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欲墜。


    昏暗泛紅的光芒傾灑在變幻的雲海上,披著一層日暮的遼遠,而盡情肆意翻湧,演繹了一整天的雲海,也即將落幕,漸漸的,好像暴風雨過後的大海,開始歸於平靜。


    幾縷暗紅色帶著絲絲溫度的光芒,橫跨長天雲海,落在身上,將易子軒的月白色長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如夢如幻。


    他盤坐於地,閉著雙眼,平靜的臉上,仿佛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紅紗,流光轉動,神采湛然。


    而在他的身後不遠處,斷崖之下,倒伏著一具具凶獸的屍體,山林中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倒伏折斷的樹木,星淵劍插在他的腳邊,一滴鮮血從光可鑒人的劍身上留下,染紅劍尖下的泥土。


    一周天又一周天地搬運著體內的氣血,一縷元力,從經脈而出,在意念的控製下,尋著滄月星海訣的路線緩緩流動起來,一圈之後重返經脈,在經脈中流轉蘊養之後再次衝出,繼續搬運。


    三十三周天之後,元力又歸於經脈,隱隱又壯大一絲,化作劍形,泛著銀色光芒。


    嘴唇微張,一股白色的氣流如劍般射出,穿透虛空,繼而消失。


    睜開雙眼,一絲銀芒從眼中如流水溢散。


    “滄月星海訣第一重總算大成了,飛雲劍術九式業已合一,融為一招飛雲絕殺,威力暫時已經無法增加,如今權且作為壓箱底的絕招,接下來我也該修煉星海劍法了。不過,修為增長得如此順利……還要多虧先生的風燭靈火!”


    近幾日來,他對滄月星海訣已經有了更深的領悟,劍術越發精妙,然而風燭靈火的神妙更是讓他喜出望外。


    這朵靈火在他的眉心處安家,時不時被他的元力催動,靈火奔流全身,煆燒身體,提純精氣神,不止體內暗傷盡除,肉身純淨無暇,就連識海之中,精神意誌所化的星光也重新匯聚成茫茫星海,甚至隱隱超出以往,有繼續擴大的趨勢。


    易子軒身處一片斷崖之上,斷崖空蕩平整,隻有邊角處長著一棵蒼鬆,往外突出,鬱鬱蔥蔥,顯得十分茂密,心中微動,星淵劍長鳴一聲,落在他的手中。


    夕陽西沉,一抹黑暗迅速從天際蔓延而來,將殘留的殘紅徹底吞沒,夜幕降臨,星光逐漸閃爍,雲海翻騰,不久後陷入沉睡。


    帶著絲絲寒意的冷風,從斷崖之後吹拂而來,帶起輕微的呼吸聲,詭異的是,吹來的風,在吹到易子軒身前三尺之時,好像被無形的牆壁擋住,氣流往左右分開,繼續吹去,而他,閉目而立,發絲與衣袂,絲毫不動。


    星光漫天,一輪明月,不知何時當空而照,月光灑落,為雲海覆蓋一層單薄的細紗,而灑向易子軒時,卻發生詭異的彎曲,像是光線射入水底產生的折射一般。


    星淵劍刺破空氣,點點星光斑駁。


    ……


    翌日清晨。


    易子軒輕輕關上木門,腳步輕緩,他手執星淵,正要出門修煉。


    啾!


    就在這時,有巢村外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鳥鳴,鳥鳴聲急促高昂,初時還遠在數裏之外,不過十多息,就隻相距區區百丈。


    易子軒循聲望去,麵露驚訝。


    溯洄穀中,陡峭的山崖頂峰上,一頭巨禽飛撲而來,這頭巨禽體格雄壯,雙翅展開足有十多丈,渾身長滿玄青色的羽毛,在陽光下泛著鋒利如金屬的光澤,一對爪子怕是能輕易抓起一座房子,彎曲如鐵鉤。


    “青羽鷲!”


    呼——


    狂風倒卷,青羽鷲降落在有巢村下的楚江上,雙翅輕拍,清澈的江水被猛烈的風卷吹起數丈高,而此時易子軒才發現,在那青羽鷲上還坐著一個人。


    “不知這人是來幹什麽的?”易子軒朝著青羽鷲的方向走去,一手搭在星淵劍的劍柄上。


    村長還在修養,但是有慕老先生坐鎮,等閑之輩又怎敢輕易冒犯,所以易子軒並不擔心,不過,也不能太過於疏忽大意,該有的警惕還是要有的。


    那人是一個青年男子,他從青羽鷲的背上一躍而下,落到樹徑之上,口中傳出一聲清嘯,青羽鷲似乎是能聽懂一般,微微點了點頭,而後便振翅飛走,進入山林之中,應該是去覓食了。


    “易小兄弟,我們又見麵了。”男子轉過身來,麵帶微笑,相貌堂堂。


    “楚大哥!”


    易子軒眼中透著笑意,連忙迎了上去,很是熱情道:“楚堂大哥,你怎麽有空來我們村?不會是特意來找我的吧?”


    “當然是來找你了,雖然為兄閑於家中,但也曾耳聞,數日之前,風雪穀發生大戰,為四方矚目。而且,此間有一名少年,雖年紀不大,卻戰力驚人,橫掃同輩無敵,驚才絕豔,為兄心中崇拜,特來看看這一位天才到底長什麽樣。”


    楚堂與易子軒雖隻有過一麵之緣,但對他印象非常好,此時也樂意跟他打趣。


    “楚大哥,你就別取笑我了。”易子軒麵露無奈之色。


    “哈哈,好了,我不說了,”楚堂大笑一聲,而後認真道:“為兄到有巢村來的確有要事,家族有命,務必讓我來拜訪一下有巢村的那一位前輩,此事,還需你幫忙引薦一二。”


    “前輩?是慕老先生吧。”易子軒點了點頭,道:“此事容易,楚大哥,你跟我來。”


    不多時,兩人便已到了苦涯樹上,學堂之外。


    此時,慕老先生坐於席上,手捧經卷,正在誦讀,桌子上還放著三杯熱茶,嫋嫋水汽蒸騰,似乎剛泡不久。


    “先生,有人前來拜訪。”易子軒走至慕知淺身旁,躬身說罷,又回頭看了楚堂一眼。


    楚堂心領神會,立刻上前幾步,躬身作揖道:“晚輩楚堂,是天陽城楚家之人,如今楚家的族長正是晚輩的父親,晚輩家中的真人擔心自己來訪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故特意讓晚輩先行前來拜望慕前輩,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天陽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楚家?”慕知淺放下經卷,淡淡道:“身為楚家的少族長,你的身份不低,修為也沒有太高,楚真人有心了,坐吧。”


    “多謝前輩!”楚堂暗舒一口氣,恭恭敬敬地坐了下來。


    “子軒,你也坐。”易子軒見兩人有事相談,正要告退,卻聽到先生發話,他不敢違背,也跟著乖乖坐下。


    楚堂坐下之後,喝了一口茶水,正想著要如何開口,不料慕知淺卻是先問了出來。


    “你叫楚堂?”


    “是的,前輩。”


    慕知淺掃了一眼楚堂,似乎對他有些好奇,道:“老夫雖然隱居有巢村多年,但對外界並非一無所知,天陽城有哪些優秀後輩,也算略知一二。按理說來,以你身具五鼎的修為,足與宋明濤,古絕和越尋龍三人相提並論,應該早就聲名遠播,但老夫似乎並未聽說過你。”


    易子軒側過頭,看了一眼楚堂,十分驚訝,他沒有想到,那夜於天陽城遇到的男子,竟是一位身具五鼎的高手,當時的他,可是完全沒有察覺。


    “前輩有所不知,晚輩年幼之時,便被家父送至兩儀道,拜入百鹿學院,修仙學法,至今已有十年,是不久前才回來的。前輩閑雲野鶴,乃大隱之人,自然無心關注這等小事,所以不認得晚輩,也實屬正常。”


    “百鹿學院?”


    似乎是這四個字擁有一種特殊的魔力,易子軒也麵露好奇之色,剛想問,卻又聽見先生說道:“百鹿書院,共分九門,你是哪一門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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