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三人早知伍雲飛和薑麗瓊關係匪淺,但此時撞見二人相擁也均覺不便再看,隻是貿然從藏身處出來,又怕驚動對方,隻得低頭不去探看。伍雲飛和薑麗瓊相擁良久才依依分開,隻聽伍雲飛開口問到:“今晚如何,沒受委屈吧”,薑麗瓊低著頭雙眼含波道:“雲飛哥又何必管我,我白日裏在相國寺中被惡人調戲,你卻幫著惡人來與救我的三位義士為難,現在又何必多次一問”。


    伍雲飛漲紅著臉連忙辯解到:“我當時不知此事與你有關,王衙內隻說讓我給他幫拳,否則我怎會如此,我要是不顧著你,又怎會一得了你送來的消息就緊趕著去偷偷告知王夫人,我若有半句虛言,情願甘受白日劈雷,叫我不能光耀伍家的門楣”。


    薑麗瓊聞言趕緊伸手捂住伍雲飛的嘴溫言說到:“可別亂說,瓊兒自知雲飛哥待我極好,你又何必亂發誓言,唉,也不知這場風波可會耽誤了你填補保平軍空缺的事,要是因我誤了你的前程,瓊兒可就萬死莫辭了”。


    伍雲飛將薑麗瓊再擁入懷道:“應當不會的,我是寫了紙條用暗器偷偷射入王夫人房內的,沒人瞧見,你且安心在這裏再呆段時間,等我在軍中立下戰功,就立即舍了功勞請朝廷發文換你從教坊中脫籍,到時候娶你過門生上幾個兒女,再不為這些瑣事煩憂”。


    薑麗瓊將頭靠在伍雲飛的胸口道:“聽說金人這次南下已離京師不遠,說不準朝廷哪天就會放你外出到軍中去,你可別因為急著立功去冒風險,還是慢慢來吧,都等了這麽多年了,也不差這一年半載的,總之我的心會始終留著給你,戰事凶險,你要是出了意外,我一個人可也就活不下去了”。


    伍雲飛哈哈笑道:“父親從小就教我兵法韜略,何況我弓馬嫻熟,槍棍功夫亦不差,無論大內還是禁軍中都怕難有敵手,要不是以前不肯趨附上司的話,憑我一身所學早已在戰場上搏得了官爵,又怎會困於宮中做個低品的侍衛”,他說完又歎口氣續道:“唉,本以為現在搭上了王家的線,可以走樞密院的路子在保平軍中謀個留後觀察的軍職,就算要我花些銀子或是屈意應承都無妨,隻是這王衙內也太過跋扈,大違我做人的底限,但願能盡快到軍中去任職,靠著真本事去上陣殺敵立功,再不用周旋於齷蹉之中看人臉色”。薑麗瓊連忙說著些貼心的話撫慰情郎,兩人又閑話好一會兒才依依惜別分頭離開。


    魏清三人待伍雲飛走遠後才從藏身處出來,魏清說到:“這伍侍衛原來是為勢所迫才不得不給王楷那浪蕩公子作倀,難怪他之前故意輸招給我,隻是可惜又可歎的是朝廷的軍職竟要靠趨附勳貴豪門而來,卻不是憑本領在戰場上掙得”。


    肖秦川道:“情尤可諒,卻非大丈夫所為,齊之餓殍尚不食嗟來之食,何況我輩乎,我雖然理解他,卻不敢苟同其行事”,他頓了頓又說到:“似會之兄亦是狀元及第、滿腹才學,在下所素敬仰者,卻因性誌耿介而多受朝中大員打壓,屈身於太學中未得出任中樞實職,但他卻從未有過趨炎附勢的想法。此番金人南下,會之兄多方聯絡上書朝廷極力主戰,言頗懇切,據說已得聖上注目,大概稍後就會被提拔重用,不也是靠自己掙來的嗎,又何必定要去依附他人”。


    魏清聽提到了秦檜,正要開口詢問他的近況,縛彩樓後門中忽然走出一道身影,三人一看卻是李蕊,隻見她緩步行到近前道:“三位公子方才既已離開,不知緣何又回到此地,還藏起來窺人隱私”。


    魏清聽她話語微有嗔怪之意,連忙解釋到:“我等在路上遇見到伍侍衛,恐其為人所迫將不利於姑娘,是以跟隨到此,倒不是有意探聽私事”。


    李蕊聽他如此說,知道魏清三人確是一片好意,輕歎口氣道:“瓊姐姐和伍大哥兩情相悅,她能覓得良伴我做姊妹的也代為開心,瓊姐姐本是良家女子,可惜家門不幸落編樂籍,非官府行文不得脫身於教坊,伍大哥因之才依附王家,急於外放到軍中任職,想以戰功換得為瓊姐姐贖身,之前他若有得罪三位的地方,還請看在他一片癡心的份上不要計較,莫將方才聽到的事情透露他人”。


    魏清和曹路都點頭應承,肖秦川也拱拱手答到:“我等豈是那些舌長的村夫愚婦,自不會有隻言片語流傳於外,何況伍侍衛為達一己目的不惜甘為鷹犬,我又何必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來毀人前程,倒是李姑娘身為女兒身卻能在煙花之地潔身自好,在下心中著實敬佩”。


    李蕊聞言輕咬嘴唇,似乎是若有所思,片刻後才說到:“命如浮萍,又有何德能值得上敬佩二字,肖公子家境殷實,又是文武全才的太學士子,想必此生定是大路坦蕩,又哪裏會知曉人在簷下的難處,不過無論如何,妾身還是要謝過諸位今日相助之情”。她說罷欠身婷婷施了一禮,也不等魏清三人還禮就轉身返回縛彩樓中。


    肖秦川怔怔的望著李蕊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有情義,更兼多智,真是個奇女子”,魏清也覺得這事本與李蕊無關,但她為了相助姊妹卻挺身而出,又能於困厄之中堅守底限,巧施手段化解了這樁大麻煩事,便是許多男子也大有不及。


    三人見此間事已了,便告別分頭離去,魏清和曹路回到大信分舵後依舊是每日勤練師門武功,要等習武有成後再北上找哈迷蚩為師父林虎報仇,漸漸的不覺間就將之前的事情淡忘了,直到一個月後,肖秦川卻忽然登門拜訪。在魏清請他入內坐下後,肖秦川冷著臉從懷中掏出封信遞與魏清,魏清和曹路接過粗略一看,竟是伍雲飛寫來的挑戰書,約三人在五日後的正午時分於縛彩樓中比武較量。


    魏清滿懷狐疑道:“這件事不是已經了結了嗎,這伍侍衛之前明明還故意輸招給我,不知他為何現今偏偏又要多生事端”。


    肖秦川冷哼一聲說:“他之前不也曾幫著王楷來與我們為難嗎,說什麽是為了替人贖身和光耀門楣不得以才為之,說到底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罷了,這種事情本朝之中難道還少了不成,朝中諸官要向金人割讓三鎮的時候不也是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讓蒼生免於塗炭嗎,這等突破底限的齷蹉做過一次就會有二次的,隻不過每次都會尋個新的由頭而已”。


    魏清也略感憤懣的對肖秦川說到:“此等小人又何必理會,難道他約我們比武我們就非去不可嗎,犯不著去招惹這些無謂之人”。


    肖秦川哧一聲道:“送信的王府家丁說若是我們失約或者比武輸了的話,王楷就會讓禮部行文把李姑娘送去軍中為妓,除非我們能在五日內籌齊三百兩銀子從教坊贖了李姑娘的身契,否則難有其它辦法。反正我是絕不會讓李姑娘遭此無妄之災的,再說我堂堂男兒又怎可避而不戰,短了自己的氣節”。


    曹路氣呼呼的說:“這王楷竟如此可惡,我們之間的比武與李姑娘有甚幹係,為麽要把她牽連在內”,肖秦川恨恨道:“定是伍雲飛招認了李姑娘之前的計策,王楷為報抓奸之恥才想出了這個惡毒的方法來”。


    魏清道:“伍雲飛武功高強,我們三人都不是他的對手,這可如何是好,要是因此害了李姑娘的話可就糟了,要是出錢贖買身契的話,又哪來的三百兩銀子”。


    肖秦川道:“為今之計隻有拚死一戰,我雖敵不過伍雲飛,但也隻是稍遜一籌而已,俗話說一人拚命,百夫難擋,這場比武對他而言隻圖爭功露臉,我若是全力施為以命相搏,勝負亦未可知”。


    曹路大聲叫好到:“不錯,我們就是拚了性命也不能連累了李姑娘,伍雲飛這廝還指望著贏了以後拜將封侯嘞,決計不願這個時候傷在我們手下,我們肯拚命的話定能贏他,實在不行就來個車輪戰,上次我沒出手,這次幹脆就讓我打頭陣,清哥兒打第二場,我們隻守不攻多耗些他的氣力,肖大哥武功最強,就最後再上去一戰定勝負”。


    肖秦川昂然道:“那倒不必,還是我來打頭陣吧,要是在下失了手,再請賢昆仲出手不遲”。


    曹路還待再說,肖秦川卻擺手止住道:“自古邪不壓正,我就是要堂堂正正的勝了這大內第一高手,五日之後請與二位縛彩樓前再見,且看孰強孰弱”。肖秦川說罷就起身告辭,魏清知他性情孤傲,不會願意占對手的便宜,隻得相信他能勝得過伍雲飛,當下便拱手送客,自和曹路抓緊最後五日的時間磨練武技,冀望能多一分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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