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雲霞向兩側蕩開,一輪紅日蒸蒸而起。


    “呼……吸……呼……”


    籬笆小院裏,陳玄沐浴在晨光之中,於石桌上盤腿而坐,吐納吸收著日出之時的純陽元氣。


    感知到周圍的元氣開始轉為狂暴灼熱,陳玄便立即停止了吐納,歸氣丹田。


    撇著頭,避過直射而來的耀眼日光,陳玄睜開雙目,自袖間摸出一物。


    攤手一看,此物白中泛青,約有拇指長短粗細,兩頭尖尖呈梭狀,表麵上還刻著幾道螺旋狀花紋,似是一枚木質品。


    可不要小看這枚小小的青木梭,這可是前幾日,陳玄廢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功夫才得來的寶貝。


    當時陳玄在後山中千挑萬選,終於找出了一棵樹齡高達五十年,並且依然充滿生機的大青楊。


    因為沒有趁手的伐木工具,陳玄隻好磨利了那柄漆黑的短劍,足足砍了半天才將其砍倒在地。


    緊接著陳玄又廢了數個時辰的功夫將樹幹劈開,從中挑選出了幾小段元氣充沛,散發著濃鬱青色靈光的樹心木。


    這一番折騰下來,連那柄短劍都給折斷了。


    按照劍訣中的描述,陳玄當夜裏便將這幾段青楊樹心木進行了一番仔細雕刻。


    在失敗了數次後,陳玄終於成功製作出了這枚尚可使用的“青靈鑽”。


    《公羊劍訣》下卷中,唯一的一門僅需到達功法四層便可修習的秘術,便是“青靈鑽”。


    陳玄默念秘術口訣,將一道真氣青芒導入掌心之中,青靈鑽隨即漂浮起來,緊接著便開始緩緩地自行旋轉。


    隨著一絲絲真氣的持續灌注,青靈鑽越轉越快,上麵雕刻的花紋也漸漸模糊不清起來。


    “嗡……”


    片刻後,隨著轉速的加快,陳玄手中的青靈鑽已經被攪動起來的氣流包裹住,不斷閃爍著青光。


    勁風拂麵,此時的陳玄頭發飄揚,衣袍鼓蕩,手中仿佛握有一團極其暴躁的風旋,不斷發出咧咧聲響。


    感受到青靈鑽的轉速已達到臨界點,陳玄知道再不停手這枚青靈鑽便會激射而出,於是立即停止了真氣灌注,並逐漸從中抽離了殘餘的真氣,籠回丹田之中。


    青光消散,風旋停歇,梭狀的青靈鑽又重新落入掌中。


    陳玄手一翻轉,將其收回袖口之中,隨後歎了口氣。


    這“青靈鑽”實際上是一種類似於江湖暗器的秘術,但其威力絕非普通暗器可敵。


    方才陳玄隻是略微練手,並未將之激發,因此未顯其真正的威能。


    就在前幾日夜裏,陳玄剛剛雕刻好這枚青靈鑽後,一時間迫不及待,就立即在石屋中按照秘術口訣試驗了一下。


    因為是初次嚐試,沒能把握好分寸,在青靈鑽旋轉至臨界點後,就被陳玄隨手一射而出。


    結果被風旋包裹的青靈鑽,竟然將小石屋堅硬的石壁給鑽了個足足有半尺之深的螺旋狀小洞,威力實在是令人咋舌。


    其實這還不是青靈鑽的全部威力,真正令人膽寒的是,這枚青靈鑽一旦激射而出,便可在短時間內,由施術者的心念控製下爆裂開來。


    試想一下,若是敵人一旦被青靈鑽打中,無論是不是被射中了要害,隻要施術者的一個念頭,嘣!


    青靈鑽於敵人體內爆裂開來,當場便會將其五髒六腑攪為一團,那還焉有不死之理。


    隻不過,這門秘術雖說簡單易學,威力強大,但卻對真氣的消耗十分嚴重。


    陳玄估算著,每發動一次青靈鑽,就差不多就要耗費掉整整一道蓄滿了的真氣青芒,以現在他的功力來算,樂觀講也隻能勉強施展四次青靈鑽罷了。


    而且這門秘術還有一個十分嚴重的缺點,就是青靈鑽在高速旋轉的情況下,激射而出的準頭不太好控製。


    五步之內還好,再遠一些就隻能選定大致的落點和方向……


    其實準頭什麽的都可以通過大量重複練習來彌補,但就以陳玄當下的功力而言,想要大量練習是有點不切實際的。


    就算是如方才那樣,簡單練習,點到為止,不使青靈鑽激射而出。


    到頭來也隻是能收回耗費的小半真氣而已,至於消散的真氣,則需花費他數日苦修才能積蓄回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陳玄才會歎氣。


    山坡下,幾個黑袍壯漢扛著鋤頭,在一名藍衣老者的帶領下向墓地走來。


    陳玄眉頭一皺,起身走到小院門口,雙手攏在袖裏,靜待幾人上來。


    ……


    “嗬嗬,陳師弟,今日怎得起了個大早,還以為你又在睡懶覺呢。”


    麻臉青年一邊揮著鋤頭挖掘,一邊與陳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陳玄掘起一塊碎石,隨手扔到一旁,眼睛卻偷偷瞄著遠處籬笆小院裏的任何動靜。


    “這李長天越來越過分了,竟然又堂而皇之地進了屋中!”


    陳玄心中大為惱火,同時也暗暗警惕起來。


    因為往常的時候,雖說這李管事總會以挖掘墓穴的名義將自己支開,但通常是等到午時開飯的時候,才會借淨手之機,進入屋中探查片刻便回。


    但今日明明未到飯時,這李管事便等不及地進了石屋,好久都沒出來,這十分反常。


    “難道要動手了?”


    陳玄心裏咯噔一下,手中的鋤頭也停了下來。


    “隻是這個月十五的時候,我並未聽到二人談及此事啊?”


    陳玄眼神閃動,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麻臉青年道:“哦,近來天氣轉暖,暖席之上頗為燥熱,所以起得就早些。”


    “嗬嗬,對了,李師兄,咱們今天挖掘的三個墓穴,又是給哪個堂口準備的?”


    “唉,這次是赤火堂的三位師兄,他們本是被派駐到邙山礦場去的,誰料半路上遇到了青龍幫的高手……”


    麻臉青年搖搖頭,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青龍幫的這些餘孽實在是越來越猖狂了,這半年來,已經陸陸續續有二十多個師兄弟遇害了,而且對方還都將帶有青龍幫印記的凶器刀劍留在現場,真是豈有此理!”


    聽到麻臉青年如此說,旁邊一個壯漢雜役也湊過來,憤憤不平道:“是啊,那些內門的大人物也不知如何作想,咱們外門都死了這麽多師兄弟了,他們竟然連一點對策都沒拿出來,唉!”


    “大家都少說兩句,少說兩句……”一名疤連漢子連忙給那人使了個眼色,製止了其牢騷。


    便在此時,陳玄注意到,李管事從石屋裏空著兩手走了出來,心下頓時鬆了一口氣。


    然而,剛出屋門的李管事突然朝陳玄這邊看了過來,遙遙四目相對,其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陳玄一驚,立即低頭不敢再看,心中惴惴不安起來……


    ……


    是夜,陳玄在炕席上輾轉反側,毫無困倦之意。


    之所以難以入眠,一是因為,自從前幾日進入功法四層境界後,陳玄發覺自己的精力變得十分旺盛,即便是整日整夜的不休息,隻要在第二日一早對著朝陽打坐一會兒,便會再次精神奕奕。


    其實,他現在已經數個日夜沒有睡眠過了,但依然精神依舊。


    睡不著的第二個原因,則是白天裏李管事的異常舉動和那個十分詭異的笑容。


    陳玄每每想起,都覺得渾身發毛,似乎自己又陷入了對方的什麽陷阱之中……


    忽得陳玄起身,扯過一件灰袍穿上,下地出門。


    反正也睡不著覺,陳玄打算著,索性趁夜去趟西邊小湖,看看能不能偷著摸些灰鵝蛋回來。


    ……


    月黑風高,天幕之上一片雲滾滾的樣子,似是積著大雨。


    陳玄裝著滿懷的心事,漫步在漆黑無比的山路上。


    路上伸手不見五指,常人走在此間恐怕難免磕磕碰碰。


    但對於陳玄來說卻沒什麽,憑借著對周圍事物的超凡感知,以及過人的耳目之力,他現在走在山路上就和白晝無異。


    就算是比較遠一些的地方,他也能分辨個十之七八。


    “嗯?”


    正走著的陳玄耳朵一動,聽到前方山路上似乎有人在爭吵著什麽。


    “這大半夜的,怎麽會有人往盡埋死人的後山跑?”陳玄眉頭一皺,身影一閃,躲進了路邊的一塊巨石後麵。


    果然,片刻後,前方一盞泛著白光的燈籠出現在陳玄視線之中。


    兩道人影正拉拉扯扯,其中一名女子的聲音傳來:“你放開我,你說的都不是真的!放開我,你胡說八道!”


    陳玄聞聲心中一突,“是小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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