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夜從鳳臨宮到了慶宛宮,皇後自然麵上無光,不過皇後在宮中的地位自不用說,也沒人敢在背後嚼舌根,畢竟皇上對皇後再如何,皇後也是原配,是一國之母,皇上總歸會給她麵子。


    栩嬪不免為難,勸說道:“皇上怎麽這會兒過來了?皇後娘娘可要不高興了,皇上如此,臣妾豈不是難做?”


    “無礙。”皇帝上前將正行禮的栩嬪扶起,拉著她的手來到寢室內,二人坐在床榻上,栩嬪幫著皇帝將鞋子脫了。


    “皇上這是怎麽了?看著似乎心情不佳?”


    皇帝悶聲歎了口氣:“朕隻是不懂皇後,她到底是向著朕的,還是向著別人的。”


    栩嬪將鞋子擺放好,淺笑說道:“皇後娘娘自然是向著別人的。”


    “哦?你也這麽認為?”


    “皇上,您可不能這麽自私啊,皇後娘娘貴為國母,統禦後宮,母儀天下,她若是隻向著皇上,而不向著臣民宮妃,那皇上才該唉聲歎氣了,不是嗎?”


    皇帝聽了這話,不由笑了起來:“朕還以為你會說點皇後的不好,原來是拐著彎的誇皇後了,這麽說來,倒是朕的不是了?”


    “皇上是天子,又是男子,怎能跟皇後一個女流之輩太過計較?朝事沒有對錯,後宮也是如此,若是皇上和皇後娘娘意見不合,產生分歧,皇上理應多聽娘娘的意見,畢竟皇上主外,主內的是娘娘,這後宮,到底還是娘娘比皇上熟悉,皇上您說呢?”


    “愛妃說的有理。”皇帝上了床,盤腿而坐,倒是顯得輕鬆自在,在皇後那兒,他可不會如此。


    栩嬪也脫了鞋子,沒有給皇上捏肩膀,而是躺在皇帝的腿上,抱著他的腰身,深吸了一口氣。


    皇帝被她這動作逗笑,輕拍她的肩膀:“怎的像貓兒一樣,還聞味兒?”


    “臣妾喜歡皇上身上的龍延香,很舒服,能助眠。”


    “哦?那朕若是不在,愛妃豈不是不得安眠了?”


    “瞎說,臣妾也不想獨占皇寵,更何況,皇上不在,臣妾才能安枕無夢呢。”


    “這是為何?”


    “誰讓皇上總是不老實呢。”


    聞言,皇帝朗聲笑道:“你啊,別人想都想不來的恩寵,到了你這兒,全是朕的不是了。”


    “臣妾這般不懂事,皇上還總來?說明皇上喜歡臣妾不懂事。”


    “喜歡,自然喜歡,朕這後宮,再也沒有像愛妃這般心靈幹淨純潔的妙人了。”


    “皇上這是誇獎臣妾?”


    “當然,朕每每心情不好,到了愛妃這兒,沒一會兒就能高興了,隻要和愛妃在一起,朕總是能忘卻一切煩憂。”


    “皇上,臣妾亦是如此。”


    皇帝像哄孩子一般拍著栩嬪的背,順手拉來被子給她蓋上,嗬護之意不予言表,放在皇後和其他妃嬪那兒,何時有這般的待遇?向來都是她們伺候皇上,也隻有在這慶宛宮,他才會如此例外。


    栩嬪舒服的呢喃一聲,輕輕道:“皇上可否告知臣妾,到底和皇後娘娘因何置氣?可是為了臣妾?”


    皇帝嗯了一聲:“瑞妃去世過後,朕想著將兩位皇子過繼給宮中妃嬪,不過到底要過繼給誰,朕卻要好好思量,朕的意思是,愛妃是最合適的人選,可皇後卻不這麽認為。”


    栩嬪從被子裏探出腦袋,看著皇帝說道:“那就是皇上的不對了。”


    “哦?朕為你籌謀,你還覺得朕不好?”


    “皇上從來不懂,臣妾要的並非是皇上處處為臣妾籌謀,皇上對臣妾的好,臣妾全都知道,不需要那些虛名,更何況,若是真的按照皇上的意思做,那皇上定然是要為難的,臣妾不想讓皇上為難,特別是為了臣妾。”


    “朕不覺得為難。”


    “可是臣妾覺得皇上為難。”栩嬪枕在皇帝腿上,說道:“臣妾認為,皇後娘娘是為大局為重,臣妾進宮也才一年多,宮中諸位都是臣妾的姐姐,怎麽也輪不到臣妾啊,而且,據臣妾所知,還有許多娘娘比臣妾更適合,臣妾聽聞,兩位小皇子對柳妃娘娘很是服帖,今日兩位小皇子在宮中苦惱,柳妃娘娘抱著哄了幾句,孩子就不哭不鬧了,臣妾認為,柳妃娘娘比臣妾更合適。”


    皇帝嗯了一聲,陷入沉思。


    若是這些話是皇後說的,或者是宮中任何一位妃子說的,皇帝都不會相信這其中有幾分真心,可偏偏這些話是從栩嬪嘴裏說出,栩嬪從來不參與後宮之事,說話也每每都是根據自己的想法來,以他對栩嬪的了解,這其中的真心是不參雜任何東西的。


    “愛妃真的覺得柳妃合適?”


    “或許皇上心中有更合適的人選,可絕對不能是臣妾。”


    “為何?”


    “臣妾若是說了,皇上會不會就不喜歡臣妾了?”


    “怎麽會?你來聽聽,朕很好奇。”


    栩嬪頓了頓,小聲說道:“臣妾不想要那兩個孩子。”


    皇帝挑眉:“這又是為何?朕可是知道的,你很喜歡孩子。”


    “臣妾是喜歡孩子,可臣妾喜歡的是自己和相公生的孩子,皇上怎麽就斷定,臣妾的心有那麽大,就連皇上跟別人生的孩子,也能視如己出?臣妾可還年輕呢,若是這兩位皇子到了臣妾宮裏,臣妾以後還要不要自己生一個啦?”


    皇帝聽了哈哈大笑,說道:“愛妃說的有理,朕倒是忽略這一點,不過愛妃的弦外之音,朕算是聽出來了,愛妃這是想要孩子了?”


    “這世上哪有女人不想要孩子的?臣妾也是個俗人,自然希望有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他一定很可愛,臣妾願意將所有的愛都給他。”


    “是嗎?如此說來,朕豈不是得不到愛妃的愛了?”


    “皇上,您怎麽能跟自己的孩子吃醋啊,臣妾還想著讓皇上也把所有的愛都給咱們的孩子呢。”


    “你就不要朕的愛?”


    “臣妾有。”


    “朕都把愛給孩子了,哪裏還有你的?”


    “這和那不一樣,孩子的愛是孩子的愛,娘子相公的愛,是另外一種愛。”


    皇上笑容滿麵,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啊,朕真是拿你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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