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坐在地上抽煙,謝少也沒有攔著,在他認為,這種行為是被打的人可憐的自尊而已。


    酒吧裏的客人,男男女女的一群年輕人看著坐在地上的景明,目光說不出是什麽意思,不是同情,也不是厭惡。


    可能都有那麽一點悲哀吧。


    已經這個樣子了,酒吧老板索性關掉了音樂和鎂光燈,打開了大燈。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景明的眼鏡也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把煙丟掉,看了看旁邊躺在地上的景立有沒有受傷。


    這小子真是的,居然睡著了。


    看到他沒有受傷,景明也放心不少。


    騰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不搖不晃,四平八穩。


    人群中已經有了些竊竊私語的聲音。


    謝少詫異了一下,心中認定他隻是在硬撐。


    景明邁步走到謝少麵前,臉上的血也蓋不住景明緊皺的眉頭和眼中的疑惑。


    “謝少,我有個問題,實在是搞不明白,你一直這麽囂張,究竟能從中得到什麽?”


    一個被自己打到半死的人突然從地上站起來跟自己講道理?


    謝少哼了一聲轉過臉去沒有回答,突然有些忌憚這個剛才被自己打到半死的男人,可能他沒有什麽身份背景,但是他這個人本身好像也不是那麽好惹的。


    而他這個時候跟自己講道理,怎麽看都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今天這事兒也很明顯,謝少有謝少的麵子,景明有景明的麵子,謝少要踩著景明顯得自己更有麵子,景明卻不願意為了謝少的麵子而丟了自己的麵子。


    歸根結底,麵子問題。


    然而這話誰也不會說,說出了麵子往哪擱?


    酒吧老板人精一樣的人物,已經看出來景明的不對勁兒,回光返照一般的站起來跟謝少講了兩句道理,這特麽是要搞大事情啊!不是謝少不放過景明,而是景明不放過謝少!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你們的麵子都值錢,就特麽我的麵子不值錢!要拚命出去搞,不要弄髒了我的地板!


    “兩位,都算了吧,都各讓一步好不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給你們都道個歉,兩位今天的消費我請了好不好?”


    謝少不是傻瓜,已經聽出了酒吧老板從剛才的勸說自己變成了勸說雙方,把兩人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這是沒有把他打服啊!


    看著眼前年輕人一臉的血,想起剛才見麵時年輕人獰笑著說出屠人滿門的話,謝少突然覺得招惹這樣一個人,有些得不償失。


    景明低頭沉吟,考慮究竟要不要就此罷手。


    酒吧老板一臉期待地看著他,謝少也不由自主地觀察他的反應。


    “不行!”景明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天下太平,必須你輸我贏!


    謝少馬上一臉猙獰:“來啊!我會怕你??”


    酒吧老板以手撫額,不願看到這一幕。


    景明也一臉的獰笑,拉開了架勢:“你們一起上!我要讓你們知道什麽叫天下無敵!”


    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就要開始。


    “都住手!通通不許動!”


    兩警察擠開眾人,走到人群當中,攔下馬上就要開仗的雙方!


    看到警察來了,謝少心裏竟然鬆了一口氣。


    而景明卻是皺了下眉頭。


    警察來的不是時候啊。


    “你們誰打架?”女警白華掏出紙筆來要記錄出警內容。


    一群人看向謝少,謝少陰著臉不吭聲。


    嘿嘿。


    “我打架!”


    景明頂著一腦門的血,這位顯而易見的受害人張嘴說出的話卻是讓白華摸不著頭腦。


    以為景明沒聽清自己的話,白華溫言又問了一次:“誰打的你?”


    景明對著白華亮了白牙:“沒有誰打我,是我馬上要打人!”


    白華皺了下眉頭,教育景明道:“打人是不對的,別人打了你你應該相信警察會為你主持公道。”


    被打的人心裏不舒服,有情緒,她都可以理解,交給警察來處理,再打回去有什麽意義?冤冤相報何時了!


    “哦,你會幫我打回去麽?”景明語氣中滿是揶揄。


    白華被這麽不著調的話給噎住了。


    跟白華一組的男警察看不下去了,嗬斥道:“你什麽態度?”


    “我沒什麽態度,就是想打人。”景明拎起凳子走到謝少麵前就打。


    謝少當然不可能站那挨打,一群人擁在一起推搡起來。


    男警臉都黑了,什麽情況,警察都來了,還敢動手?


    “住手!通通住手!”


    景明依然不管不顧要拿椅子砸謝少。椅子那麽大揮動起來也不方便,一群人攔著始終碰不到謝少的衣角。


    酒吧裏的旁觀的眾人都是興致勃勃的,有種看電影的即視感,劇情峰回路轉,本以為弱勢的一方會吃虧後不了了之,哪想到弱勢的不依不饒要幹那個謝少,警察來了都不頂用,一群人差點就架不住他。


    一群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亂成一堆。


    幾個人架著景明手中的椅子,景明也無可奈何,他可沒有修改力量,實在是架不住人多,回頭一定要給自己的身體進行一次整體的修改!


    景明怎麽也打不到人,也是急了一鬆椅子,騰出手來給了謝少一個耳光。


    總算摸著了。


    謝少一臉的不可置信。


    從小到大自己哪受過這個,真以為當著警察的麵,不敢把你怎麽樣?


    一咬牙。


    “打!出了事我負責!”


    一群人轟然應是,也不隻推搡了開始抄家夥動手,謝少都說他負責了,那就放開了幹,能把他打趴下一次就能把他打趴下兩次!


    警察在一旁嗬斥,觀眾看得興高采烈的。


    白華感到莫名其妙,這人有病吧!


    一個人對十幾個還非要自己找死往上衝,真當自己是黃飛鴻呢?


    卻沒注意到景明完全是以傷換傷的打法,所有打向自己的武器全然不顧,反正你們傷不了我,一張椅子使得虎虎生風。


    男警無奈了,掏出電棒來,上前製止這群人。


    劈啪的電流在一群人中閃爍。


    “哦!”


    “啊!”


    “呀呀呀呀!”


    一群人都被放倒了。


    不對!還有一個人沒倒,景明沒倒!


    景明愕然看著這個形式,一下子明朗了許多,謝少一群人如同待宰的羔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於是衝著男警咧咧嘴:“謝謝啊!”


    男警也有些懵逼,自己記得電棒在這個男的身上懟了好幾下,怎麽會沒有倒呢?


    景明卻不管那個,拎著椅子要把躺下的幾個人雙腿挨個兒砸斷。


    臥槽,你住手!


    男警急了,這要是讓他把幾個人的腿都砸斷了,那幾個人還不把自己當幫凶告到死?


    衝上去把電棒懟到景明身上。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電光連閃。


    景明扭頭衝男警笑笑,高高舉起椅子用力地砸到那群人中一個的小腿上。


    伴隨著“喀嚓”一聲,那人一聲慘叫滿臉扭曲地醒了過來,抱著自己詭異彎曲的腿。


    “啊啊啊啊!我的腿!”


    男警呆若木雞,白華張大了嘴巴,全場都是一臉的懵逼!


    電棒失靈了?


    男警有些疑惑地把警棒懟到自己身上試試,下一秒打著擺子暈倒在地。


    景明有些無奈地對白華聳聳肩:“你們都看到了啊,是他自己電暈自己的,跟我沒關係,我隻是打架鬥毆,襲警的事兒我可沒幹!”


    啊?電棒對他無效?


    白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景明也沒再理這個女警,拍了拍抱著斷腿哀嚎的那個人的肩膀安慰道:“乖,別鬧了,還有一條呢。”


    “你要幹什麽?”那人一臉驚恐地看著景明。


    “沒什麽,就是剛才說好的,打斷你們的腿,每個人都有兩條腿不是麽?”景明很耐心地解釋,一邊解釋一邊再一次高高舉起椅子。


    那人情急之下雙臂擋住了自己腿,結果喀嚓一聲,兩條胳膊都骨折了。


    “啊啊啊啊啊!!!”又是一聲慘叫,那人直接白眼一翻,痛暈過去。


    圍觀的人都是感到一陣牙酸,心中也泛起一絲寒意。


    景明用腳踢了踢地上的那人:“喂,醒醒!”


    暈了?


    景明抬起頭,瞄到了酒吧老板:“老板,打盆水來吧?”


    “老……老弟,要……要不就這樣算了吧?”酒吧老板從頭到尾目睹一切,已經被景明的強悍嚇得有些結巴。


    景明衝他笑笑:“你去不去?”


    酒吧老板被笑得心裏發毛,轉身打水去了。


    白華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警察啊,怎麽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


    衝上去三兩下把景明扭倒在地上按住。


    “老實點兒!”


    景明臉貼在地上,很是無奈,除了不會受傷以外,自己就是個普通人,沒有什麽特別突出的能力,試了一下一點也反抗不了,隻能開口勸說女警:“警察小姐,你放開我吧,我今天真的必須打斷他們的雙腿。”


    “不行,你不能打人!”白華義正嚴辭地拒絕。


    “警察小姐,你看我承認我打架鬥毆,結束後每人的醫藥費我出雙倍,精神損失費我也出雙倍,酒吧的損失我包了,今晚大家的消費我請了,我沒有別的要求,所有今天動手打我的人,統統打斷雙腿,好不好?事後該拘留我幾天拘留我幾天,絕對不讓你為難,好不好?警察小姐?”景明溫言勸說著把自己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女警。


    在場的觀眾有一個算一個,看著這詭異的一麵,內心裏都有些打顫。


    白華也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麽會有一種後背發毛的感覺。


    這個被自己反剪了雙手按在地上的男人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裏,甚至沒把在場的所有人放在眼裏,法律好像對他沒有威懾力一樣,難道,他不怕死嗎?


    想到這裏,白華寒下臉:“你閉嘴!再說話我斃了你!”


    她不是在開玩笑,父母不管其他警察怎樣,要求她不管任何時候都要配槍,這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


    就在剛認清了景明的本質時,真的是想直接掏槍打死他的。


    你說為了打架鬥毆至於開槍麽?


    不是打架鬥毆的問題!是景明的這種態度很危險!苦苦哀求警察同意他打斷別人雙腿的意願?


    目空一切!對法律沒有敬畏!


    根據學校學來的心理學來看,重大的刑事案件的犯罪份子都有這種通性!


    景明被白華以槍斃恐嚇了一下,收起了嬉皮笑臉,嘟囔了一句:“至於麽?”


    突然又煩躁起來,語氣很不友好:“撒開!”


    景明態度的前後變化,讓白華鬆了一口氣,盡管他的態度變得惡劣起來。


    她情願麵對這個言語中滿是情緒的男人,也不願意麵對剛才那個嬉皮笑臉苦苦哀求自己的男人。


    白華放開了他,知道他不會再拿椅子去敲斷別人的雙腿了。


    果然,景明從地上站起來瞪了地上的謝少一眼,恨聲道:“太便宜他了。”


    謝少在地上打了個冷顫,其實剛才他早就醒了,目睹了景明打斷自己一個跟班單腿雙手的前後始末,躺到地上害怕得要死,這特麽就是一個變態啊!


    好懸這位女警給力,槍斃的話都說出來,才徹底嚇住了這個變態。


    然而他並不知道,景明並不是被槍斃給嚇住了。


    別說子彈了,生命值鎖定,原子彈也炸不死景明,隻不過他覺得作為一個社會人,應該尊重一下維係這個社會和諧的法律,人家都要動槍了,好歹給點麵子。


    還是麵子問題,真煩!


    景明啐了一口。


    都給你們麵子了,老子的麵子誰給?


    誰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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