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小路上,一名灰袍少年手持漆黑短劍,邊走邊揮舞著,似乎是正期待著要到某個地方大展一番身手。


    途經一片巨石堆時,灰袍少年緩了腳步,有些警惕地東張西望起來。


    見四周寂寂寥寥,並沒有可疑的動靜,灰袍少年一個側身,閃進了巨石堆中。


    巨石之間的空隙中生長著一人多高的枯黃雜草,灰袍少年並未將這些擋路的雜草砍倒,而是側著身子繞了進去。


    這些巨石之間的空隙越往裏走就越狹窄,灰袍少年在擠過兩個彎後,來到一塊巨石的裂縫前,終於看到了自己所期待的東西。


    一株低矮的植物靜靜立在岩縫中,五片枯黃的大葉上又複生五片橢圓形的小葉,一條長梗從葉片中伸出,挑著一簇紅色小果,竟是一株野山參。


    陳玄見到完好無損的野山參後,麵露欣喜,輕手輕腳地扶著巨石凹凸處爬了上去。


    這株野山參是半個月前,陳玄來此處采集尚青的野草時偶然發現的,身為山溝溝中長大的孩子,對山中的一些基本草藥還是認識的。


    陳玄也曾常常隨大哥去山上拾柴,順手也會采集一些草藥去縣裏賣錢,但年份這麽久的野山參卻是從來未遇到過。


    當時他仔細撥開土層,數了數其根頂的蘆結數目,足足有二十餘個,陳玄的大哥曾對他說過,“人參一個蘆結是一年”,這竟是足足有二十多年份的人參。


    人參乃大補元氣之物,尤其是上了年份的,更是藥力十足。


    當時陳玄喜不自勝,立即就想將這株野山參挖出來,用黑缽洗煉成精華珠,以此增長功力,但轉念一想,又改了主意。


    要知道修練內功心法,並非隻是一帆風順,在修練到一定程度後,就會遇到一些停滯不前的狀態,稱之為“瓶頸”。


    修練一旦遇到瓶頸,就需要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或是服用大量精進功力的靈丹妙藥才能突破。


    陳玄自知天資平庸,恐怕以後的修練會有很多坎坷,這株大補元氣的野山參現在用了,也隻是節省了些平日裏的苦功罷了,還是留作突破瓶頸之用比較合適。


    一股微風傳來,長梗頂部的那簇小紅果隨風微擺,幾個熟透的紅果隨之搖落。


    陳玄眼疾手快,一伸手將其接住,隨後跳下了岩石,從懷中取出一個自製的小巧木盒。


    打開後,木盒中已有七八粒小紅果,陳玄將手中的幾枚也放了進去。


    將小木盒收好,陳玄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懷中的人參種子,又側著身鑽出了石碓。


    ……


    後山小湖中的蘆葦雖已枯黃,但卻仍然挺立,保護遮掩著一眾水鳥們的棲息巢穴。


    陳玄手持短劍,貓著腰悄悄潛入了蘆葦蕩。


    一番仔細地尋找下,終於又發現了一窩灰鵝蛋,這次足足有兩個,


    正待陳玄露出喜色,想上前收取之時,身後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回頭看去,一隻灰鵝從蘆葦叢中鑽了出來,陳玄看的清楚,這隻鵝的右眼珠有些灰暗,似乎帶著傷,是一隻獨眼鵝。


    “這不正是上次啄了自己一口的那隻灰鵝麽!對了,上次煮的鵝蛋似乎也是其下的,還真是巧了……”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陳玄掄起短劍,憑空揮砍幾下,壯著膽氣大喝道:“孽畜!今日須得劈……呃?”


    “嘎嘎!”


    陳玄的狠話還未落地,那隻獨眼鵝竟大叫兩聲,扭頭就跑,全然沒了第一次相見時的囂張氣焰。


    這讓陳玄著實一愣,心想這灰鵝似乎與自己所養得那些沒腦子蛋雞不同,竟然有些靈智的樣子,見到自己手中的短劍鋒利,竟然還會逃跑?


    見那獨眼鵝扭頭逃竄,陳玄並未追擊,他這趟來的初衷是為了摸幾個鵝蛋回去洗煉精華,剛才那獨眼鵝已經發出了呼救,想來其同伴即刻就到。


    陳玄三步並做兩步,來到兩隻鵝蛋前,從腰間抽出一塊灰布往背上一裹,撒腿就跑。


    剛剛跑出有五步遠,陳玄身後的蘆葦蕩中又傳來嘈雜之聲,七八隻強壯的大灰鵝從中鑽出。


    為首的一隻神俊異常,竟同成年男子一般高大,眼窩處的黑羽線長至脖頸,在一眾灰鵝中給人有鶴立雞群之感。


    陳玄回頭看到,那隻獨眼灰鵝跟在高大灰鵝身後,“嘎嘎”亂叫,似乎在向其傾訴著。


    “鵝哦——”


    高大灰鵝曲項向天,竟發出一聲嘹亮的鵝叫,完全不同於其他灰鵝“嘎嘎”的叫聲。


    似乎是領會到了獨眼鵝對入侵者的控訴,高大灰鵝向陳玄這邊望過來。


    “這該不會是灰鵝的首領吧?”


    陳玄暗叫不妙,沒想到這些灰鵝一副靈智不低的樣子,竟然還能相互進行複雜交流。


    於是,緊了緊背上的包裹,奔跑的速度又加快幾分。


    “嘿嘿,跑進林中就追不上了。”


    雖說對方鵝多勢眾,但陳玄心中並不慌亂,有了上次的經驗,他知道隻要跑進山間密林,這些灰鵝就奈何不了自己。


    就在急奔之時,陳玄突發奇想,將丹田中的那道真氣引導出一絲,灌注到了兩腿的經脈和肌肉上。


    未想十分有效,陳玄忽然覺得兩腿一輕,速度更勝幾分,不消片刻就來到密林邊緣。


    陳玄喘了口氣,向後望去,隻見那幾隻追兵雖說速度不慢,但還差著十餘丈遠,心中頓感輕鬆,但隱隱又覺得哪裏不對。


    恰在此時,一道寬大的黑影自腳下地麵略過,陳玄一驚,仰天看去,一隻大展雙翼的神俊灰鵝背著日光,從空中襲來。


    “啊!”


    這灰鵝首領竟能騰飛!


    危急時刻,陳玄本能地往後一仰,堪堪躲過了灰鵝首領的俯衝一擊,順勢滾入樹林之中。


    一擊不中,灰鵝首領將兩隻寬大的羽翼一拍,又重新回到了空中,開始盤旋。


    陳玄於樹林中急奔一會兒,甩開了地麵上那幾隻不會飛的灰鵝,然而卻無法擺脫來自空中的威脅。


    若是夏日枝葉濃密,陳玄隻要通過樹冠的遮擋就能溜之大吉。


    然而此時正值深秋,樹枝上隻有些零散的黃葉,而且有不少細枝在這幾個月中還被陳玄折走洗煉為精華珠,樹木之間空檔很大,空中盤旋的灰鵝首領對林中一覽無餘,隨時都能俯衝下來。


    “這下子真是作繭自縛啊……奇怪,之前怎麽沒有聽師兄師弟們提起過,還有這麽一隻灰鵝首領?”


    半個時辰後,陳玄躲在一顆大樹底下,看著頭頂盤旋的灰鵝首領很是頭疼。


    取下背上的包裹,打開後,是兩個比成人拳頭還大很多的灰白鵝蛋。


    這鵝蛋的外殼頗為堅硬,即使是在陳玄奔逃過程中幾次擠壓甚至撞擊都沒有破損。


    “是不是將這兩個鵝蛋交出去,這隻灰鵝首領就能放過我。”


    陳玄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就被拋之腦後。


    一顆灰鵝蛋的精華珠提供的元氣,抵得上七八枚黃豆大小的草木精華珠,他可不舍得。


    “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這次不會又是人為蛋傷吧……”


    陳玄自嘲一笑,又想起了上次身後半月有餘的疼痛……


    “罷了,大不了再被咬上幾口。”


    陳玄從地上拔出短劍,拾起一片楓葉,仔細擦拭了一番,心中恨恨地想到:這死心眼凶鵝,想啄我,哼,也得削你半片鵝掌。


    陳玄沿著枝葉稍稍密集一點的地方,輾轉來到離自己石屋最近的一顆大樹下,估算了一下距離。


    這裏離石屋不過二十餘丈,陳玄估摸著自己在動用內力的情況下全力急奔,最快隻需三息便可到達,這期間灰鵝首領大約隻能俯衝攻擊一次。


    隻要進到屋中,灰鵝首領自然就無可奈何。


    若這灰鵝首領還不死心,纏著不放,陳玄就耐心等上一會兒。


    此時已近正午,待江信來送飯,見到陳玄被困,定會跑到山下喊來弩衛,射殺此鵝。


    也就是說,陳玄期間隻要能夠抵擋住一次攻擊,便可全身而退。


    想到這,陳玄從丹田提出一絲內力灌注雙腿,全力向石屋狂奔而去。


    “鵝哦!”


    剛跑出幾步,陳玄便注意到地麵上一道黑影盤旋掠過,隨之身後就傳來破風之聲。


    此時陳玄已經奔至離石屋七八丈處,感受到身後襲來的疾風,他突然回頭,眼神中盡是凶狠,用了十足的力氣將手中的短劍向後掄去。


    灰鵝首領頭頂鮮豔的大肉瘤在陳玄眼中越放越大,而手中短劍的劍鋒也即將斬過那修長的脖頸。


    灰鵝首領俯衝之下已經避無可避,陳玄算好了,兩方這一擊算是兩敗俱傷,但自己被啄一下頂多後背青紫,痛個半月。


    而手中這一劍斬實,必將其血濺當場。


    情急之下,灰鵝首領放棄攻擊陳玄後背,脖子一扭,寬大的鵝喙啄向短劍。


    “蕩……”


    鵝喙與鐵劍相接,竟發出金石交接之聲,一股巨力自劍鋒傳遞而來,將陳玄打了個趔趄,向前滾了兩滾。


    待回過神,陳玄隻覺得右臂和虎口被震得十分酸麻,一時使不上力氣,而手中短劍劍鋒上竟多了一個大大的豁口。


    不遠處的灰鵝首領晃晃鵝頭,似乎有些眩暈,但那副鵝喙卻是絲毫未傷。


    陳玄瞪圓了雙眼,不可置信。


    “這鵝……成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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