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少雲跟隨宮主走進了寢室之內,隻覺得一縷沁人心脾的異香撲鼻而來。


    隻見寢室內白玉鋪地,琉璃雲頂,紫金立柱,檀木作梁。


    中間矗立著一個鎏金丹爐,丹爐內仙氣嫋嫋,靈霧彌漫。


    寢室後方珍珠為簾幕,簾幕後麵是一張白玉牙床,床上放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


    珍珠幕簾前方,仙藤躺椅上,坐著一位鶴發童顏,身材美妙絕倫的婦人。


    婦人一身白衣,麵容冷豔絕美,周身散發著令人心神顫栗的冰寒之氣。


    婦人正是青鸞的師妹,白凰!


    “塵世左使蕭天雨,參見白凰尊者!”


    宮主走上前,對著白凰躬身行禮道。


    “蕭左使,免禮!


    白凰聲音清冷,不含一絲人間煙火氣息。


    “屬下謝過尊者!”


    宮主平身抬頭,緊接著,輕輕看了淩少雲一眼。


    淩少雲立刻會意,也學著宮主的樣子,躬身行禮道:“淩少雲拜見白凰前輩!”


    “免禮。”


    白凰看著淩少雲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你就是青鸞的衣缽傳人?”


    “正是!”


    淩少雲抬起頭來回答道。


    “我曾與你父母有過一麵之緣,不錯,你確實和你父親有幾分神似。”


    白凰一邊端詳著淩少雲一邊點頭,隨後,又輕歎一聲道:“唉,二十年了,同心橋因你而毀,當年師兄的離別之言最終還是應驗了,可見師兄確實是用心良苦。”


    白凰眉頭輕皺,語氣有些黯然,似乎還透著一絲淒涼。


    淩少雲聞言,頓時讓他想起了青鸞的遭遇,不由心頭一陣悸動,青鸞之死,實在不公。


    此時,既然已經見到了白凰,淩少雲要趁此機會了卻青鸞的遺願,無論如何都要將事情的真相告知白凰。


    “白凰前輩,青鸞前輩尚有遺願未了,晚輩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淩少雲對著白凰輕聲說道。


    “你說什麽?青鸞留有遺願?但講無妨,快快說來!”


    白凰聞聽,眉目稍稍舒展,語氣迫切中帶著一絲激動。


    “其實青鸞前輩是被人誣陷的!”


    接下來,淩少雲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將他在碧波寒潭水洞中了解到的所有一切,仔細地向白凰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被九璃中的青璃附體這一細節,因為宮主曾再三叮囑他,此事不能告訴任何人。


    說完這一切之後,淩少雲從懷中拿出了青鸞記載事情真相的那本手劄(祥見本書第十章青鸞),遞到了白凰的手中。


    白凰接過手劄,情緒有些激動,當那熟悉的字跡映入她的眼瞼之時,她的雙手忍不住開始微微顫抖。


    “塵世之外穹霄源,


    白凰紫龍叩青鸞,


    萬古仙基生變數,


    皆因赤麟性貪婪。


    吾乃穹霄源首座守護弟子青鸞是也,虛度光陰百餘載。


    寒潭菩蓮伴吾三十餘載,奈何劫數突降,推算之下,唯以身喂食菩蓮,贈後人服之方解此結。


    師弟誣陷,師妹誤解,可歎時日無多,遺恨此生,青鸞但盼同心橋毀之日,萬物蒼生方存一線生機,萬望僥幸渡此劫數……”


    良久之後,白凰臉色蒼白,她的眼眶中似乎有淚光在閃動,默默地轉過身去將手劄收了起來。


    “青鸞的遺願我已知曉!其實,自從赤麟背棄穹霄源之日起,我們就已經懷疑青鸞是被赤麟誣陷的,為此我和首座紫龍深感愧疚,如今真相大白,穹霄源誓必完成青鸞之遺願,誓死也要保萬物蒼生之周全!”


    白凰眼中閃出一絲堅毅和愧疚,語氣堅定並沉重地說道。


    淩少雲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對著白凰說道:“解救萬物蒼生出水火,隻是青鸞前輩遺願的一部分,其實,青鸞前輩臨死前最大的遺願應該是想要表達這個!”


    淩少雲說完之後,從懷中將那張扭曲褶皺的人皮卷拿了出來(詳見本書第十一章突破),恭恭敬敬地雙手呈給了白凰。


    “這……這是青鸞的皮肉……”


    白凰失聲驚呼,她從那張人皮卷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中已經感應到那就是青鸞的皮肉。


    白凰神情驚顫,接過人皮卷,顫抖著雙手慢慢將它打開,見一首藏頭詩出現在皮卷之上,便輕聲念了出來:


    青山草廬夜當空


    鸞魂寒潭鳴悲聲;


    死結欲解同心橋,


    戀無所戀恨亦終;


    白發守侯二十載,


    凰雛醒時歲已更。


    “師兄……”


    當白凰將這首詩念完之後,當她看到每一句的第一個字的時候,身軀已是顫抖不已,禁不住失聲痛呼,眼淚奪眶而出。


    此刻,白凰手捧著人皮卷,臉色慘白,悔恨交加,她的心仿佛瞬間被撕裂了,在不停地滴血。


    二十年前的那個夜晚,碧波寒潭邊上,是她不給青鸞一絲解釋的機會,親手將青鸞打成重傷,而青鸞卻始終沒有還手,青鸞臨別一瞥,投身寒潭的那一刻,至今依然曆曆在目。


    此刻,白凰這才明白,即便青鸞遭受誣陷,即便不容他有任何解釋,而他的心裏卻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甚至在臨死之際還一直在愛著自己。


    “師兄……是白凰負了你,白凰對不住你……”


    白凰怔怔失神,口中喃喃囈語。


    淩少雲和宮主見此情景,一時間也不知所措,不約而同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赤麟惡賊,我穹霄源誓必將你碎屍萬段!師兄,你等我,待惡賊伏誅之日,凰兒自會前去陪你!”


    白凰麵目猙獰,咬牙恨聲道。


    一瞬間,淩少雲和宮主感到一股毀天滅地的冰寒殺氣彌漫著整個寢室,頓時,兩人心頭狂跳不止,大氣不敢出一聲。


    片刻之後,隻見白凰起身走進了珍珠幕簾裏麵,將青鸞的手劄和人皮詩卷小心地放在了白玉牙床之上,隨後拿出一塊金色的令牌,轉身走了出來。


    “你乃青鸞的衣缽傳人,在穹霄源中身份也算尊貴,此令牌你且收好,從今往後,你將以少尊者的身份可隨意出入穹霄源。”


    白凰看著淩少雲,眼中現出了一絲溫和,將手中的金色令牌遞給了淩少雲。


    少尊者?淩少雲一時間驚呆了,忙伸手將那塊令牌接了過來。


    此刻,就連宮主也都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隻見這塊令牌之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上古符文,竟然和宮主身上的那塊金色令牌一模一樣,淩少雲輕瞟了一眼,便將令牌小心地收進了懷中。


    “蕭左使,少尊者的修為有待提升,回去後你要勤加指點。”


    白凰輕聲說道。


    “屬下遵命!”


    宮主躬身道。


    “好了,滄溟珠事關重大,你們去吧。”


    白凰揮了揮手說道。


    “是!屬下這就前去督辦!”


    宮主躬身行禮道。


    淩少雲也對著白凰行了一禮,隨後,兩人便走出了穹霄宮,由老嫗帶路離開了穹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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