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突然提起前事,景明有些自嘲地笑笑,語氣有些唏噓。


    “你那時就已經知道是我了吧,我還天真的以為瞞過了你們,好一陣子沾沾自喜,現在想想還真是可笑。”


    白華搖搖頭,她當晚已經認定了是柳俊才還魂,是白雅偉一番分析,才認清了景明的真麵目,此時使神都沒了,她也不介意坦白。


    “你確實瞞過我了,我對你那天說的話都深信不疑。”


    “哦?那為什麽……”景明有些好奇。


    使神的事現在景明和國家都心照不宣,景明知道國家對自己了解很深,國家也知道景明把使神及使神親屬都抓了起來。


    但兩者都還維持著表麵的平靜,就那一層窗戶紙誰都不想捅破。


    “我背後不是一個人,你瞞過我有什麽用,政府一個多億人呢。”


    白華努力的給自己營造一些份量。


    “人多了不起呢。”景明撇撇嘴,這話聽著心裏很不舒服:“你跟我提這個,是看我笑話麽?”


    “不是。”


    白華連忙否定,收拾一下情緒:“我隻是想對你說聲謝謝。”


    “謝謝?謝什麽?”


    景明更好奇了,貌似自己沒有什麽地方值得白華感謝的。


    白華臉上帶了些追憶,情緒不高的樣子。


    “柳俊才執行任務犧牲了,消息傳回來以後那段時間我過的很不好,你隻是好心在白板上寫了幾個字,卻安慰了我很久。”


    聊天是有技巧的,白華無疑掌握了這種技巧,一句話就不露痕跡的誇了一下景明。


    當時景明隻是看白華哭得可憐,存了一個贈人玫瑰手染餘香的心思,並不求她感謝自己,而白華此時舊事重提,既拉近了兩人的關係,也讓景明真切聞到他贈人玫瑰後手上的餘香,好為自己要說的話做鋪墊,讓景明不至於有過激的反彈。


    說得通俗點,此時景明是頭驢,必須順著毛捋。


    不是白華不感激景明,隻是兩人之間太不公平,弱者想搖改變強者的想法難如登天,玩心思也是不得以。


    身為雞蛋不玩心思跟石頭硬磕那是傻蛋。


    好話人人愛聽,景明也不例外,雖然他並不需要白華感激自己,但人都直接指著你鼻子喊著謝謝你了,景明也沒辦法繼續板著臉。


    當麵誇人最是難纏,生活中很少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人,你很難對她產生惡感。


    景明被白華嗬斥的時候都沒有對她產生過惡感,更何況此時白華表現出一片善意。


    再說白華提起的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讓心性已經亂糟糟的景明憶起了初心,對比此時的自己,景明心底一陣悲哀,苦笑道:“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忘的差不多了,還提它做什麽。”


    景明說不提白華就不提了,溫言一句三冬暖,話已出口,該起效果的已經起過了,沒效果的話說再多句也還是沒效果。


    話說到這裏,白華覺得景明神色比較平緩,還是可以嚐試著溝通一下的,直接軟語相求:“放了小張吧。”


    你這話鋒一會兒一轉,景明差點就跟不上,開始跟白華裝傻充楞。


    “小張?什麽小張?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白華打開天窗說亮話:“使神帶家屬,上下幾萬人都被你抓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放了他吧。”


    景明覺得自己今天就不該出來見她,全程被她帶節奏,沒想到白華敢把話挑明了說,景明看著她,一字一句道。


    “你不要亂講話,幾萬人失蹤不是開玩笑的,白警官你有證據麽?”


    “不要叫我白警官,我今天不是以警察的身份來的,你跟使神的恩怨我不管,我也管不著。”


    “證據我是沒有,但他們一定有,你們怎麽僵持跟我都沒關係,我隻知道小張來找過你,我是來求你網開一麵的。”


    方方麵麵的話都被白華說了,景明一聲也不吭,腳下不停地撥弄著一根草,仿佛那顆草是世界上最好玩的東西一樣。


    怎麽回她都不合適。


    白華期期地望著他,見景明沒有心軟的樣子,一顆心也越來越沉,又有些不甘心地勸了一句。


    “小張……是個好警察。”


    景明一陣心累,一點兒都不想再提這件事,衝白華擺擺手:“你回去吧。”


    白華還想再說什麽,景明已經把她放到了迷陣外邊。


    “你別再往前走了,你進不來的。”


    空氣中傳來了景明的聲音,白華抬起的腳始終沒再往前邁一步,看著眼前到處透著古怪的別墅,白華知道今天白跑這一趟了,無奈地轉身離開。


    悶悶不樂地走出去沒多遠,電話就響了起來。


    一接起電話,就傳來了白雅偉的吼聲。


    “你哪裏來的膽子!不要命了?”


    白華是他親侄女,聽說她去找景明要人了,白雅偉心髒都快跳出來了,焦急地守在電話旁邊,一接到白華安全地從景明別墅離開的消息,馬上就給她打了過去,劈頭蓋臉先熊她一頓。


    白雅偉不爽,白華心裏也不爽。


    費盡心思做了無用功,還被白雅偉嗬斥,白華委屈得快哭了,語氣很是生硬:“你們要命,一個個嚇破膽的樣子,連他的麵都不敢去見,你們都不是男人!”


    白華幾句話把白雅偉諷得又羞又怒。


    “還有沒有點兒規矩,怎麽跟長輩說話呢,誰不敢去見了,讓你等等你聽不懂麽!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你叔我能害你不成,非要單槍匹馬地往上衝,以為自己很英雄麽?你就不怕上去就被人給綁了?腦殘麽!”


    白華在家裏跟白雅偉的關係最親密,臉紅脖子粗地吵架拌嘴也是有的。


    罵人嘛,誰不會!


    你刺我一句,我諷你一句。


    最重要的,就是看誰罵最後一句。


    被小叔罵腦殘,白華也是豁出去了,冷笑一聲:“送你一個字。”


    “什麽?”白雅偉問出口就後悔了,這時候送給自己的鐵定不是什麽好字。


    “慫!”


    慫字一出口,白華趕緊把電話掛掉,緊接著關機。


    聽筒裏傳來忙音,白雅偉挨了最後一聲,心氣兒馬上就不順了。


    馬上給白華回過去,打算好好教育一下自己這個侄女兒。


    “嘟嘟嘟嘟”一陣忙音。


    白雅偉氣得差點兒把電話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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