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飛行器一聲劇烈的金屬碰撞聲,猛地停止住了下墜的趨勢。他們三人由於慣性一屁股坐到地上。


    蘭斯上校的機甲在玫娜擊斃巨獸的時候,三步並作兩步,一個縱越,險之又險地從側麵抓住了就要撞毀的飛行器。


    不過這三個人沒有時間細細體味死裏逃生的感覺。伊洛還在試圖調控飛行器,陳岩仍然在專心包紮。反倒是趴著的奎恩最先從嘴裏發出嘿嘿傻笑,“我就知道……頭兒會救我們。”


    “少說話。閉目養神。”陳岩硬邦邦地說道。


    “嘿,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的。”奎恩聲音虛弱地安慰她,陳岩手下不停,簡短地說道:“閉嘴”。


    奎恩模模糊糊地嘟囔了一聲,試圖動了動手,最終還是放棄地趴在原地。


    機甲的另一隻手捏起飛行器的兩側,小心地將它放到地麵上。


    艙內響起蘭斯上校的聲音:“你們先不要出來。伊洛,試試聯係唐納中尉。”


    伊洛緊張地調試起設備。


    飛行器墜毀,無法將機甲運回基地。所以如果聯係不上基地,在這個隨時可能出現下一隻巨獸的地方,他們就像是自動送上嘴邊的牛排。


    所幸,通信裝置還是能用的。伊洛很快就接通了唐納中尉。


    好消息總是伴隨著壞消息——唐納中尉所在的基地沒有足夠的飛行器將機甲運回,而機甲攜帶的能源並不足夠走回基地,所以他們隻能等待亞修那邊派出飛行器了。


    他能夠做的僅僅是隨時觀察這邊的安全距離範圍內是否有巨獸入侵,並盡其所能將它們吸引走,保證這支小隊能夠等到增援飛行器的到來。


    算算飛行器以及操作員的調配、能源補給、路程時間,最早也要在十個小時以後。陳岩忍不住說:“我想現在需要說明一下情況:奎恩受傷了——難道我們隻能在原地等待?”


    “伊洛,去檢工廠是否有地下室。陳岩,報告奎恩受傷情況。”


    奎恩傷得最重的地方是右腿。如果即刻送去治療艙,以現在的醫學發展水平,治療不會有任何問題。可是他現在需要在這個充滿細菌的環境裏呆十個小時,那麽後果不可預料。


    伊洛很快回來了。工廠有一個相當牢固的地下室,看樣子是當時作為地下避難所用的。當年這裏的人撤離的時候,匆忙之間還留下很多物資和用品。


    現在這個遺棄的地下室即將成為他們的臨時藏身的地方。


    頻道裏傳來蘭斯上校的命令:“所有人都進入地下室,伊洛隨時與基地保持聯絡。”


    玫娜和阿道夫一臉擔憂地走出機甲,直奔飛行器。看到奎恩的傷,玫娜反而鬆了口氣,說:“沒什麽事。”


    陳岩詫異地抬頭:“這還算沒什麽事?”


    阿道夫麵露同情地指著奎恩的傷口:“真的沒什麽,這種傷對我們來說是常事。你們技術兵不知道也沒什麽。”


    你們不知道也沒什麽。多麽輕飄飄的一句話。


    那些研究員們整天躲在亞修城地下,搞著進展緩慢的研究,還要時不時地抱怨一下粗魯的特殊任務部隊,沒有成功把最新的能源帶回來。


    此刻她竟然有一種替科學院道歉的衝動。


    玫娜露出同情的神色,拿出一卷紗布遞給她:“擦一擦。”陳岩茫然地接過紗布,就要幫奎恩擦傷口附近的血。


    對方忍無可忍地一把奪過,在她臉上擦起來。陳岩伸手一抹,原來在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淚流滿麵。


    直到進入地下室,將大門關上,眾人這才鬆口氣,紛紛各自找地方休息。


    這個地下室沒有窗戶,全封閉式。陳岩拿出一個銼刀,從牆壁裏找出房頂老式燈泡的電線,與背包裏的備用電源連接好。忙活了一陣子,按下開關,燈泡發出昏黃的光線。


    伊洛吹了一聲口哨,衝她比了比大拇指,“從哪裏學的?科學院還教這些嗎?”


    垂下眼簾,陳岩收起工具,“當然不是。這是我從別人那裏學來的。”


    伊洛已經就著光線,打開一個折疊床,拍了拍灰躺上去,那愜意的表情真的完全不像是地下室避難時的,他雙手抱著頭,說道:“那個人一定很厲害了。”


    她低下頭,笑容有些苦澀,“很厲害,不過我隻學會了一點點。哎,你怎麽就自己躺下了?”


    “啊,抱歉抱歉”,嘴上道著歉,卻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奎恩就麻煩你們了。”


    說著,陳岩也打開一張折疊床,仔細將上麵的灰塵擦淨,然後讓阿道夫和玫娜幫忙,將奎恩安置好。


    陳岩自己也找了張床,喝了點背包裏的水。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下來,她幾乎是一躺下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胃部傳來饑餓的感覺,硬生生地將她從睡眠中拉扯出來。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旁邊傳來阿道夫的呼嚕聲,這家夥睡的四腳朝天。陳岩躺上去還有空餘的床,竟然快要裝不下這個魁梧的特種兵了。


    她走下床,查看了一下奎恩的情況。可能是傷口感染,他的身體開始高燒。她趕緊翻出退燒針,給他注射了一管。這下陳岩也不敢再去睡覺,她得守著這個病號,免得出現意外情況。


    摸了摸肚子,咬咬牙翻出一塊壓縮餅幹。倒不是說他們的糧食不夠,執行任務時每人配備的應急物品是一天的標準用量,包括水、食物、藥品等。


    他們的食物還足夠,可問題是,壓縮餅幹的能量雖然足夠,但口感十分的慘絕人寰。


    為了保存體力,也為了緩解一下餓得絞痛的胃,“在這裏餓死也太不劃算了”,她小聲嘀咕著,一臉壯烈的表情撕開了一袋壓縮餅幹,就著水小口小口地咽下去。


    終於把餅幹解決掉,陳岩又開始打瞌睡。但是想著還有病號要照顧,於是強忍著靠坐在奎恩床腳邊。


    就在她有一次把頭磕到了床腿時,寂靜的空間裏忽然傳來蘭斯上校的聲音:“我會照看奎恩,你去休息。”


    瞬間陳岩就清醒了。蘭斯上校居然沒睡,她看過去,悲催地發現對方可能一直在閉目休息。一想到剛剛的自言自語可能被,哦不對,是肯定被上校聽到,她就像鑽到床底下。


    這會兒她根本就不困了。


    “蘭斯上校,謝謝您,我、我現在不困了,睡不著”。陳岩苦著臉,覺得醒著的上校就是一個提升醒腦神器,“您繼續休息吧。”


    “既然這樣,我想問問你的看法”,沒想到神器根本就不想休息,開始了提問環節,“關於這次的巨獸有了進化之後的結構。”


    說起這個,陳岩立刻就清醒了。“它的飛行結構應當是之前沒有的”,謹慎地琢磨著措辭,“否則早就被我們發現了。那麽巨獸應當是進化過的。”


    “它們為什麽要進化出這個結構?”


    “巨獸來到地球以後,幾乎沒有天敵”,陳岩想了想,決定從最開始捋順,“這就幾乎跟恐龍突然降臨地球一樣。它們唯一的敵人,就是機甲。機甲能夠在海拔上與它們等高,又擁有與它們對抗的能力。甚至於到後來,機甲可以在地麵上殺死它們。於是,它們需要到其他的高度生存。”


    “所以,巨獸進化出了可以飛行的翼膜。”


    “這畢竟隻是一個猜測。如果按照進化論的角度,基因的演變需要數千年,它們進化出翼膜的速度也太快了。”


    “我們需要研究這裏。”


    陳岩苦思冥想,“怎麽研究呢?真的是出現得莫名其妙啊……”


    她一個人在那裏抓耳撓腮地思考,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是蘭斯上校給她提的問題啊,應該問問他。


    可是上校看起來好像睡著了。陳岩輕輕地試探,“蘭斯上校?您睡著了嗎?”


    沒反應。剛剛還思路那麽清晰,入睡的倒是很快,她覺得蘭斯上校的大腦在睡眠方麵一定與眾不同。據說偉人的大腦都是與眾不同的,可惜沒有機會對逐個地研究了。


    ……大腦……


    生物體的任何功能,都是由大腦支配。既然巨獸的進化不符合基因進化論,那麽是否會與它們的大腦有關?


    之前從未有人提出過研究巨獸的大腦,覺得它們就是一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破壞者,也許腦容量小得可憐。


    但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或許,它們的大腦是攻破問題的關鍵。


    陳岩激動地拍向床沿。奎恩被驚動,發出不滿意的咕噥聲。差點把這個病號忘了,她趕緊試了試體溫。謝天謝地,奎恩的體溫終於下降了一些,這還要感謝他們這群人彪悍的體質。


    “想到解決方法?”冷不丁地傳來蘭斯上校的話。


    陳岩:……沒有睡著,那剛剛怎麽不吱聲啊。


    “隻是一個初步的想法。上校,我申請帶回這隻巨獸的大腦回去研究。”她這話說得有點忐忑。從沒有人這麽幹過。


    經過了幾秒緊張的沉默,蘭斯上校慢悠悠地說:“申請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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