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三聽千古秀這麽說,不再言語,隻是覺得,千古秀與這君莫笑的姿勢,太過親密了些——莫不是我大哥是從那背背山下來的?想到這,不由一陣惡寒。


    這看似親密的姿勢保持久了,君莫笑也覺得不好意思,剜了千古秀一眼,避開千古秀火熱的鼻息,轉身對著小刀說道:“方才見時,就覺得刀兄眼熟的緊,聽留雲宗那人說你是天下通緝的魔頭,閣下莫不是那橫空出世,卻又忽然失蹤的少年刀魔嗎?”


    小刀抱著斷水,頭都不抬,冷冷答道:“隻是修刀,不修魔。”


    寧小三最是向著小刀的,聽君莫笑這麽問,心裏有些不高興,不耐煩道:“我刀哥是不是那刀魔幹你什麽事,若是怕了,趕緊滾蛋!”


    君莫笑聞言哈哈一笑,道:“我若是怕了,請你們飲酒作甚,隻是鬧出這麽大動靜,怕是不消一會兒,就會引來駐城軍,不如咱們先撤,免得麻煩,千古兄意下如何?”


    千古秀讚同,這酒家雖清靜,方才這般打殺,那老板早就嚇跑了出去,千古秀剛剛又有意放走了那麽幾個人,隻怕是再磨嘰一會兒,當真不便脫身了。


    那君莫笑見千古秀應允,又問道:“咱們現在怕也是不方便在城中留宿了,千古兄可有好去處?”


    千古秀低頭沉吟了稍許,像是想到了什麽好點子,神采飛揚,一腳踏在桌上,伸手遙遙一指,豪氣衝天,道:“狂笑驚散四方客,大怒偏向虎山行!留雲宗擾我飲酒雅興,我便要去會一會那留雲!”


    寧小三狂呼一聲,一雙猴眼大亮,露出了嗜血的光芒,莫名興奮起來。小刀輕輕摸著小銀的頭,笑而不語。阿蠻挽著千古秀的胳膊,還在回味著方才千古渡給她的那口酒。


    君莫笑聞言,眼中卻是異彩連連,輕輕拍手笑道:“好一個狂笑驚散四方客,大怒偏向虎山行!千古兄好氣魄!我君某,便是陪你瘋上一瘋,又有何妨!”


    忽聽酒肆外腳步陳雜,盔甲的摩擦聲夾帶著大片吃瓜群眾嘈雜的聲音傳來,自是有人報了官,又引了好些群眾過來看熱鬧了。


    寧小三嚎叫一聲,手中水火棍一甩,大喝一聲:“呔!你家三爺爺在此,爾等納命來!”


    千古秀好生無語,一個脖溜抽在寧小三後腦勺上,笑罵道:“納你奶奶的繡花鞋,風緊,扯呼!”


    說罷拉著阿蠻,身形閃動,從酒肆後窗晃了出去,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小刀與寧小三緊隨其後,也閃了,隻剩那君莫笑,剛剛反應過來,向酒肆櫃台甩了一錠金元寶,跺了跺腳,也緊追上去。


    葬軍城外不遠處,有一座小山坡,山坡底的老歪脖子樹下,蹲著五人一狼,麵麵相覷,正是千古秀等人。


    “大哥咱們去哪?”寧小三問道。


    “去留雲宗。”千古秀回答。


    “你知道去留雲宗怎麽走嗎?”寧小三又問。


    “不知道。”千古秀攤手回答。


    “。。。。。。”


    “我說你們也忒不仗義了,說跑就跑,都沒人管我!”君莫笑惱火,接著又拿手指戳了一下千古秀,怒道:“你說你個路癡,不認識路瞎跑個啥?敢情你怎麽沒直接跑到葬軍城大牢裏去呢!”


    千古秀嘿嘿一笑,靦腆道:“出城就好,出城就好。”


    “這留雲宗,在城的那頭,咱們,在城的這頭,你跑反了!”君莫笑捂著腦門一陣無語。


    千古秀耿直道:“怕啥,繞過去不就得了,小刀,小三,咱們走!”說罷起身便走。


    君莫笑看著千古秀走的方向,差點沒栽過去,恨的牙癢癢,大吼一聲:“你丫回來,那邊是進城!”


    “。。。。。。”


    寧小三雖在邊城附近的村中長大,也未行過遠路,對葬軍城的路況也不是很熟悉,好在君莫笑識路,引著千古秀等人,專挑些人稀處,繞過了葬軍城。


    留雲宗,宗址位於連雲山脈正中間,從葬軍城出發,半日時間,是趕不到的,那馬曉飛一眾,恰是出宗門安排,來這葬軍城辦事,聽過客念叨著於茶肆中見著小刀,而小刀正在葬軍城裏,才想著取了小刀首級,揚名立萬,卻不想反害了自身性命。


    千古秀素來懶散,是不願趕夜路的,路程走到一半,見天擦邊黑了,犯了小孩兒脾氣,不走了。


    君莫笑是不願夜宿山林的,覺著野外蚊蟲太多,怕擾了自己清夢,也知道這不遠處,有座山寺,帶著千古秀等人前去投宿。寧小三聽君莫笑的理由,好一陣嘲笑君莫笑不爺們兒,娘娘腔,君莫笑漲紅個臉,也不理他。


    不消多時,眾人便到了寺前,遙遙望去,在那連雲山脈陡峭處,一座不大不小的古寺,緊緊貼著崖壁,僅僅用幾根柱子撐著,寺院周圍,圍著幾座連雲山脈叫不出名字的山巒,好似眾星捧月般將寺院托出,古老的寺廟籠罩來朦朧夜霧下,猶若浮雲剪影,顯得分外沉寂肅穆。千古秀等人沿著蜿蜒的青石板路一步一步走到寺前,路上,有剛剛要下山的香客,還有幾名挑著水的小僧。


    君莫笑與那幾名挑水小僧言明寄宿之意,那小僧點頭同意,帶著千古秀等人進得寺來,寺院不大,栽著兩棵朝天古樹,占據了約莫三分之一的麵積,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蒼綠色的參天古木,及那忽明忽暗跳動不已的油燈光影,籠罩在霧夜下,倒也顯得寂靜非常,千古秀邁著八字步,頻頻點頭,對君莫笑找的這寄宿山寺的環境,甚是滿意。


    千古秀等人,與寺中方丈稍做寒暄,君莫笑代大家上了香火錢,今夜算是安頓下來了。


    寺中規矩,是不能飲酒的,簡單食過齋飯,大家也都睡不著,坐在這院子裏,聊起天來,千古聊到興起處,跟那方丈借了茶具,又變戲法似的搬出了一張古琴,賣弄起風雅來。


    阿蠻好奇,千古身上好似有寶庫般,明明身上隻別了個酒葫蘆,想要什麽時,就一掏,便掏出來了。


    君莫笑卻是見識頗廣的,見狀問道:“千古兄身上莫是有什麽儲物的寶貝麽?”


    千古笑著點頭,道:“寶貝倒是沒有,不過一方儲物空間,以陣法形式,紋刻在身上罷了。”


    阿蠻好奇,嚷著要看,寧小三跟小刀也伸長了脖子等著,千古也不推脫,輕輕拽下了衣衫,隻見千古雪練般的肌膚,映著霧月好似瑩瑩發光,鎖骨下至肩膀處半邊,遍布花繡,猶如漢白玉柱上,鋪著阮翠,煞是好看。


    君無墨稱奇道:“我隻聽聞這天下有儲物戒指、儲物項鏈的外物,將這儲物空間,刻在身上倒是頭回聽說,不知千古兄這空間有多大?”


    千古秀半坦著胸膛,頗為浪蕩,將那流雲髻又解開,又隨意的紮在腦後,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笑道:“不知,倒是想要的物件,應有盡有。”


    君莫笑飲著茶,打趣道:“不知折扇可有嗎?今日在那酒館,你可是毀了我好好一把折扇。”


    千古秀聽得君莫笑找他討還折扇,一口茶險些給自己嗆著,尷尬笑笑,道:“折扇倒是沒有,日後待我尋著好扇麵,畫了還你。”


    君莫笑見千古秀窘迫模樣,不由好笑,白了千古秀一眼,嗔道:“我就沒指望著你還,不過你既說了,我便等你畫了還我好了,千古兄,我見你搬出這古琴,想來定是精通韻律的,彈上一曲,何如?”


    千古秀將那拽下來的半麵衣衫係在腰後,盤腿而坐,將琴置在膝麵上,隨手“錚”的一聲掃了下琴弦,豪爽笑道:“有何不可!”


    小刀一陣無語,心道君莫笑正是迎了千古的意圖,這下千古秀裝逼,可裝的合情合理了。


    千古秀手指輕揚,撫上琴麵,凝神靜氣,琴聲陡然在院中響起,委婉而又多情,似若含情女子款款而來,又如高山流水,汨汨韻味,千古秀指尖疾快如風,琴聲變得剛毅,高昂,卻不突兀,好似無際草原上,萬馬奔騰。


    隨著千古指尖彈弄,隨意紮在腦後的發束自然擺動,極有韻味,阿蠻托著粉腮,看的癡了,那君莫笑,雙目微闔,也是入了琴音。


    小刀不說話,也無什麽表情,隻是緊緊地抱著懷中斷水,寧小三不知怎麽表達,狠狠的拍了一下小銀的頭,大叫一聲:“好聽!”拍的小銀好一頓跟他呲牙咧嘴。


    正壯懷激烈處,千古秀卻“錚”的一聲,收了琴聲,清嘯一聲,道:“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可不敢再彈了,收拾收拾,睡吧。”


    阿蠻正聽得如癡如醉,見千古收了琴,搖著千古的手臂撒嬌不依,千古伸出手,做出了一個平常偷襲阿蠻,抓阿蠻屁股的姿勢,挑眉對著阿蠻壞笑道:“沒聽夠,你家相公一會兒單獨彈給你聽呀~哈哈哈~“


    阿蠻啐了千古一口,忽然又無骨般貼在千古秀身上,媚聲道:“這可是佛家寶地,你若不怕驚了神明,有本事你就來呀~”說完,用著指尖,偷偷的輕蹭了一下千古秀那小弟弟,灑下銀鈴般笑聲,回客房休息去了。


    千古秀好不愜意,讓阿蠻撩撥的火氣上升,小千古,也是挑起旗來。暗歎阿蠻這小妮子,愈發的會撩撥人了。卻也不敢真的在這佛門寶地做些什麽出格的事來,好一頓嗟歎。


    小三見千古被阿蠻撩了,又一副可惜的模樣,撓頭道:“大哥,嫂子叫你去她屋,你幹啥不去?”


    話還未說完,就被小刀拉著,也是回屋去了。


    君莫笑哈哈大笑,取笑千古,刻意把笑聲一字一頓的講出來,道:“終日打雁,反被雁啄,好笑!好笑!哈!哈!哈!”說罷就要回屋,千古秀聽得君莫笑取笑他,烏黑的眼珠一轉,狡黠發光,“嗖”的跳到了君莫笑的房門前,嬉皮賴臉道:“我看這山寺客房緊張,不如今晚我就與笑兄睡一張床好了,阿彌陀佛,佛家寶地,我也做做善事,將那好客房留予他人,委屈一下自己得了。”


    君莫笑卻是不領情,”砰“的關上房門,隔門罵道:“你做夢!”


    千古秀蹭了好大一鼻子灰,摸了摸鼻尖,無奈要回屋去睡,卻聽寧小三聲音傳來:“大哥,我們這屋還有地兒,你上我們這睡來吧?”


    千古秀聽罷,一陣白眼,加速跑回客房,鑽進被窩,大聲回應寧小三


    “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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