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耶律含煙很少說話,即便是說話也十分的簡單,即便是對蕭笑天也是一樣。這一路上耶律含煙一直沉默不語,他也不看道路兩旁的風景,隻管縱馬前行。


    蕭笑天對耶律含煙有些擔心,她開始想起諾敏的話,難道是自己的琴聲激起了耶律含煙赤霄劍上的邪氣?


    蕭笑天側過臉對耶律含煙說道:“這些年你說話越來越少了,我有些擔心你。”


    耶律含煙的語氣很冷:“用不著擔心。”


    蕭笑天道:“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讓人如何能夠不擔心呢?”


    耶律含煙道:“我現在什麽樣子?”


    蕭笑天道:“你自己沒有感覺嗎?你整日不說話,殺人成為了你唯一追求的事情,我現在真的不能理解你了。”


    耶律含煙冷笑道:“哼哼,不理解什麽?”


    蕭笑天道:“你為什麽要殺那麽多的人?你的仇已經報了,你不應該再這樣殺下去。”


    耶律含煙道:“我喜歡血的顏色,喜歡那刺鼻的腥味。”


    蕭笑天有些震驚:“難道你現在殺人都是為了看到血,聞那血腥味嗎?”


    耶律含煙道:“不錯!”


    蕭笑天感到耶律含煙早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舍命救自己的男孩了,他的心理已經扭曲。


    突然,耶律含煙問道:“你救了那麽多人,又是為什麽?”


    蕭笑天不知道耶律含煙指的是什麽,便問道:“我救人?”


    耶律含煙道:“你知道的。”


    蕭笑天有些生氣:“我不知道!”


    耶律含煙冷哼一聲:“哼,一開始你從從旁人手下救人,現在你從我手裏救人。”


    蕭笑天明白耶律含煙指的是什麽了。的確,她前些日子有意對周瑾瑜施以援手,昨夜在施放釘骨針的時候對紀楚手下留情,故意偏移了釘骨針方位,偏離死穴。


    蕭笑天道:“我覺得他們不該死!我不想看著你再殺那麽多人!”


    耶律含煙道:“所以你覺得自己做的對?”


    蕭笑天很肯定:“是的!”


    耶律含煙道:“我也覺得你做的對。”


    蕭笑天知道耶律含煙的性格,他這麽說正說明他正在往相反的方向想。於是,蕭笑天幾乎懇求道:“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再殺人了?我們停手吧!”


    耶律含煙道:“不!”


    蕭笑天的心已經亂到了極點,她不能不管耶律含煙,可是耶律含煙對她的態度卻越來越冷淡了。


    此時的蕭笑天甚至有些抓狂:“那你究竟要怎麽樣?”


    耶律含煙冷冷道:“你做你的,我做我的!”說完,馬鞭一揚便消失在山路盡頭,隻留下蕭笑天一人一馬在雨中獨自站立,她隻覺得遠處的景物越辣越模糊…


    南京


    大行宮附近的科巷,車馬粼粼,人流如織。


    科巷的街道是用光滑的鵝卵石鋪就,八百米的街道兩側盡是單簷兩層的木樓店肆,琳琅滿目商品應有盡有,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這是大明商業發達的見證。


    周瑾瑜、吳弘文還有林雷兒正穿梭於其間,他們剛到南京,對如何使秦朗原形畢露還沒有計較。


    林雷兒的興致很高,她正一個人走在最前邊陶醉於這科巷的繁華和熱鬧之中,周瑾瑜和吳弘文則在其身後緊緊跟著。


    林雷兒回過頭來,見周瑾瑜眉頭緊鎖,依然心事重重,便問道:“哥哥你怎麽了?”


    周瑾瑜卻沒有聽到,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吳弘文扭頭看了看周瑾瑜,見他隻顧低著頭機械地往前走,便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想什麽呢?你那苗族妹妹喊你呢。”


    周瑾瑜這才回過神來:“雷兒妹妹,你說什麽?”


    林雷兒隻得又說道:“我看哥哥一直愁眉苦臉的,整天都不開心,有點擔心你。”


    周瑾瑜被人關心,心裏覺得很溫暖:“雷兒妹妹放心吧,我沒什麽的。”


    林雷兒道:“可是你總是不開心。”


    周瑾瑜歎氣道:“唉,我總覺得心裏壓著一塊石頭。”


    林雷兒道:“我知道你為什麽不開心,可是你總不能這樣下去,事情總會解決的。”


    周瑾瑜勉強笑了笑道:“那我就試著開心起來?”


    林雷兒道:“這才對嘛,我們不需要感謝苦難,可是當苦難來臨時,我們要直麵它們!”


    周瑾瑜真沒想到林雷兒會說出這樣有哲理的話來:“雷兒妹妹真懂事,看來不能把你當小孩子了。”


    林雷兒道:“我當然不是小孩子,小孩子怎麽可以行走江湖?”


    周瑾瑜無奈地笑了笑。


    林雷兒接著說道:“哥哥放心吧,我幫你把那些壞人都毒死!”


    這時,吳弘文拍了拍周瑾瑜的肩膀道:“賢弟近期遭遇的事情太多了,一時想不開也在所難免。”


    三人說著話,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便到了科巷最有名的酒樓,那酒樓共有三層,門上一個大匾,匾上所書正是這酒樓的名字《樓外樓》。樓上鏤空的雕花窗桕更為這酒樓增添了幾分優雅。


    酒樓外一個將近五十歲的瘦削漢子,正盤腿坐在路邊牆角。他的身前擺著七八隻大小不一,深淺不同的破碗,那些碗裏還不同程度地倒了些水。他的手中拿著兩隻竹筷,正煞有介事地敲著麵前的碗。


    隨著那瘦削漢子的敲擊,那些碗也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初聽時不易發覺,可若要駐足去聽,便會發現這“叮叮咚咚”所形成的曲子其實雜亂無章,並無可賞之處。


    那瘦削漢子一邊敲擊,嘴裏還一邊念念有詞,似乎是在唱詞,唱得又似乎是西江月的調。不過,他具體在唱什麽卻極難辨認,因為他的音質不佳,口齒也不夠清晰。


    圍觀的人很少,不過並不影響那瘦削漢子陶醉在自己藝術獨到的美中,他看樣子肯快樂。


    林雷兒好奇地問道:“他在幹什麽?怎麽一直在敲那些碗?”


    吳弘文道:“那些破舊的碗在他的手中就是一門樂器。”


    林雷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噢…”


    周瑾瑜微微站了一會兒,正要繼續往前走,卻見吳弘文竟依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很欣賞眼前瘦削漢子所敲擊的曲子。


    周瑾瑜道:“吳幫主覺得好聽?”


    吳弘文道:“那倒不是。”


    周瑾瑜打趣道:“莫非吳幫主還指望這漢子是個世外高人,也能教咱們一招半式?”


    吳弘文笑道:“哈哈哈,他敲得不好聽,唱得也不好聽。”


    周瑾瑜道:“那吳幫主為何還不走?”


    吳弘文道:“嗯…賢弟不覺得他的身上有一點很值得欣賞的地方嗎?”


    周瑾瑜想了想,搖頭道:“我看不出來…還請吳兄明示。”


    吳弘文道:“的確他唱得是不好聽,不過我欣賞的是他熱愛生活的那股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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