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大的雨點“劈劈啪啪”潑在耶律含煙的身上,灌進耶律含煙周身上下寸餘寬的傷口裏。耶律隻覺得身上火辣辣的疼,他緊咬著牙關,身上的肌肉開始抽搐起來。


    這時,那歪嘴禿頭終於將臉上的汙泥清理幹淨,他看著耶律含煙已毫無還手之力,幾近猖狂地笑道:“哈哈哈,你小子不是很有能耐麽?有本事把老子殺了!”


    幾十匹響馬已經調轉馬頭折返回來。歪嘴禿頭示意他們停下,他要親自將耶律含煙殺了。


    歪嘴禿頭雙手斜握著彎刀,邁著大步向耶律含煙砍去。耶律含煙閉了眼睛,等待著那冰涼的彎刀給自己致命一擊,誰叫自己的家傳劍法還未練到成熟就來逞能呢?


    那歪嘴禿頭跑在半路卻突然間停下了,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他的刀高高舉起卻一動不動,他的歪嘴正向臉上抽搐著。


    不知何時,一顆通體烏黑的釘骨針已經從歪嘴禿頭的眉心穿過,那釘骨針已經穿透了他那明晃晃亮油油的頭,一股股汙濁的血從眉心的小孔裏冒出來…


    歪嘴禿頭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其餘響馬看見老大死了,以為是耶律含煙施了妖術,紛紛叫喊著舉著馬刀向耶律含煙砍去。


    “砰砰砰”幾聲悶響,衝在前一排的七八個響馬強盜已由馬背上摔了下來,他們的眉心處也像小孩點了紅點一般,隻是他們的紅點是血的顏色。幾個響馬強盜的屍體任由後來的馬匹踏過,有的被踩破了頭顱,鮮血和腦漿混在一起…


    “有高人在此,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快撤!”


    “快撤!快撤!”


    同伴接二連三的死亡,剩餘的響馬強盜害怕了眼前這詭異的一幕,紛紛叫喊著“快逃”,想要調轉馬頭隱入身後的茫茫戈壁中去。


    馬隊向遠處疾馳,響馬強盜們害怕極了,因為他們的同伴還在不停地摔下馬去,而且速度極快,他們像是在與死神賽跑。


    響馬強盜們死的時候都非常安靜,因為那釘骨針速度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似乎是這世上最沒有痛苦的死法。悄無聲息間,原本成群的響馬強盜如今隻剩下四五個人,在一望無垠的戈壁上顯得極其蒼涼。


    最後的幾個響馬強盜背上冷汗直冒,他們不知道下一個死的是誰,仍然在沒命地奔跑,可是人還在死。


    終於,最後兩個響馬強盜從馬上躍了下來。暴雨之中,兩個可憐的黑影正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求饒。


    可是,兩枚釘骨針還是無情地穿透了他們的頭顱,他們向後仰麵倒下…


    蕭笑天的身體虛弱極了,她經曆了幾日爆曬又突然在暴雨中淋了這麽長時間,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待蕭笑天醒來,她已經躺在了一張木床上,她搖了搖昏昏沉沉的頭使自己清醒起來。


    蕭笑天聽到一段委婉柔美曲子從屋內傳來,她循聲望去見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正坐在離自己不遠的桌子旁靜靜地彈奏著一把琵琶。


    那姑娘穿著蒙古族的袍服,白色的袍服象征著聖潔。素色的布料上點綴了淡粉色的方格子,她的頭發用發髻紮了起來,發髻的尾端鑲嵌著一顆碩大的紅色瑪瑙,極其鮮豔。她的脖子上掛著一顆寶石,璀璨奪目。


    那姑娘聽到了動靜,將頭轉向了蕭笑天,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極是靈動。她見蕭笑天醒來,臉上露出了微笑:“你醒了?你睡了好幾天呢,現在好些了麽?”


    蕭笑天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救到了這裏:“我好多了,謝謝你救了我。”


    那姑娘笑道:“是我娘救了你,我娘讓我在這裏陪著你,她出去了。”


    蕭笑天也笑了笑道:“那就再謝謝你娘,謝謝你們救了我。”


    那姑娘道:“你一定口渴了吧?你在夢裏老是要喝水,我喂了你好幾次呢。”


    蕭笑天點了點頭道:“真是麻煩你了,我好久沒有喝到水了。”


    “給,快嚐嚐吧!”那姑娘遞給蕭笑天半個香瓜。


    蕭笑天咬了一口,香瓜咬在口中隻覺得脆美甘醇:“真好吃,謝謝你。”


    那姑娘道:“你不要這麽客氣呀,你多大了?我們可以做好朋友麽?”


    蕭笑天道:“當然可以,我十六歲了,你呢?”


    那姑娘道:“我叫格根塔娜,是純潔的意思,我才十四歲,那我就叫你姐姐吧。”


    蕭笑天點了點頭道:“好妹妹,你的名字真好聽,我叫蕭笑天,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格根塔娜道:“那有什麽關係,隻要我們能永遠在一起玩就好了。”


    格根塔娜似乎又想起什麽,便問道:“對了,我娘還救了一個大哥哥回來,他傷得好嚴重啊。”


    蕭笑天突然想起,那日在暴雨中舍命相救的那個男孩:“哎呀!他現在怎麽樣了?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他?”


    格根塔娜道:“他一直昏迷不醒,燒得很厲害,我娘說他醒不醒得來就看他的生命力了,他得像這附近的白楊樹一樣才行。你認識他麽?”


    蕭笑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格根塔娜笑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怎麽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的?”


    蕭笑天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他,可是他卻舍命救我。”


    格根塔娜道:“為什麽呢?”


    蕭笑天道:“我也不知道,總之該謝謝他,希望他能快些醒來。”


    格根塔娜道:“他一定會好起來的,姐姐就在我家住著等他好起來吧!剛好可以教我彈你的‘九霄環佩’。”


    蕭笑天不知道什麽是‘九霄環佩’,便問道:“妹妹,你說什麽?什麽是‘九霄環佩’?”


    格根塔娜十分詫異:“嗯?你的琴呀?”


    蕭笑天道:“我的琴?”


    格根塔娜使勁點了點頭表示確認:“是啊,就是你背後背著的琴。”說著又用手指了指床邊道:“你看,就在你身邊,你沒有醒來之前,我一直沒敢動。”


    蕭笑天看了看那梧桐做麵,杉木為底,發小蛇腹斷紋的琴道:“當然可以教你,隻是我不知道這琴叫‘九霄環佩’。”


    格根塔娜道:“你竟然不知道?我娘說你的琴可不普通,是稀世珍寶。”


    蕭笑天從未聽說過自己的琴叫‘九霄環佩’,更沒想到竟是稀世珍寶:“我真的不知道,我隻知道這琴是我娘留給我的,可是我娘很早就去世了,我已經記不清她的樣子了,對於這琴,她什麽都沒告訴我。”


    格根塔娜道:“可是你的琴真的很厲害,是這世上兩大魔琴之一。”


    蕭笑天更加不敢相信:“魔琴?”


    格根塔娜道:“是的!我娘說你的琴可以激起沉睡多年的上古靈氣,具體怎麽回事我也不清楚。”


    蕭笑天頭一次聽人將自己的琴說得這麽邪乎,便又問道:“那另外一把魔琴呢?”


    格根塔娜道:“那一把叫‘大聖遺音’好像可以喚醒遠古的邪氣。”


    蕭笑天道:“靈氣是什麽?邪氣呢?”


    格根塔娜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蕭笑天顯然有些不願相信,她正盯著自己的琴出神。


    格根塔娜走到蕭笑天床前拉著她的手道:“姐姐別想這些啦,你都睡了那麽多天,我該帶你出去走走。”


    蕭笑天一想自己的確是有些發悶,頭也沉得厲害,便點頭道:“是該出去走走,謝謝你想得這麽周到。”


    格根塔娜佯怒道:“再跟我客氣,我可不要跟你玩了呀!”


    蕭笑天連忙賠笑道:“好妹妹,我再也不敢跟你客氣,我們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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