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教室內,十五張課桌椅被擺放成圓圈狀。坐在中央的曉-把課本合上,對著一雙雙專注的小眼睛說:「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邊為止。現在是每天的短劇時間,今天輪到哪一組表演啦?」


    「有!」興奮地舉起胖胖的小手,班上體格最粗壯的男生嚷著:「老師,是我……」


    「很好。邵友強,你們那一組要表演什麽?」


    「等會兒老師看了就知道啦!」


    拉著兩個小朋友,搬了兩張桌椅放在中間,兩名小男生和一名小女生就展開對話了--


    「偶是阿強,全世界的老女人都愛我,我最英俊瀟灑!」揚起胖胖肥肥的小指,劭友強嗲聲嗲氣地一開口,全場的小朋友就哄堂大笑。


    「呸呸呸!你這沒良心的負心漢,我要和你分手啦!」小女生哭哭啼啼地拿著鉛筆充當的麥克風哭訴。


    「分手就分手,反正我可以再找別的女人!」


    「後,就素這樣啦!他一直在外頭花心,一直對我始亂終棄啦!大家評評理,這樣公不公平?」


    「請問一下,阿麗,-現在是不是很後悔和這種小男人在一起?」


    「偶素不後悔啦,可是他這樣子粉沒良心、粉惡劣。」


    「-說誰沒良心啊?」


    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吵起架來,班上的小朋友們個個都笑得樂不可支,但曉-可就笑不太出來了。


    「卡!」她舉起一手說:「老師有疑問。」


    停下鬧劇的表演,邵友強笑嘻嘻地說:「什麽疑問啊?」


    「老師記得,我要求每一組去準備一出有關新聞時事的短劇。不管你們是要演搶劫、酒醉肇事或立法院的吵架都可以,可是老師看不出來今天你們這一組的表演,和時事有什麽關係?」


    「老師,-真落伍!現在最紅的新聞就是他們啊!」邵友強理直氣壯地插著腰說:「我家裏的大人都在看他們吵架耶!從這台轉到另一台,都是他們。我阿爸最喜歡的就是一邊看、一邊跟著罵。」


    唉,曉-知道小朋友說的並沒有什麽不對,他們隻是單純的依照老師的要求,把自己所見、所聞的演出來而已。可是正因為「單純」,從他們角度所呈現的往往是更「赤裸」、「可怕」的真相。


    「好吧,那……看了這則新聞,誰有什麽感想要說嗎?」雖然自己教的是社會,但曉-覺得它並不代表念念過去的曆史事件就好。她希望透過這些日常新聞小短劇,能帶動小朋友發表自己意見的風潮。


    畢竟這些孩子都小六了,很快就要上國中,進入青少年最危險的時期。如果沒有養成用自己腦袋思考的習慣,往後也不知該怎麽去判斷對、錯、好、壞。


    所以曉-從不主動發表自己的看法,她一定會先讓小朋友們說出自己的想法,以免孩子們察言觀色後,說出大人想聽的話,而不是他們真正的感受。


    「有!」邵友強馬上就跳出來說:「我以後要效法小鎮,娶年紀大的女人,這樣就可以上很多電視,紅遍全台灣!」


    曉-苦笑。「有人的想法和邵友強一樣嗎?」


    「我覺得不好。」班長彭嘉玲搖頭說。


    「為什麽不好呢?」


    「因為……會被人家笑老少配啊!」小女孩皺起眉頭說:「還會被人罵瘋子。就算能上電視,我也覺得不好。」


    「可以出名,有什麽不好?」邵友強反駁說。


    「我爸爸賺很多錢,也很出名,可是不會被人罵瘋子,也不會被笑。我要像我爸爸一樣,讀很多書,去美國留學,然後回來就做總經理!」戴著眼鏡的劉國偉,抬起下巴回道。


    「去美國了不起喔,我今年暑假去過日本!」最搞不清楚狀況的陳大平開口。


    「我也去過,我去台南外婆家!」最愛美的黃欣欣也說。


    眼看著小朋友們吵吵鬧鬧地快要鬧翻天了,曉-馬上出聲說:「好,那今天回家的課外作業,就是每個人去問十個大人。問他們覺得為了出名、上電視,做什麽都可以嗎?可以的理由是什麽?不可以的理由是什麽?然後把調查結果交回來。」


    「老師!找不到十個人問怎麽辦?」


    「我家隻有爸爸、媽媽和姊姊三個人耶!還有姊姊大我一歲,算不算大人?」


    小朋友紛紛追問著,曉-隻好把標準放寬,允許他們問隔壁班的小朋友或是其它科的老師,這才終於讓班上的學生們下再七嘴八舌地抗議。這時候下課的鍾聲也響起了,她收拾著課本,準備走出教室。


    「老師、老師!那-覺得出名好不好?」當下,馬上就有反應快的學生跑來問她這個問題。


    曉-一眨眼,打個太極拳說:「這個問題,等大家的調查都出來了,才能講。」


    「為什麽?現在講嘛!」學生纏著她直到走廊上。


    「因為老師也要回家想一想啊!」


    「啊,老師好詐……」


    「所以你們不要想偷工減料,快點去找別人問吧!」


    擺脫了學生的纏問,曉-走回辦公室的路上,和隔鄰的簡芬芳打了個照麵。


    「風老師,你們班每次快下課前,都特別熱鬧,到底在討論什麽啊?」她好奇地問道。


    於是曉-便把自己班上的小活動,以及今天發生的問題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聽,兩人一路交換意見地走回辦公室。


    「……嗬嗬,我總算知道,為什麽你們班上的學生,總會跑來問些和國語八竿子打不著的奇怪問題了。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風老師,-可真會給我們其它老師找事做。」


    一吐舌,本著「一皮天下無難事」的嘴上功夫,曉-笑道:「抱歉、抱歉,誰叫簡老師這麽受我們班上的學生愛戴呢!他們隻有-能依靠啦!我知道美如天仙、心地更是善良無人能比的簡芬芳大美女,一定不會介意幫他們這點小忙的!」


    「嘴真甜,但我可不會上當喔!」


    簡芬芳把課本放在自己桌上,故意裝出生氣的臉說:「除非-請我吃飯,要不然以後我都不回答那些怪問題了。」


    「唉呀,不要這樣嘛!好姊姊、好芬芬、好……」


    「不行。一頓飯,否則免談。」


    曉-正想再求情時,頭頂卻被人用書本敲擊了一下。


    「誰啊?」好大的膽子,竟敢偷襲她風曉-!


    教授自然科學的杜雲喬,唇角揚起,戲謔地笑道:「風老師,請問一下,剛剛我路過貴班,卻被學生捉進教室內盤問一個非常奇怪的問題,我不知道小鎮和麗麗和我的自然科學有什麽關聯?-能解除小生的疑惑嗎?」


    噗哧一聲,簡芬芳忍俊不禁地笑出來。「看吧,不光是我受害,還有很多老師也是受害者呢!-看看該要怎麽收拾殘局才好,風老師?」


    「喔,看來似乎頗有內情,說來聽聽。」杜雲喬幸災樂禍地挑挑眉。


    「還不就是……」


    聽著簡芬芳把自己闖的禍轉述給杜雲喬聽,曉-暗自啜泣,看樣子這一次的破財之災是逃不掉了。


    「哈哈!原來如此,那這一頓絕對不能少。」逮到小辮子而洋洋得意的男人立刻把住曉-的脖子說:「來來來,今天-不乖乖請我們吃一頓好料的,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救命啊……」曉-掙紮著。


    「-喊救命也沒用,正義是站在我們這邊的!為什麽我要幫助你們班上的學生做問卷調查呢?」杜雲喬勒得更緊。


    「不要那麽小氣嘛!『開口』之勞不足掛齒,看在我第一個月的薪水都還沒到手的分上,饒了我吧!」曉-又是求饒、又是耍賴地央求著。


    「嗬,那-就好好反省,居然沒同大家商量,就把我們都拖下水!」一邊搓著曉-的臉頰,杜雲喬玩上癮地逗著她道:「我非狠狠剝削-一層羊毛不可!」


    「我要告你虐待小動物,杜雲喬!」


    「去告啊!也不想想是誰先對不起我們的?」


    在他們沒注意到的時候,辦公室內的人都已經好奇地聚集過來,向簡芬芳探聽他們兩人在鬧什麽。結果不久後,全辦公室的人都加入了要求曉-請吃飯的行列,鬧得不可開交。


    在這當中,隻有簡芬芳忽然失去了笑容,悄悄地遠離環繞著曉-與杜雲喬的圈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靜默地看著一手親昵地搭著風曉-的肩膀,一邊高談闊論地指定著要吃什麽、什麽好料的杜雲喬。


    這時,結束課程回到辦公室的柴壬虎,望著亂糟糟的辦公室,發現了表情有些落寞的簡芬芳,於是走到她身邊說:「他們在吵些什麽?」


    強顏歡笑地抬起頭,簡芬芳搖搖頭說:「再過不久,你就會知道。」


    她說完這句話後,剛好被逼得無路可退的曉-終於答應要請客,於是辦公室內瞬間響起一陣鼓噪的歡聲。


    「大家聽好了,今天放學後,風老師要請大家去歡唱卡拉ok,凡是聽到的人都有分,沒聽到的就很抱歉啦!」杜雲喬儼然成了曉-的發言人,高聲宣布道。


    他瞥見柴壬虎站在一旁,不忘記添道:「壬虎,你也有分,可別落跑,今天我一定要你多唱幾首歌。」


    柴壬虎一聳肩,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風曉-忽然要請客,但既然有人自願做冤大頭,他也不會客氣就是。


    「柴老師也會去唱歌啊?」曉-悄聲地問著身旁的杜雲喬。


    杜雲喬一眨眼。「-等著聽,他可是意外地擁有一副好歌喉喔!尤其是伍佰&chinablue的歌,更首首是拿手招牌。」


    曉-心想:令人訝異的不是他的歌喉好或不好,基本上柴壬虎會去唱ktv就讓人大吃一驚了。果然是人不能貌相,海水不能鬥量呢!


    「就這麽敲定了,下午六點,在xx路上的○○ktv集合!」


    夜晚的涼風吹得人好舒服,尤其是方才在ktv包廂內,被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吆喝聲及快要把人壓倒的熱氣所籠罩,現在這徐徐的風與寧靜的夜晚街道,反而成了曉-最好的紆解去處。


    坐在ktv門外的長椅上,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她真沒想到,原來當老師的人都累積了那麽多壓力,才不過在辦公室吆喝一聲,結果擠到ktv來唱免錢歌的老師們,竟陸陸續續來了十二、三個。依她看,要不是今天正逢假日前夕,明天不用上班,否則弘桃小學明日因為醉倒而缺席的老師人數,恐怕會讓j教務主任跳腳不已。


    說得也是,和自己這種剛到校不到兩個禮拜的菜鳥相比,那些教書教了好幾年的老師們平常所累積的壓力,大概是自己的兩、三倍不止吧!


    「啊哈,被我逮到了吧!說什麽要去上廁所,結果卻偷溜到外頭來透氣了,曉-老師。」


    「杜老師,你終於被裏麵的娘子軍釋放了嗎?」


    一手拎著啤酒,舉手投足間有種難以言喻的瀟灑韻味的男人,不請自坐地搶去曉-身邊的位子,並說:「再不離開,我會唱到喉嚨沙啞,成為泣血杜鵑了!不過現在包廂內的情況,和杜鵑窩也沒什麽兩樣。」


    曉-哈哈笑著,非常同意他的說法。


    講實在話,進入弘桃沒多久,曉-便能理解為什麽杜雲喬會成為校內最受歡迎的男老師了。


    不光是那足以媲美明星的外表占便宜,他渾身上下都找不到什麽討人厭的理由。


    論教學,即使算不上認真,但也不會打混摸魚到叫人看不過去的地步。論人品,除了似乎頗為花心的這點外(剛好坐在他身後的曉-,曾不隻一次聽見他在講電話,對象聽來像是女性,而且還不是同一個人),也從沒什麽尖酸刻薄,或令人討厭的自以為是等等缺點在眾人麵前展露過。


    能和學生們一起瘋,又擁有懂得把握住學生的心理,讓他們自然而然聽話的本事,學生們自然喜歡他。


    而,要是被這樣的男人追求,不要說是校內的女老師了,大概有不少女性都會心動吧?


    誰不喜歡幽默、風趣又英俊的伴侶呢?


    「怎麽?這麽認真地盯著我瞧,是想和我來一段辦公室戀情嗎?小心,別太迷戀我,我可不是正人君子喔!」黑眸爍現笑意,不著痕跡的老練調情手腕,實在很高明。


    曉-嘟起嘴。「為什麽男人隻要一有空隙就想鑽呢?」


    「好曖昧的話喔!我可以想歪嗎?」


    曉-還他一個白眼。


    嘻嘻笑著,杜雲喬呷了口啤酒,接著說:「認真地回答-的問題。我想也許是雄性的本能在作祟吧!-知道嗎?在大自然界的生物中,雄、雌體多數是沒有一對一的觀念的。為了留下子嗣,雄性會不斷地和不特定數的雌體交配,借著重複的高次數,好讓自己的物種在淘汰率高的生物煉中,得以存留下來-會發現,凡是逐漸絕種的生物,都是因為不致力於繁衍,或違背這種使命的。」


    一笑,他斜睇曉-一眼。「所以體內原始本能濃厚的男人們,一看到窈窕淑女,當然會努力地追求啊!而且隻要對方肯給機會,不上壘就太失禮了。」


    「把自己的劣性推到大自然身上,還真像是個教自然科學的老師。」曉-抿笑著說:「我覺得說穿了,男人就是缺乏安全感的動物,以為隻要多交幾個女朋友,多給自己準備一點備胎,便能高枕無憂,絕不會落得孤家寡人。」


    「嗬嗬,好嚴重的歧視喔!現在有不少女孩子也一樣,把交男朋友當成是辦信用卡,老想著要多辦幾張,以免要用卡片時,哪張卡突然被銀行給鎖住了。」杜雲喬一眨眼。「難道風老師辦卡隻辦一家,從不分散風險嗎?」


    「會將信用卡和男人相提並論,杜老師應該是個不相信愛情的人吧?」


    「在這種年代,-還相信永久的、專一的愛情嗎?」


    曉-覺得這話題似乎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再加上她也不是很在乎杜雲喬是專情或多情,因此決定就此打住。


    他很健談、很風趣,卻也很狐狸……她對於那種有著滑溜觸感的男人,向來是敬謝不敏的。


    「不談這個了,我要回去唱歌,你呢?」曉-拍拍屁股,從長椅上起身。


    杜雲喬忽地出手拉住她,黑眼勾魂地鎖定她。「這麽膽小?還沒講到真心話,便想逃嗎?」


    這種激將法,曉-可不會上當。「我便是膽小又如何?和你較量,我的經驗還不夠豐富,不逃難道等著被你吃掉?」


    「也許-會發現,做獵物也沒什麽不好。」眨個媚眼,他做得挑逗而不低俗。


    一瞬間,曉-還是克製不住地紅了臉。她真佩服世界上竟有人能把費洛蒙控製得如此收放自如。幸虧她沒喝多少酒,還不至於被他給弄亂心緒。理智告訴她:是撤退的時候嘍!


    硬是把手抽回來,曉-笑笑。「我媽媽曾經警告過我,今年要小心爛桃花,所以我打算潔身自愛一年,等明年你若還有興趣,再問我這句話,我會考慮一下。」


    「搬出母親大人的名號,看樣子我不放棄也不行了。」也跟著起身的杜雲喬不愧是情場聖手,懂得何時進、何時退。他表現風度地一彎腰,做出「請」的動作說:「那就讓我們繼續回去加入杜鵑窩的行列吧?」


    他裝模作樣的表情,軟曉-不自覺地笑出聲。她還是無法討厭這個有點狡猾、又不是太狡猾的男人。兩人才往ktv回走沒幾步,便發現了簡芬芳的身影。她靜靜地站在ktv的玻璃門後,可能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杜……老師。」


    迅速地瞥視過曉-一眼,簡芬芳低垂下頭,看著地板說道:「那個……我想和你談談……不知道方不方便?」


    曉-敏銳地察知自己成了礙眼的「燈泡」,馬上開口說:「那我就先回包廂去了,不打擾。」


    快步走離的她,隱約聽到身後的杜雲喬征詢著簡芬芳的意見,兩人似乎決定離開ktv到外頭去談。


    那兩個人該不會是一對吧?通常在學校這種較為封閉的職場中,談校內的戀愛,比例好象比外頭要高呢!如果他們真是一對,那往後自己可得和杜雲喬保持一點距離才行,否則萬一讓簡芬芳誤會就糟了。


    唉,怎麽事情好象一下子就從單純變得複雜了呢?曉-希望這不是什麽「暴風雨前的寧靜」才好。


    一回到包廂內,曉-意外地發現全場安靜了許多,理由無他--柴壬虎手持麥克風正在高歌伍佰的名曲「挪威的森林」,從音箱中播放出來的配樂與歌聲,已經可以和真正的歌手一較高下了。


    悄悄地越過幾名陶醉於歌聲中的老師,曉-隨便找了個沙發上的空位就坐下。她真沒想到原來嚴肅的柴壬虎還有這種絕技,原本還對杜雲喬的話半信半疑,現在她可是真的要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低沈得恰到好處,沙啞中帶著豐沛情感的歌聲,一點兒都不像他的外表那樣食古不化,反而……溫暖得讓人想從心中發出感動的歎息。


    為什麽那麽一板一眼的人唱起歌來卻這麽動聽啊?曉-不覺地在心中抱怨著,總覺得被柴壬虎給要了(雖然自己根本沒被人家放在眼中)。


    「奇怪了,簡老師跑去哪裏啦?」


    右手邊一名資深的女老師小聲地和另一位女老師對話。


    「不曉得耶,剛剛就沒看到她的人影,是不是去洗手間了?」


    「奇怪,男友在唱歌,怎麽挑這時候去廁所?」


    男友?曉-瞪大眼睛,衝動地開口。「誰是誰的男友?」


    「風老師不知道嗎?啊,說得也是,因為最近比較少看到他們一起出去。就是簡老師和柴老師啊,他們有時候下班會一起去看電影、吃飯什麽的,應該是在交往吧?他們兩人是沒正式公開過這件事,可是私底下大家都這麽想啊!」


    那……可就很奇怪了。曉-雖沒多嘴到說出簡芬芳剛和杜雲喬離開的事,但仍然在心中畫上了大大的問號。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三角關係」?


    「說不定人家吵架了,最近才會各走各的?」


    資深女老師聳聳肩,對同事的話不表讚同或反對。「年輕人就是這樣,分分合合的,沒結婚前就要定下來,好象會要他們的命似的,和我們那個時代的人比起來,現在的人真是輕浮多了。」


    間接被人這樣指責,曉-覺得很不公平。其實哪有什麽年代的鴻溝,不管是什麽年代都有輕浮的人與穩重的人吧?可是又不好當場反駁,隻好捧起果汁,裝作沒聽到。


    兩個老師又閑聊了一些八卦後,忽然轉頭問著曉-說:「-呢?風老師。要是我們校內兩大單身漢讓-挑,-會挑誰?」


    曉-一愣。「抱歉,我沒聽清楚耶!」


    「就是柴老師和杜老師啊!要是他們同時要和-交往,-會和哪一個交往?年輕人的眼中,應該還是會挑像杜老師那樣引人注目的人吧?」


    那可不見得!曉-笑了笑。「我不知道耶,兩邊都不錯啊!可惜他們不會看上我的啦!」


    「啊呀,-怎麽對自己這麽沒自信啊!風老師-眼是眼、鼻是鼻,即使不像簡老師皮膚那麽白,可是也很有魅力啊!至少眼睛漂亮、鼻子也挺,身材又高挑,不錯了啦!」


    「謝謝。」


    暗自吐個舌,曉-絕非抉乏自信的人,隻是頗有自知之明。姑且別說「見人就追」的杜雲喬,但她有把握柴壬虎是絕不會看上自己的。因為自己給他留了個那麽糟糕的第一印象,要改變那種人的觀點,想必難如愚公移山。


    說著說著,兩位女老師又回到原先的話題說:「總之,現在的人就是太注重外表了。我覺得柴老師長得沒有杜老師俊俏,可是很有男子氣概啊!」


    「問題是他太沉悶了吧?要日夜相處在一起,選一個比較風趣的人不是愉快多了?」另一個女老師道。


    「男人重要的是『肩膀』,要承擔得起一個家的重擔。杜老師在這一點就及不上人家柴老師。上一次不是發生學生在外頭偷竊被捉到警察局去的事嗎?那回的事是柴老師去警察局解決的,而那學生可是杜老師班上的呢!」資深女老師說。


    「啊,經-這麽說,我想起來了……教務主任打電話給杜老師,要他回學校一趟,結果被杜老師拒絕了是吧?好象說什麽他不方便。結果旁邊的柴老師聽到,馬上就陪教務主任一起過去了。」


    「對對!就是那件事。我看根本是杜老師嫌麻煩,所以才找借口不去的。事後他雖然也有把學生叫過來溝通,可是卻絕口不提人家柴老師幫的大忙,也沒跟教務主任解釋『不方便』的理由。好心幫忙,對方卻連聲謝都沒說,我要是柴老師,下次別人班上學生的事就絕對不再管了。何必呢?反正人家也不感激你。」


    「王老師,-這麽說對杜老師也不太厚道。也許他隻是忘記了,或者也可能他根本不知道是柴老師幫他去處理的而已。柴老師固然很認真,但是杜老師也沒有少做一份工作嘛!」


    資深女老師哼了一聲,說:「我就是看不慣一些年輕老師那種自我本位主義的作風!」


    曉-悶不吭聲地喝著果汁。介入這兩個老師的討論就太愚蠢了,自己的立場是菜鳥老師,還是安分點,什麽話都別說的好。


    不過豎起耳朵聽,也能有所收獲就是……


    想不到柴壬虎還有頗為令人意外的「古道熱腸」心。好吧,事情都過去兩個禮拜,曉-決定不再那麽「討厭」柴壬虎了,即使他有不通情理的一麵,其實也不是什麽大罪過。


    至少有一點是曉-必須向他學習的:對學生的「熱心」,自己還遠不及他。


    既然不做敵人,那做做朋友總無妨吧?


    這時一曲方歇的柴壬虎剛好放下麥克風,曉-看見他朝自己走來,嚇了一跳,後來發現原來是沙發上的空位都被占去,就剩她左邊有一個位子。


    她稍稍挪開屁股,而他也不客氣地坐在她身旁。


    尷尬的氣氛默默地蔓延。


    「呃……你的歌唱得很好聽。」曉-決定付諸行動,主動伸出友誼的手。


    柴壬虎的濃眉輕輕往上一抬,掩飾不住意外。「謝謝。」


    見他又閉上尊口,曉-絞盡腦汁,想著下一個話題。


    「你要不要喝點……」


    「-要不要喝……」


    兩人同時開口,講同一句話,這種莫名其妙的默契,讓兩人都呆愣住,並同時笑了開來。


    曉-把菜單放在他麵前說:「不必客氣,盡管點吧!反正是我請客的。」


    笑起來表情下再那麽嚴肅的男人,放鬆唇角地說:「我沒那麽渴,不過既然是-請的,那我就不客氣地再要一瓶啤酒好了。」


    「哇,你當真啊?!」曉-瞪大眼。


    「我是個不開玩笑的人,風老師。」放下菜單,柴壬虎挑起新話題說:「還有件事我想找-商量。」


    噢,這「友誼」還真是進展神速呢!曉-以為他會講「客氣』,沒料到這麽快就有「商量」找上門了。總不能在此刻才吝嗇起來吧?


    「你說。」


    「我覺得-那個新聞演劇的教學點子很特別,可以借我移花接木到數學教學上嗎?」


    一開口,談的竟是這麽認真的話題。曉-笑了。「願聞其詳,你想怎麽應用到數學課上?我很好奇。」


    原以為不怎麽健談的柴壬虎,滔滔不絕地把腦中的想法與曉-分享,不僅是把曉-的點子給融人到教學中,還改善了一些曉-沒注意到的缺點,並且創新為一套有趣的課程。


    曉-起初隻是抱著聽聽而已的想法,結果不知不覺也津津有味地點著頭,和他一起討論、爭辯了起來。兩人聊得起勁,竟沒發現包廂中的人一一道別離去,到最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啊?大家都走啦?」抬起頭,曉-看一下腕表。「哇!已經十二點半啦?那不就得叫小黃才能回去了?」


    「我有開車,順便送-回家好了。」柴壬虎站起身。


    匆匆拿起帳單,準備去結帳的曉-說:「方便嗎?如果不順路,真的不必麻煩。」


    「跟我來就是。」


    思索一下,曉-決定相信柴壬虎的為人,就搭個便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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