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拍戲的山區還要一天的路程, 於是劇組決定先在杭州集合, 之後再一起過去, 這一天晚上就住在杭州的酒店。


    晚上大家一起聚餐,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雲彥和一個男配一起將嚴琋他們送回七層的房間, 又乘電梯上了八層,劇組的主演隻有他們兩個住在八層, 而雲彥的房間又在走廊的盡頭。


    在和那個男配告別時, 他注意到有一個戴著棒球帽的高大男子從一條走道中轉出,邊走邊看著手機。


    雲彥沒有在意,他繼續往前, 走到了自己房間門口。


    卻沒想到,剛剛用卡刷開了門,不遠處那個高大的男子卻忽然三步並作兩步跑來, 趁著雲彥想要叫喊之前捂住了他的嘴,將他抵進了屋門裏。


    雲彥劇烈掙紮,卻在掙紮之間摘掉了那人的口罩——


    俞朗?!


    房間門“砰”地一聲關上。


    雲彥被俞朗捂住嘴按在牆上,表情凶狠:“你再掙紮試試!”


    俞朗別的不說,體格在娛樂圈眾明星中絕對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他原本就長得高大,又比雲彥多不少肌肉, 隻拚蠻力,雲彥打不過他。


    雲彥不動了。


    俞朗終於鬆開了捂住他嘴的那隻手。


    雲彥喘息著,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 俞朗終於放開了他。


    “你想幹嘛?”雲彥靠著牆問他。


    “我想幹嘛?”俞朗摘掉了棒球帽,惡狠狠地看著他:“我隻是想見你一麵而已!”


    今天把俞朗拉黑之後,雲彥也想過,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原著中的俞朗前期一直充滿魅力,到了後來,所有人才發現他是個偏執狂。


    作者把他的偏執變態描述的淋漓盡致——越是得不到,他就越是要瘋狂追求。


    主角受葉洛最開始對他百依百順的時候,他一直都是溫和的,但當葉洛發現了他的真麵目想要立刻之後,他就暴露出了瘋狂的一麵,想要控製葉洛,折斷他的羽翼,將他變成一隻家養的金絲雀。


    而麵對他的白月光“雲彥”他更是如此,帶著雲彥逃婚,關起來滿足自己的欲望,卻在到手之後,隨意丟棄。


    雲彥也想過,自己拉黑俞朗會不會激起他的偏執,可是他實在不能說服自己繼續和俞朗保持聯係——俞朗那種詠歎調一般的說話風格,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


    更何況,與其讓俞朗認為自己仍舊對他有意,不如直接掐斷這段孽緣。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俞朗會不顧影帝的身份,直接在深夜尾隨他到酒店的房間裏來!


    雲彥深深呼出一口氣來,抬眼看向俞朗,冷冷道:“那你見到了,可以走了嗎?”


    俞朗雙眼通紅,憤怒地看著他:“你怎麽能這麽絕情!”


    雲彥歎息,覺得還是在今天一次性解釋清楚比較好。


    “我已經結婚了俞朗,我選擇了我老公,現在也過的很好,我們以後再也不可能了,放棄吧,好嗎?”


    俞朗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你不是我的小彥。”


    雲彥沉默了一下,終於想起了自己上次對俞朗的解釋。


    “對,我告訴過你的,我人格分裂,以前麵對你的都是另一個人格,現在他消失了。”


    俞朗喉結微動,不甘心地盯著雲彥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到謊言。


    但雲彥眼神平靜:“真的,他回不來了。”


    “……我不信。”


    雲彥歎了口氣:“我們人格融合了,他是自己要走的,因為沒有什麽可留戀了。”


    俞朗的胸膛劇烈起伏:“我不能接受!”


    “你不能接受又能怎麽樣?”雲彥眼神冷酷:“你喜歡那個雲彥什麽?你喜歡他的那些特質,我身上恐怕都沒有。你總不能說是喜歡‘雲彥’這一身皮囊吧?長得好看的人娛樂圈裏比比皆是,你又何必執著於‘雲彥’一個?”


    “他是我的……”俞朗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睚眥欲裂:“你懂不懂!他是我的!”


    “他不是你的,”雲彥被他按的肩膀生疼,閉了閉眼道:“沒有誰是誰的,你對他的感情不是愛,隻是赤裸裸的占有欲而已。”


    “你憑什麽這麽說!”俞朗一把抓住他的領子,神色猙獰:“我愛他!他隻能是我的……你把他給我還回來!”


    “你又憑什麽說你愛他!”雲彥猛然爆發,一把扯開了他的手,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內心十分暴躁:“你口口聲聲說愛他,還不是一個接著一個換床伴?還有葉洛,葉洛又算什麽?你不是也說過你愛葉洛嗎?!”


    “你怎麽知道……”俞朗震驚,然而話剛出口,就住了嘴,掩飾地移開了目光。


    “像你這樣朝三暮四的人,也配談愛?”


    “如果不是因為你一直不給我回應,我會變成那樣嗎?!”俞朗憤然反駁:“這麽多年你一直在給我希望……雲彥,你以為你說自己不是以前的他,就能躲避責任嗎?!”


    因為“雲彥”不和他在一起,所以他才到處找人上床?!


    這是哪門子邏輯!


    雲彥差點被他氣笑了,簡直無言以對。


    下一秒,俞朗的語氣卻又忽然溫柔起來:“小彥,我的小彥,你乖乖的,好不好?和我在一起,哪怕是一段時間也好,反正你總是在外麵拍戲,我可以來見你,沈疏珩不會知道的。”


    “……”雲彥覺得好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就這麽想當小三?”


    “他才是小三!!!”俞朗瞬間被激怒了,逼近雲彥麵前,雙手抓住他的肩膀:“是他插足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他憑什麽和你結婚?!你憑什麽要對他死心塌地!他不過是一個殘廢!他能滿足你嗎——”


    憤怒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發現,不知何時,雲彥的手中竟然多了一把刀。此時此刻,那把刀就抵在自己的胯下。


    雲彥的表情很靜,手也很穩。


    俞朗心底一個激靈。


    雲彥將刀子往前送了送,待到俞朗緊張地將手鬆開之後,雲彥才挑了挑眉,盯著他的眼睛挑釁道:“每天都被喂的很飽……不勞你掛心。”


    “雲彥!!!”


    “俞影帝,”雲彥瞥了一眼手中的刀子,警告他:“你再這樣糾纏下去,我可要下刀子了,將來要是你的粉絲們知道,堂堂影帝竟然少了某個器官……”


    俞朗麵容扭曲地打斷他:“不過是一把水果刀而已,你能把我怎麽樣?”


    “我不能把你怎麽樣,”雲彥再次抬頭,眼中有種他從未見過的冷酷:“我隻是會拚命而已,畢竟,我原本也不算是活在這個世界上。”


    “……”


    雲彥的眼神冷的讓他膽寒。


    “這裏的隔音可能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雲彥繼續道:“繼續下去的話,我可要喊人了,我不過是個十八線的小蝦,不怕出事兒,說不定還能借您的大名,再上一次熱搜,挺劃算的,你說是不是?”


    俞朗後槽牙都要咬碎了,隻能舉起手來,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退,把自己的關鍵器官從刀尖上解救出來。


    “你走吧,”刀依舊穩穩地握在雲彥手裏:“我不是你的‘雲彥’,你對‘雲彥’的惦記,也不過是因為求而不得而已,那不是愛,別侮辱了‘愛’這個字。”


    俞朗沉默不言。


    “以後就別聯係了,沒有意義。”


    俞朗沒有回應,隻是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帶上口罩和帽子,打開房門離開了。


    俞朗走後,雲彥走到門口把門鎖上,又回去坐在床上,這才鬆了一口氣。


    “操啊……”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罵了一聲。


    ……原主留下的爛攤子可真是不小。


    雲彥在酒店的床上癱成“大”字,心情糟糕。


    拿起手機來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該睡了。


    和俞朗一陣糾纏,他隻覺得身心俱疲,一點也不想爬起來洗澡,心想幹脆這樣睡過去好了,明天醒來再洗。


    ……可是沈疏珩怎麽還沒回複?!


    他有點煩躁地拿著手機在床上打了個滾,把頭埋進枕頭裏。


    他覺得自己需要治愈。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叮”的一聲響了,他一點不抱希望地瞄了一眼,卻在下一秒瞬間來了精神。


    沈疏珩:“在幹嘛?”


    雲彥盯著那平平無奇的三個字,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原本低落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


    他又打了個滾,把自己翻了個麵兒,雙手打字:“在打滾。”


    “……打滾?”


    “對啊,累了一天了,這家酒店的床好舒服!”


    “比家裏的床還舒服嗎?”


    雲彥“噗”地一聲笑出來,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他很快回複:“啊……可能是因為太累了吧,所以對這張床產生了濾鏡。”


    沈疏珩看著他發來的文字,隻覺得心底一片柔軟。


    ——雲彥明明自己心情就不好,但怎麽就有讓人心情變好的本事?


    沈疏珩聽著耳機那邊窸窸窣窣的衣料和被褥摩擦的聲音,腦海中浮現出他在床上扭來扭去的畫麵,驚覺自己竟然產生了……某種衝動。


    他趕忙摘下了耳機,重新鎖回抽屜裏。


    竊聽雲彥的生活,就像是一種毒藥,讓他上癮,因此決定放開之後,竟讓他產生了某種螞蟻噬咬心口一般的戒斷反應。


    所以睡覺之前,他還是重新拿出那部手機和耳機,他隻是想在睡覺之前聽一聽雲彥在做什麽而已……隻是聽一小會兒而已。


    卻沒想到,竟然聽到了俞朗的聲音。


    直到聽完,他才發現自己握緊了輪椅的扶手——原來自己一直都在緊張。


    他依舊害怕他的“幻覺”破滅。


    可雲彥終究沒有讓他失望。


    “你呢?這麽晚了,還沒睡嗎?”雲彥的信息又來了。


    “沒有。”


    “在幹嘛啊?”


    沈疏珩不做聲了。


    他驅動輪椅回到自己的房間,還是沒有想好要怎麽回複。


    他下午看了不少的理論,覺得很多都很有道理,可是忽然發現,麵對雲彥,他還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的生活乏善可陳,無論怎麽說,都無法體現那些理論所說的“價值”。


    也許在工作上,他還有一些價值,但講給雲彥聽,他會不會覺得枯燥乏味?


    他握住手機,依然不知所措。


    “什麽都沒做。”想了半天,他幹巴巴地又發了一條:“在給你發信息。”


    沈疏珩卻不知道,看到這條信息之後,雲彥“騰”地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心裏那種奇妙的感覺更明顯了。


    最近的沈大佬……真的好“柔軟”。


    其實今天給沈疏珩回複什麽“教學內容”都是他瞎編的。


    隻是看到那句“等你回來”,心裏忽然有點亂。


    結果“教學內容”講完之後,沈疏珩竟然一個下午都沒有回複……真是過分!


    沈疏珩發完了幹巴巴的信息,看著許久沒有反應的聊天界麵,深吸了一口氣。


    心中生出一種對自己的憤怒。


    果然這樣是不行的。


    然而下一秒,雲彥那邊忽然發來了一連串的圖片,有荷塘,有翠柳,有水波,有高樓大廈,還有那個在樹影下笑得瀟灑的青年,一切都在烈日之下光輝奪目。


    雲彥又發來一張照片,把那張自己站在樹影下的照片裏麵手裏的礦泉水圈了起來。


    “看我多聽話,為了防止中暑,今天喝了三瓶水。”


    沈疏珩沒想到,自己那句“不合格的關心”也會得到回應。


    緊接著,雲彥又說:“杭州挺美的,你什麽時候有心情,可以來看看啊。


    “嗯。”沈疏珩還是幹巴巴。


    想了想,又問了一句:“……這也是教學內容?”


    雲彥發了一個吐血的表情。


    沈疏珩盯著那個表情,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接著就看到雲彥說:“不是,隻是想和你分享而已。”


    ……心裏忽然酥酥麻麻。


    目光上移,他又看到雲彥那個“過來看看”的建議。


    有些心動。


    因為拍攝需要,雲彥跟著劇組從杭州輾轉了一天才到了山區,位置不算偏僻,但實打實的是“山裏”。


    兩位主角千裏追凶追到了江浙一帶的山區,並將在這裏進行最後的較量。


    這大約是全劇最為艱苦的部分,他們在這裏要拍三集的戲份,大約需要待上十天左右,隻是三四天下來,大家就叫苦不迭,幸好山裏樹蔭很多,不算太熱,住的地方條件也還可以,不然恐怕一個個都要罷工了。


    到了第七天,大家都筋疲力竭,幾位主演也很疲憊,卻正好符合了劇中需要表現的狀態,眼看著由精致小仙男往野外硬漢的氣質發展。大家都硬撐著,就等這最後兩三天過去,就能解放了。


    誰都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意外。


    兩個主角一同追擊凶手,某一天眼看著就要抓到了,卻因為男二於澈的失誤,又讓凶手給跑了。


    男主羅恒一直都懷疑於澈和凶手之間有微妙的聯係,這種懷疑終於在此刻爆發。


    攝像機準備好,兩個主角就位。


    飾演羅恒的嚴琋麵色隱忍而憤怒,站在樹下,叫住了準備繼續追擊的雲彥。


    “那天晚上……你到底在哪?”


    雲彥沉默了片刻,看著他,忽然笑了一下,語氣悵然:“原來……你還是不信任我。”


    “我不是不信任你!”嚴琋心中的怒火無處發泄,憤恨地重重踢了一下樹幹,又蹲下來,過了很久,終於平複了自己的情緒。


    雲彥沉默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嚴琋終於站了起來。


    “於澈,”嚴琋看著地麵:“你回去……”


    話還沒說完,雲彥就仿佛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迅疾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將他推開,一手向上抓去!


    “嘶——!”


    嚴琋一個踉蹌趕忙回頭,就看到雲彥的左手手腕上竟有兩個血口,另一隻手上赫然抓了一條蛇!


    “雲彥!!!”


    “雲老師!快快快!醫生!醫生!”


    “怎麽會有蛇?!”


    劇組瞬間亂成一團,所有人都試圖圍到雲彥身邊,可是那條青色的蛇被雲彥抓住了還盤繞在他的手腕上,大家都想靠近卻又不敢,繞著雲彥周圍形成了一個恐慌的中間地帶。


    “操啊……竹葉青!”


    “蛇給我解下來,拿個袋子或者包,我扔進去……不用害怕咬不著你們!”


    “礦泉水衝洗傷口!”


    “鞋帶!或者任何一種帶子快點,紮在傷口上方。”


    聽到了指令,所有人都立刻止住了恐慌,趕忙行動起來,而這些指令,正是來自被蛇咬了反而抓住了蛇的雲彥。


    作為真正被咬的那個人,雲彥反而比他們所有人都淡定。


    醫生對此還是有經驗的,但他離的遠些,擠進人群的時候,已經有人抽了鞋帶綁在了雲彥的胳膊上。看到止住了毒血上流,醫生鬆了一口氣,拿出一個小刀來,在傷口處又劃了一個小口,將毒血擠出來了不少,又衝洗了幾遍。


    “快快快送醫院!”


    為了讓雲彥不要大幅度活動,避免毒素擴散,嚴琋趕忙跑過來,主動提出要背著雲彥——要不是雲彥的話,被咬的很可能就是他的脖子!


    一路上,雲彥看著比他還緊張的幾個人,心裏歎氣。


    “你們別一副奔喪的樣子行麽?沒事兒沒事兒……嘶——”


    幾個人看著他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更緊張了,尤其是嚴琋:“雲彥,要不是你,我可能就……”


    “死不了死不了,竹葉青咬人就是疼,毒素劑量不多,也就是腫一段時間。”


    嚴琋看著他已經腫起來的手,簡直要哭了。


    “唉你們淡定點行麽?說點讓人高興的事兒?”


    ……


    與此同時,沈家別墅地下室裏,助理忽然敲開了會議室的門。


    沈疏珩看著神色匆忙的助理,有些不悅——他正在跟技術骨幹商量下一步的產品計劃。


    助理在他耳邊耳語片刻,沈疏珩陡然變色。


    “會議暫停,備機,去杭州。”他迅速驅動輪椅轉向門外。


    留下一眾骨幹n臉震驚——出了什麽事!他們的宇宙無敵宅男大boss竟然要親自出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要修文的我,修了一上午,並沒有看出修過之後比修之前好到哪裏去……


    所以暫時不修了,咳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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