍾曼麗搖了搖頭:“我不覺得之前有什麽破綻,她發病的時候,我並沒有做什麽。”


    林小易深吸了口氣:“我來你家之後,小雲發過三次病,她每次發病的共同點有兩個,一是你都在場,二是她的視線一直看著她房間裏的那張桌子。”


    鍾曼麗沉默著沒有說話。


    林小易繼續道:“一開始我一直以為她看的是桌子上的鏡子,畢竟鏡子這個東西,很容易讓人把一些玄乎的事情聯係在一起,我就在想她是不是在鏡子裏看到了什麽……”


    “後來我意識到我可能錯了,她看得並不是鏡子,而是鏡子旁的那台智能電視機。”


    鍾曼麗蹙了下眉頭。


    “雖然她第一次和第三次發病的時候,你都和我在一起,但你完全可以用遙控裝置對智能電視進行遠程操控,讓電視播放小雲最害怕看到的東西,這樣還可以讓我作為“目擊者”,證明小雲的精神確實有問題。”


    鍾曼麗哼了一聲:“這種推理,並沒有什麽依據,我沒有動機。”


    “其實今天夜裏,我看到小雲拿刀去樓上的時候,我就懷疑當初是不是你老公對她做什麽惡毒的事了,導致她起了殺心,能讓一個神誌不清醒的女孩都動起殺心,可見她心裏有多恨多怕這個人……”


    “可是我跟你說這件事的時候,你說她不止砍傷過你老公,還砍死了你家的狗,砍傷了你,你想把我帶偏,我當時信了你的眼淚,也信了你的話,以為她真的會突然不考慮目標去砍人或動物,可是現在想想,你說的兩件事,隻是你一家之言。”


    林小易頓了一下,又道:“如果她真用刀砍傷過你,你可以讓我看一下你身上的傷疤嗎?”


    “她砍在了我屁股上,你不方便看。”鍾曼麗瞪了林小易一眼:“我也不可能看你我屁股!”


    “明人不說暗話,我不信你這話。”


    “可是你說我老公對小雲施暴,你就有證據了嗎?況且她是我們親生女兒,我老公……”


    “親生的?”林小易直接打斷了鍾曼麗的話:“不一定吧?”


    鍾曼麗的眼神頓時又陰厲了幾分。


    林小易對她警告的眼神視若無睹,她要真想殺人滅口,自己絕對給她好果汁吃!


    “我翻過那本相冊,從相冊裏的照片來看,你們應該很疼小雲,相冊裏從她小時候到長大的照片,全都保留得很好,時間跨度有十多年,這挺難得的。”


    “你既然知道我和老公很疼她還說我老公……”


    “但是有一點。”林小易繼續道:“相冊裏沒有她嬰孩時的照片,包括滿月照、百天照、周年照這些十分值得紀念的照片,全都沒有,你們既然那麽疼她,為什麽會缺了這些比較珍貴的照片?”


    鍾曼麗沉默著瞪著林小易。


    “所以我有理由推測,小雲是你們領養來的孩子,領養的時間,應該就是照片裏她最小的那個年齡段,大約三四歲的樣子,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你們親生的,相對於親生的孩子,禽獸父親對非親生的做出這種有違倫理的事情的可能性更大。”


    “你有證據嗎?就這樣隨意汙蔑我老公!”鍾曼麗嘶吼了一聲。


    “我沒有直接證據。”林小易搖了搖頭:“但我也不相信你所說的,你老公是單純地從樓梯上摔下來的。”


    “你憑什麽……”


    “閉嘴!”林小易強硬地打斷了他的話:“假設我們從樓梯上滾了下去,不用懷疑,我們本能的動作一定是護住頭部,就算現在把小雲從樓梯上推下去,她都知道抱住腦袋,可是你老公頭部的傷痕很多……”


    “所以我推測,你老公頭部受到重創,很有可能是在對小雲施暴的時候,小雲極力反抗,她在驚慌失措之下,用什麽東西不斷朝讓蔡先生頭上打去,她在那種情況下也失去了理智,造成你老公頭上有許多傷口。”


    “你放屁!不準你汙蔑我老公!”鍾曼麗打斷了他的話:“誰告訴你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人一定要護住腦袋?誰告訴你他就不能有很多傷痕了?”


    林小易不理她,依舊說著自己的推測:“小雲把你老公打成了植物人,你懷恨在心,你覺得是她毀了你老公的一生,於是你也不想讓她好過了,你開始折磨她的精神。”


    “甚至我現在可以肯定,你每天給她吃的藥,並不是治療精神病的藥,而是致她神經係統功能紊亂,讓她神誌恍惚的藥物,她常年吃這種藥,精神狀況隻會越來越差,再加上你時不時再“親自”對她惡意摧殘,她的精神還能撐到現在,我很佩服她。”


    “你閉嘴!你沒有證據!”鍾曼麗突然衝上前想撕扯林小易的衣服。


    林小易一把將她推倒在了地上:“所以我說,我並沒有直接的證據,不過已經無所謂了,就憑我剛剛看到的這一幕,你有罪是逃不掉的。”


    鍾曼麗咬牙切齒地站了起來:“這件事跟你無關,你馬上給我滾!”


    林小易懶得搭理她。


    “她把我老公打成了植物人,難道她不該死?”鍾曼麗惡狠狠地瞪著林小易:“我至今都還記得,我回家的時候看到我老公倒在血泊中,她還在一旁拿著煙灰缸假惺惺的哭,她把我老公打成植物人,她有什麽資格哭!我這輩子都忘不掉這一幕!我還沒有讓她償命呢!”


    “你怎麽不說是你老公先要侵犯他的呢!這種情況就算把他打死,他也不冤!因為你老公犯錯在先,你卻生生折磨了小雲兩年!”


    “我老公明明還沒有得手!她憑什麽……”


    “啪!”林小易直接甩了她一個打耳光:“這種惡心的話你都能說得出來!不過還沒有得手,真好!”


    “不!就是她害了我們一家!我們把她從孤兒院接回家像親生女兒一樣養了十幾年,她卻毀了我的家!”


    “我不想和你說這些沒用的話了,自己去公安局自首吧!”林小易輕歎了一聲:“我隻是沒有想到,你居然還假扮你老公,用這麽直接惡毒的方式嚇她。”


    “哈哈哈哈……”鍾曼麗歇斯底裏地笑了起來:“這兩天你過來後讓她的精神狀態恢複的有點快,我當然要給她下點猛料了!”


    “不說了,自己去自首吧!”


    “我憑什麽自首!明明是她害了我老公!”


    林小易不理她了,直接打電話報了警。


    家庭暴力,至少是違法行為了,嚴重了就是犯罪。


    林小易不想插手後麵的事情了,看法院綜合案情怎麽判吧!


    家暴並不一定是動手打,精神虐待也是家暴的一種。


    如果今天什麽都不管,自己走了以後,以鍾曼麗現在的狀態,很可能繼續虐待林雲,而且手段可能更慘烈。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是周阿姨來了,你去開下門吧!”鍾曼麗冷冷地道。


    林小易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你去開。”


    如果自己現在過去開門,鍾曼麗有可能會衝進房間裏把林雲暴打一頓,甚至拿刀捅她都說不定。


    她現在已經是魚死網破的狀態了。


    鍾曼麗不理林小易,完全沒有去開門的意思。


    林小易二話不說攥住了她的胳膊,拽著她走到了大門邊打開了門。


    “你放開我!我要告你非禮!”鍾曼麗用力嘶吼著。


    林小易瞪了她一眼,然後打開了門。


    門外的周小霞看到這一幕顯然愣住了:“這……林先生……曼麗……”


    “周阿姨,您以後可能不用再過來了。”林小易輕聲道:“我已經報警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什麽……什麽意思?”周小霞有些難以置信地怔了一下,隨即突然緊張不安起來:“難道……小雲出事了?”


    “沒有。”林小易搖了搖頭:“小雲還是好好的,我現在隻是擔心,小雲以後該去哪裏生活。”


    “小雲……怎麽了?”


    “小雲現在的精神狀況,都是她在背後搞鬼。”


    周小霞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鍾曼麗:“你……你為什麽?”


    鍾曼麗冷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的意思。


    “現在我已經報警了,無論如何都能再讓小雲和鍾曼麗生活了。”林小易輕歎了一聲:“可是小雲現在……”


    “我可以照顧小雲。”


    “你?”


    “因為……”周小霞忍不住哭了起來,突然泣不成聲:“因為……她是我的女兒。”


    林小易愕然:“……”


    鍾曼麗顯然愣住了,神情顯得極度不可思議。


    林小易好像突然明白了,周小霞為什麽願意每小時隻拿7塊錢,依然盡心盡力地照顧著小雲。


    “當年我是未婚先孕,把孩子生下來後,我男朋友走了不管我了,我沒辦法了,就……把她丟在了孤兒院門口……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如今我也不想給自己找借口,後來的很多年,我一直都生活在自責中,一直默默關注著她的生活。”


    “在她三歲半的時候,我知道她被曼麗一家領養了,那時候我就遠遠地祝福著她,我看到曼麗對她像親生女兒一樣,我愧疚的心終於得到了一些安慰……”


    “後來的我結了婚,有了一個不太愛我的老公,有了一個調皮的兒子,我承認,那時候我對小雲的關注越來越少了,畢竟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然後……一年多以前的時候,我離婚了,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小雲好像發生了些事情……我去學校問過,老師說她輟學了,好像是精神狀況出了些問題,我當時很想照顧她,陪在她身邊。”


    “我第一次來曼麗家裏想做鍾點工的時候,曼麗沒有同意,我知道那時候的我什麽都不懂,我還不是一個合格的鍾點工,之後我就去學習接受培訓,一直到三個月前,我才終於能有機會和小雲生活在一起……”


    聽到周小霞這番話,林小易內心也是久久不能平靜。


    他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鍾曼麗沉默著,隻是望向周小霞的眼神中少了一些冷漠。


    但她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說什麽,就那樣佇立著,像是個木偶。


    林小易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不知道她內心是否會有一點點感觸。


    但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有的吧!


    就在這時,林小易看到林雲從房間裏出來了。


    可能是她發現一直沒人去陪她,就好奇地自己出來了。


    “媽媽……小……小易哥哥,阿姨……”看到眼前的一幕,林雲有些茫然地喊了一聲,一步步朝幾人走了過來:“你們……在做什麽呀?”


    林小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鍾曼麗也是一樣。


    周小霞很想說什麽,可是千言萬語在這一瞬間仿佛卡在了喉嚨裏一樣。


    “媽媽抱抱……”林雲乖巧天真地張開手臂,親昵地抱住了周曼麗的胳膊。


    她抬起頭,隨即皺了下眉頭,有些不安地擔心著:“媽媽……你怎麽哭了呀……抱抱不哭……”


    鍾曼麗頓時哭得更烈了:“媽媽……媽媽不是一個好媽媽……你走吧!以後去跟著你周阿姨生活。”


    林雲皺著眉頭,努力想了一會兒,大概才理解了鍾曼麗的意思:“為……為什麽呀?”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警車的聲音,幾名警員徑直走了過來。


    林雲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們,下意識抓了下林小易的胳膊。


    “是你和他們說,還是我說。”林小易輕聲對鍾曼麗道。


    鍾曼麗深吸了口氣:“我來吧……不過不能當著她的麵。”


    說完,她便轉身朝正廳裏走去,警員見狀,便跟了上去。


    “林先生,究竟發生了什麽?”周小霞問道。


    林小易長長地吐了口氣,便將他大概了解的事情簡單快速地複述了一遍。


    林雲聽得一臉懵逼。


    但是周小霞自然明白了怎麽回事,頓時泣不成聲,哭著一把將林雲抱在了懷裏:“孩子,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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