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終於輕鬆道:“若然上蒼一定要將我等滅去不可,就將人族全部的天域毀滅,人族盡數屠盡,讓天地間再無人族繁衍!”


    眾魔神都是一愣,狂喜不再,自己出身於人族,為族人的生存繁衍四處征戰,突然有一天要親手將人族消亡,似乎完全背離了當初的本意,由保到滅,這個彎轉得實在太大,盡管是被神將逼迫,一時也無法接受和理解……


    刑天腹部皺起:“蚩尤兄,這事似乎有些過了,我等死後族人歸對方所轄,五百萬年太久,不用說兩族已完全融合,再也不分彼此,若滅盡人族,我們的族人也無法逃脫,還是不要殺盡的好……”


    蚩尤冷笑:“哦,那就殺五成可好?你既然說已然完全融合,留下的是對方的族人多,還是我方的族人多些,你分得出來嗎?”


    “我們為族人戰死,而他們苟且偷生,甚至幹出與敵人通婚的無恥事來,居然還要我手下留情?怎麽就這般無恥!我的臣民隻及太古界內的這些人魂,其他的都不配!都該殺!!”


    蚩尤越說越氣,在一座座大山間踱著步子,麵色被黑氣和綠氣覆蓋,臉型都已扭曲,暴戾恣睢不能自抑。


    “老子為族人而死,被鎮九地,受盡淩辱和淒涼,那時他們在哪?可知道祖先仍在為他們受苦?鎮壓我的人中也一定有你我族人的後代,此時竟要我饒他們不死,人情何在?公理何在?天理何在?”


    蚩尤魔臂大展,猛然抬頭三問蒼天,震響天際……


    “絕不!!”


    又一聲隱忍五百萬年的呐喊,在太古界內人魂的心中炸響,魂體劇顫,那是魔的聲音,太古界有人成魔,真正的魔神現世!


    蚩尤身上的死意,向八方無限擴展,毒氣暴發,遠處戒備的魔神軍不斷有人中毒從空中栽下。


    刑天望了眼後卿,後卿會意飛出,散出修為吸收屍毒,黎夷女輕歎一聲,也飛出吸收蠱毒以免傷及無辜,毒氣覆蓋的範圍漸漸得到控製……


    諸魔神沒有人敢勸慰,因為都沒有資格,自己雖死卻於太古界內,並不寂寞,而兵主隻一人孤身在外,屍身還分鎮九地,怨恨就是再大都是應當,隻不過離當年的他已距離太遠,那時為人,今日成魔,或許也與修煉功法有關,兵主與左臂共用一身,左臂已經逝去,原來的兵主其實也走了,等回來的是魔!


    感同身受,諸魔神的眼睛也狠厲起來,想起五百年前後遭受的魔難,似乎滅盡人族並不再難以接受,心中漸漸釋然……


    ……


    蚩尤整整發泄了兩日,才恢複淡然的神情,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


    眾魔神都依計前去準備大戰的一應事務,在狂吼時蚩尤就一件件排出,心思之縝密細致讓眾將感到徹骨的冰寒。


    一麵暴怒一麵定計,如同分裂的兩個人,知道此戰必勝,可對兵主本身充滿了憂慮,蠱毒、屍毒深入骨髓,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兵主,左臂的魂魄要是還有些……能不殺嗎?”


    蚩尤猛然回頭望向誇父,陰冷道:“你想說什麽?”


    誇父搖頭:“隻是想收起來,放到我的山穀,讓他有個去處!”


    “你認為他還在嗎?”蚩尤的殺意頓生。


    銀靈子連忙將誇父推到一邊,強笑道:“兵主,左臂送了他五穀和六畜,有些懷念,沒別的意思!”


    蚩尤繼續瞬移,有些糾結,那個讓他討厭的心聲仍時不時地讓他感到無力,想不到誇父也能感覺得到,他是誰?總覺得不是左臂……


    後卿、黎夷女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他們隨兵主往壁障大洞而去,說是從那裏向外界作最後的探查。


    魔神軍已向各處壁障集結,待命破壁而出,那處封住的大洞以蚩尤估計,應集結有人族軍至強的戰力,將其牽製住,便是以餌為餌,他處的攻擊會弱上很多,破壁而出迅速展開兵力,接戰即抓住勝勢!


    後卿對此時的蚩尤感佩不已,事事料敵機先,與以前喜歡硬扛的兵主判若兩人,那時的他要是也這般處事,或許根本不會存在那個五百萬年的約定,太古界內被囚禁的應該是對方……


    壁障大洞仍被冥山緊緊封住,厚達千丈的寒冰如鎧甲般堅硬,數年來一直有魔神軍嚴防死守,早已成為禁地。


    蚩尤立於空中探查冥山外的動向,忽然眉頭緊鎖,自己似乎有更好的探查辦法才對,一路而來本是信心十足,此時卻有些束手無策,讓他有些惱火。


    手掌貼於寒冰之上,散出蠱毒、屍毒向內滲入,可惜隻能腐蝕出一個個大洞,做不到消無聲息地散出界外,更談不上探查。


    心情越加的煩燥,應該有五種探查之力同時散出才對,此時隻有兩種,另外三種呢?不對,自己根本一種都沒有,那五種應該是五行之力!


    突然渾身一震,似乎有外物侵入肉身,想要防禦卻因一絲的親切而沒有動作,過了一會兒,見並沒有引起不適,就又思索起探查的事來,許久,仍想不起自己該如何恢複五行之力……


    “兵主,用不用調飛廉過來探查一番?”後卿小心提醒。


    蚩尤陰冷地望了他一眼,終於還是點頭,理智告訴他不必事事親為,有能者代勞也好。


    後卿立時射出一支傳音小幡,調風伯飛廉過來,等待時,蚩尤麵部突然糾結起來,煩燥地在空中踱來踱去。


    “夫君,你沒事吧,要不要調息片刻?”黎夷女知道他毒素發作,急切間伸手去拉。


    “滾開!”


    蚩尤大怒,抬手就是一掌,黎夷女猝不及防被砸到胸口,登時靈力煥散,僵屍毒迅捷深入全身各處……


    後卿連忙將黎夷女拉出,伸掌將餘毒擋下,身形暴退間為黎夷女抽取屍毒,事發太過突然,怕她就此暴斃。


    蚩尤卻看都不看一眼,煩燥地踱著,麵色越加的掙紮,臉上黑氣和綠氣飄忽不定,雙掌抬起又放下,沒人看到的是,他腦海中一幅幅畫麵如閃電般切換……


    後卿大驚:“冥山有古怪!誇父、銀靈子拉兵主出來……”


    誇父、銀靈子如夢初醒,連忙出手拉去,誰知蚩尤掌中的毒素轟然爆發,向二人身上襲去,兩人都是瞬移的絕頂高手,立即遁去,在遠處驚心回望。


    後卿這時才醒起蚩尤可能遭毒素反噬,隨時有性命之憂,顧不上大軍出兵已箭在弦上,又是數支傳音小幡連續打出,招諸將過來,主帥發狂起來自己未必控製得住。


    一道道長虹向此處射來,眾魔神盡皆麵色凝重,尚未出兵主帥卻突遭變故,讓大戰蒙上陰影……


    刑天等到來時,蚩尤的麵色已經好轉,散於空中的毒素又被他吸回體內。


    刑天不由腹部皺起,如此強行修煉哪裏還支持得太久,大戰時失了主帥後果不堪設想。


    “兄弟,此戰你還是在後軍調養吧?我來率軍出戰!”


    蚩尤緩緩收功,淡淡道:“無妨,可能是思慮過度……”


    隨即狠狠地瞪了後卿一眼,對他自作主張很是不滿,令後卿不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眾魔神舒了口氣,但願如他所說,換了刑天領軍還真是心中無底!


    “飛廉,探查外界動向,本帥要知道洞外有多少重型戰艦!”


    “末將遵命!”


    飛廉附耳傾聽,細細辨別,許久複命道:“戰艦比以前更加緊密,艦疊艦都難以形容,附近仍有萬艘巡弋……重型艦無法區分!”


    眾魔神倒吸口氣,如此密度其中又該有多少重型戰艦?數年來始終如此,敵軍的韌性也是非同一般,氣勢上也不輸絲毫……


    蚩尤冷笑:“戰艦越多,說明重型艦越少,怕他何來?共工,向外砸開寒冰和冥山,試他一試便知!”


    刑天一震,連忙阻止:“兄弟,不可莽撞,小心人族軍趁虛而入……”


    蚩尤大笑:“他們才是虛,探探戰艦的實力,若無重型艦殺入,我等就勢衝出,若都是重型艦就再封上,本帥敢拿腦袋擔保,他們絕不敢攻進來!”


    眾魔神想想也對,大將都在,想攻進來也沒那麽容易,抬手一揮,一座座冥山懸於空中,壁障深厚,重型艦就是衝入也要時間,大山狂砸而下,等於自投羅網!


    共工見眾將準備停當,也是信心十足,憋了這些年,終於由自己揭開大戰的序幕!


    共工雙掌擎天,登時太古界內水汽彌漫,繼而水聲炸響,滔天的洪水憑空出現,裹脅著無盡的死意,向此處咆哮而來……


    “開!”


    萬丈狂濤驀然一聚,匯成一頭妖異的狂龍向大洞處狠狠砸去……


    轟……


    驚天的巨響過後,封堵大洞的冥山、冰層被擊成一塊塊,被狂龍推著向外界崩去,一路摧枯拉朽,勢不可擋……


    大洞深邃也無法削減哪怕一絲的巨力,迅速地開朗,終於眼前再無遮擋,露出外界一艘艘疊羅漢般懸著的數千戰艦。


    洪水狂龍毫不停歇,繼續推著山石、冰層向戰艦砸去,淩厲的威壓將戰艦的陣型衝得大亂,一聲聲爆炸聲隨後響起……


    從蚩尤兩日前的投射就能看出,那些戰艦都是普通戰艦,根本不堪一擊,眾魔神毫不猶豫,向大洞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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