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填飽肚子的夏詠晴,雖然不懂陳秘書怎麽會那麽剛好多買了份早餐,不過這也讓她低落的心情受到鼓舞,上天還是眷顧她的,今天絕對不會再倒楣下去了。


    闕紹言應該隻是一時氣還沒有消而已。本來就是嘛!依他那強硬又固執的壞脾氣,昨晚才起爭端,今早就期待他和顏悅色,根本不可能。


    於是等呀等、盼呀盼,闕紹言終於進了辦公室。見到他出現,夏詠晴整理了下紛亂的心緒,緊張地湊向前。


    “闕紹言……”她欲言又止地望著他。


    “在公司裏,要叫我總裁。”一反平時無奈卻溫柔的眼神,他展現出身為上司嚴厲的一麵。“有什麽事要報告嗎?”


    “那個……”她吞了口口水,說服自己不要被他凶狠的模樣嚇到。“中、中午可以一起吃飯嗎?”


    “你是用什麽名義邀請我?”他淡淡地問。


    “呃……”瞥了眼旁邊拉長耳朵卻故作鎮靜的陳秘書,滿腹的心意也隻能先往肚裏吞,她選了個安全的說法。“就……下屬邀請上司吃飯……”


    因為這一句話,闕紹言在家裏好不容易平息的不悅又被沒神經的她掀起。“我隻跟女朋友一起單獨吃飯,不接受下屬拍馬屁!”


    冷哼一聲,他轉開頭,逕自進了辦公室。明明是她搞不清楚狀況,居然還露出那種可憐的表情,他到現在還沒被她氣得英年早逝,隻能說上天保佑。


    陳秘書瞥了眼大受打擊而當場石化的夏詠晴,忍不住上前拍拍她的肩,“加油,好嗎?”


    深吸了口氣,她勉力一笑,“嗯,我不會這麽容易放棄的!我一定會纏到他不再生氣。”


    在其他員工同情的目光下,夏詠晴一整天工作下來如坐針氈,終於來到午休時間,但闕紹言像是鐵了心不理她,連辦公室都沒踏出,還是好心的陳秘書帶了便當給她,不過她期待的心情卻全落了空。


    下午時光,同事們紛紛“讚助”她各式各樣要送交總裁的公文,讓她有機會進去見闕紹言,隻是他那始終疏離的表情,總讓她垂頭喪氣地定出來。


    下班前,陳秘書終於看不下去了,她把隔天上司的行程表拿給夏詠晴,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正愁眉苦臉的人兒,感激地望著她,“陳秘書,謝謝你,今天還請我吃早餐和午餐,你人真好。”


    被發一張好人卡的陳秘書僵硬地笑著,“其實不是我,那是總……”明明就是上司交代的,請款時他還好心地連她的早午餐也包了,可她卻礙於命令不能透露一句。


    “唉,總之你向他撒撒嬌,好好說句話,他很快就會氣消了。”其實陳秘書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來冷麵總裁賭起氣來也跟個小孩沒兩樣。


    夏詠晴拿起行程表走了進去,而辦公室裏的闕紹言,眼角餘光瞄到那抹窈窕身影時眼睛一亮,卻硬是把這絲驚喜光芒壓下,狀似忙碌地繼續工作。


    “闕……總裁,這是你明天的行程表。”早上被他警告後她就改了口,不敢造次。


    可她不知道的是,少了她那軟綿綿的聲音叫他的名字,還換上硬邦邦的敬稱,更是令闕紹言滿肚子鬱悶。“放下。”


    她連忙照做,然後就愣在一旁動也不動。


    “你站在那裏做什麽?”他抬起頭沉聲問。這傻丫頭是不會說句話嗎?


    “我……你……你要氣到什麽時候?”沒被他這麽刻意的冷落過,更怕極了他那凶惡的語氣,她隻能怯怯地問。


    “我昨天問你的問題,你想清楚了嗎?”看來不給點提示,她永遠說不出他想聽的話。


    “什麽、什麽問題?”她傻住。


    他吸口氣壓下大罵的衝動。“我要你好好想想,我為什麽會留你住在我家!”


    因為她從“當鬼”的時候就纏著他呀,難道他是要……


    夏詠晴心裏一動,不禁難過起來。“你要我搬出去嗎?”


    聞言,闕紹言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去。“你可以出去了。”他冷冷地道。不趕她走,他遲早會被氣死。


    “那……那今天下班後,我可以搭你的便車回家搬東西……”


    “出去!”他敲了下桌子截斷她的話,知道自己再聽下去絕對當場發飆。


    她再傻也知道他又火大了,急急從辦公室溜出去。


    獨自在座位上冷靜了會,闕紹言發現再冷戰下去對夏詠晴也是沒用的,她屬於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個性,神經大條到隻會一直惹他生氣,連撒嬌都隻會磨著叫他的名字,連句好話都不會說,最後生悶氣的還是他。


    算了,把她拎回家說個清楚,就像灌軟體般直接把他的話鎖在她的腦於裏,看她以後還敢不敢不把他當一回事。


    思緒落定,他收拾了下桌麵,拿起車鑰匙準備擄人離開,然而出了辦公室,卻看不到那個可憐兮兮的小女人,隻有剛關掉電腦準備下班的陳秘書。


    “她呢?”沒有指名道姓,他擰起眉問。


    但陳秘書很清楚知道他在問誰,忍不住輕輕歎口氣。“她剛才從總裁辦公室出米後,就紅著眼睛先下班了。”


    夏詠晴沒有選擇坐公車,因為她不打算回家,隻是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


    吸了吸鼻子,再揩去盈眶的淚水,她知道自己不能這副德行回去,搞不好闕紹言會更生氣。而她也下意識想逃避跟他麵對麵,因為那種無形的壓力總會逼得她鼻酸。


    原來情侶吵架是這麽回事,她總算體會到了。由於她真的愛闕紹言,所以當他不理她時,她才會這麽的痛苦,過去跟許正明那段,原來隻能算是對初戀的僮憬,根本稱下上真正的愛情,因為她沒有這種刻骨銘心的感覺。


    明明隻是小小的冷戰,為什麽到後來越來越難以收場,他對她的不滿也逐漸加深。


    她真的下明白他在氣什麽,反正她就是笨嘛!說什麽都錯,動輒得咎,他不直說的話,她猜一百年,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一邊自怨自艾著,她晃到一個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地方,迷失在這個大都市的街頭。人來人往皆是腳步匆匆,她連伸出手都沒有人願意停下來讓她問個路。究竟是這個城市太冷漠,還是她的心太膽怯呢?


    此時,一隻手抓住她懸在半空的玉臂,讓她嚇了一跳。


    “誰……是你!”王玲玲?


    “跟我走。”王玲玲沒多說什麽,拉著她就想走。


    “等等!”夏詠晴扭動著想掙開她,無奈對方抓得死緊。“你要帶我去哪裏?”


    “跟我走就對了,羅唆什麽?”比起上回的趾高氣揚,王玲玲這次可以說是蠻不講理了。


    “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吧?”王玲玲難看的臉色,令夏詠晴覺得非常不妙。


    “叫你走就定!”王玲玲突然向路旁的車子使了個眼色,駕駛座裏馬上出來一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在夏詠晴想呼救時,王玲玲捂住她的嘴,那男人則硬將人架上車。


    汽車一路飛馳到某產業道路,終於在一塊空地上停下來。男人和王玲玲押著夏詠晴下車,一把將她推倒在路邊。


    “你究竟抓我幹什麽?”左半邊身體直接跟石子路摩擦,夏詠晴痛得倒吸口氣,不過還是問著她已經問了一路的話。


    “你還敢問?”王玲玲踢了她一腳,“要不是你,闕紹言怎麽會和我爸的公司解約?你害我被狠狠罵一頓,還被逼著要去向你們道歉,我才不會讓你這麽好過!”


    越說越氣,她粗魯地又踢又打,夏詠晴隻要想反擊,就會被那個高大的男人擋住,於是她也隻能被動地挨打。


    “要我向你道歉?作夢!還有你是不是還在勾引正明,否則他怎麽會好幾天不找我……可惡……”


    踹了好幾腳又踢了好幾下,連那負責箝製夏詠晴的男人都看不下去了,伸出一隻手阻止王玲玲的暴行。


    “小姐,這樣已經夠了。”他是冠王企業的保全人員,因為王玲玲的利誘,才答應幫忙做這件事,但並不想鬧出人命,給個教訓也就夠了。


    “你……哼!”王玲玲瞪他一眼,卻赫然發現自己在他麵前也是個弱女子,而且現在還得靠這個男人,隻能忍下這口氣。


    最後再補上一腳給蜷縮在地上的夏詠晴。“今天就到此為止,你要是敢把這件事說出去,以後就別讓我堵到!”


    語畢,她和高大男子驅車離去,將全身傷痕累累的夏詠晴丟在這荒郊野外。


    “嗚……”忍住全身的痛楚,夏詠晴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今天怎麽這麽倒楣,嗚……我是招誰惹誰了……”


    扶著路邊的樹,天色已經幾近全暗,怕黑的夏詠晴瑟瑟發抖,哭得涕淚縱橫,卻隻能鼓起勇氣前進。


    “誰能來幫幫我……這裏不知道叫不叫得到計程車?嗚嗚嗚……”


    上天像是聽到她的祈禱,路的那端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晴!”


    許正明就像上天派來解救她的使者,好心地開車送她回家。


    “王玲玲不是你女朋友嗎?你怎麽幫著我罵她?”從她一上車就聽到他不停地批評王玲玲的任性及霸道,實在不像身為一個男朋友該有的態度。


    “小晴,我和她早就結束了,而且她任性妄為的傷了你,我怎麽可能還會跟她繼續在一起?”


    他麵不改色地說著鬼話。其實是因為他發現冠王企業最近出了點問題,若他估計無誤,王玲玲對他的價值就沒了,所以他打算利用溫情攻勢,將夏詠晴奪回來。


    “是嗎?”夏詠晴沒興趣打探他倆目前的關係,順勢轉移話題。“你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那個地方?”


    “因為我本來想接你下班,一直開車跟在你身後,卻看到她強行帶走你,這才連忙跟上。”其實他早就知道王玲玲的計劃,隻是目前還不想正麵得罪她。


    “那你也看到我被打了嗎?”她換了個姿勢,讓身上的傷不那麽痛。


    “我不知道她會對你下手……所以我就隔了段距離在車裏等,什麽都沒看到……”許正明有些尷尬,避重就輕地表示。


    她淡淡瞟他一眼,對於他支吾其詞的態度心底有數,卻沒有再追問下去。老實說她有些心寒,這個曾經心儀的男人骨子裏竟是如此靠不住,想來如果以前她靈魂出竅時找上他,他大概跑得比誰都快。


    “哎,你開錯方向了,前麵應該右轉。”沉默之中,她突然發現定錯路。


    “你搬家了嗎?”他記得她的住處是往這方向沒錯。


    在夏詠晴的指示下,汽車慢慢駛入一個高級住宅區,在某間獨棟小洋房前停下。


    “你住在這裏?”腦子稍微一動,許正明突然想通了,臉色也沉下。“你該不會跟闕紹言同居吧?”


    “因為我之前生病,房子被房東收回去了,闕紹言看我沒地方住,就好心的讓我住進這裏。”她隱瞞沒說的是,她還跟闕紹言同一問房、同一張床。隻是這兩天鬧了別扭,分房睡罷了。


    “小晴,以前我要你跟我住你都不願意,怎麽跟他……”許正明佯作沉重地深歎搖頭,“那種有錢有勢的男人,是不能相信的!”


    “不,我相信他。”今天她瞧清許正明的虛偽,更對比出闕紹言的可靠。他凶歸凶,但在她需要他時,他一定二話不說站在她身前為她擋風遮雨。


    “他不適合你的,依他的條件,身旁圍繞的女人一定不少,你以為他對你會有多特別呢?也沒聽過他承認誰是他的女朋友,可見他對女人就是存著玩玩的心態,不要因為他送你幾件昂貴的禮物,說幾句甜言蜜語,你就被他騙了!你最好早點搬走,免得落得被拋棄的下場。”


    許正明逕自揣測著闕紹言的人品性格,自認應該八九不離十,依夏詠晴單純的個性,應該很容易動搖。


    然而他這番話卻像盞明燈點亮夏詠晴的心。


    闕紹言對她的好從下放在嘴上,但他的行動無一不是為了她:他從沒送過她任何昂貴的禮物,卻總在她吵著要吃東西時,不辭勞苦地到處為她張羅,在她是靈魂的那段時期,甚至還得無怨無悔地吃下所有她要求來的食物,下論合下合他胃口。


    這是商場上人人畏懼的闕大總裁會做的事嗎?誠如許正明所說,過去他所有的女伴,沒有一個得到他的特別關注。


    她忽然知道他在氣什麽了。他要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價值是無可取代的,他要她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是他的唯一。


    “謝謝你,正明。我要下車了。”這句話,是謝他令她茅塞頓開,或是謝他送她一程,就不得而知了。


    才解開安全帶,夏詠晴一時忘了自己身上有傷,一彎過身要開門,馬上痛得齜牙咧嘴,眼淚差點飆出來。


    “我幫你。”以為她接受他的說法,許正明略微得意地下了車,繞到副駕駛座將她扶出來,慢慢地攙到門邊。


    夏詠晴還沒來得及拿鑰匙,門已由屋內自動打開,闕紹言鐵青著臉,看著縮在許正明懷裏的小女人。


    “該死的你居然跟他廝混了一晚,還這麽親熱的抱在一起?”


    火上澆油,夏詠晴知道自己這關難過了。


    在她想著闕紹言不知道會不會痛打許正明一頓時,後者已知機溜了,而前者一臉陰沉地轉身進屋,也下來扶她一下,害她像個老太婆似地慢慢移動到沙發上,好不容易才挨著扶手慢慢坐下。


    “你跟他鬼混到哪裏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晚上?為了麵子,闕紹言沒把這句話說出來,而且還有更令他在意的事。“我說過不準你再跟許正明那家夥單獨來往,你究竟在搞什麽?”


    “我沒有跟他單獨來往,是我下班路上遇到王玲玲,她硬把我載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因為我們公司跟冠王解約害她被罵,她就恐嚇我,還動粗,最後丟下我就自己走了。”在他冰冷的沉默下,她縮在沙發上試圖解釋。“許正明是看到我被丟在路邊,才順道載我回來。”


    肉體上的疼痛令她說話有些虛弱,然而聽到闕紹言耳裏,卻有著心虛的味道。


    他一肚子怒火,氣得忽略了她挨打的訊息,隻想搞清楚她和前男友那曖昧的行徑。


    “許正明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他提出跟她一樣的疑問。


    “他說他原本是想接我下班,恰巧看到王玲玲強擄我上車,才一路尾隨到那個地方。”她源源本本地轉述許正明的理由。


    “所以他很清楚你發生什麽事,卻沒有跳出來幫你。”他突然瞪住她,口氣變得更差。“你是白癡嗎?你難道都不會擔心許正明和王玲玲勾結,合謀想對你不利?”


    “應該不會吧,我又沒有什麽好圖的……”她小聲的囁嚅道。


    “看來你還是沒有想通。他們圖的是我!因為他們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怒吼完這句,他頭也下回地轉身進了書房,砰的一聲大力關上門。


    因為他的壞脾氣,她被嚇得臉色更加蒼白,也因為身上還在疼著,她追不上他的腳步,沒有辦法跟他解釋她已經想通了。


    慢慢地拐到書房邊,她敲了半天的門,但他就是鐵了心的下理她,她也隻能無奈地回房,洗了個人生中最痛的澡,然後虛脫地躺在床上,徹夜難眠。


    恍惚中,她並不知道氣極的闕紹言出了門,一心隻想著明天早上一定要跟他把一切說開,這樣吵架對她而言,實在是難以負荷的心痛。意識漸漸蒙朧時,啪的一聲,屋裏突然停電了,床頭的小夜燈也隨之熄滅。


    忽然變得漆黑一片,讓怕黑的夏詠晴立刻尖叫起來。她顧不得全身的痛楚,辛苦地挪移到書房門口,一路還撞到不少地方,讓她身上的傷勢更加嚴重。


    “闕紹言,停電了……”她持續敲著門,得不到他的回應,她開始哽咽,整個人縮在書房門前。“你出來好不好?人家好怕……”


    然而,敲到手也開始痛的人兒,卻不知道房裏的人已經不在,她隻是本能地敲著,一邊敲一邊哭,“嗚嗚……好黑、好恐怖……闕紹言,你出來好不好?”


    他明知她怕黑的,卻鐵了心下回應,他是真的不理她了嗎?


    背靠在書房門上,她嗚咽著慢慢滑落地板,不過仍是下放棄地低叫著闕紹言的名字,仿佛這樣就能讓她在黑暗中找到勇氣。


    然而,沒有一絲光線的室內,加上深夜完全的寂靜,讓整個環境顯得更詭譎恐怖。


    身體的不適,加上心理的恐懼,終於將夏詠晴逼到極限,她失控地大哭起來,側著身拚命拍打著房門,最後暈厥倒在書房門口。


    而那出門夜遊澆愁的男人,卻不知道他最心愛的女人,在陰錯陽差之下,已經因為他的無情而崩潰。


    開車毫無目的地晃了一整晚,最後闕紹言來到海邊,回想著和夏詠晴的種種。


    為了她,在司機老王辭職後,他沒有再聘新司機,因為那會阻礙他在車上光明正大的吃她豆腐,所以他現在已經習慣自己開車。


    為了她,他寂靜的生活空間裏,多了道嘰嘰喳喳的噪音,但他並不厭煩,反而在這道噪音消失時,心慌得難以控製。


    為了她,他改變做生意的態度,多了幾分婦人之仁,然而這卻意外地收到效果,讓闕氏的業務蒸蒸日上。


    既然都認定她了,這冷戰有必要再繼續下去嗎?他相信她不會回頭跟許正明有什麽牽扯,但一時的醋意卻是消下去,也打壞他原想跟她好好談談的計劃,現在冷靜後仔細想想,根本沒必要為個跑龍套的角色生氣。


    或許他更氣的,是她屢勸不聽的單純傻氣吧!


    她說,王玲玲對她挾怨報複,許正明就算沒有參與,也算知情不報,足見他的心機肯定不隻如此,看來他要好好料理一下這兩個人,讓他們不能再對詠晴造成威脅。


    現在,該是時候回家安撫一下那呆妞了。昨天他生那麽大的氣,她一定嚇壞了,說不定還哭了一整夜呢!


    越想越心疼,他離開海邊驅車上路,回家的路上經過一個號稱什麽都有賣的早餐店。想想現在太陽都出來了,那小妞肯定是餓著肚子……


    歎息一聲,他在路邊停好車,踏進彌漫著各種食物香味的早餐店,五分鍾後,他提一袋熱騰騰的小籠包出來,上車繼續回家的路程。


    彎進社區的巷口前,瞄到前方的便利商店,他想起她說過最近某廠牌新出的梅子綠茶非常好喝,她可以一次喝三瓶。


    車子要駛過便利商店前,硬生生地煞住,他下車,買了兩瓶梅子綠茶後,很受不了自己地又上了車。


    拜她之賜,他才發覺這回家的一路上居然有這麽多賣食物的地方,這些地方他平常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如今一家家拜訪都是為了她,甚至他還對她的口味了若指掌,這小妞真是占去他太多心思了。


    過去他很排斥這種感覺,現在,他居然犯賤地覺得這種甜蜜的負擔也不錯。當然,為了避免讓那小妞太過得意忘形,這種心情他絕對不會讓她知道。


    終於回到家,他提著一堆食物進屋,但門一打開,屋內不尋常的寂靜令他心裏跳了下。


    “小妞,你起床了嗎?”願意叫她小妞,就代表他氣消了大半,她跟他應該有這個默契,知道他的心情。


    久久沒見人出現,他又喊道:“我買了小籠包和梅子綠茶,你若不出來吃,我就自己吃光嘍!”


    仍是沒有回答。闕紹言攬眉,懷疑她在房間睡昏了,索性放下手上的早餐欲到房內看個究竟。然而,遠遠地就看到倒臥在書房門口的人兒,他不禁呼吸一窒。


    “小妞!”他快步向前,控製住顫抖的雙手先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後又觸到她過高的體溫。難道這笨妞在這裏睡了一夜?


    該死!該死!他究竟三更半夜出門做什麽?早知道她會這麽傻,在外頭癡等著他,他一定會留在書房裏為她開門,說不定兩人的誤解早就可以解開,她也不會病倒在這裏!


    “小妞,你醒醒!”輕拍她的臉頰,他想確認她是否還有意識,卻得不到任何反應。


    當機立斷地抱起她,想用最快的速度送她到醫院,下意瞥見客廳裏魚缸的打氣機沒有運作,音響麵板上的時間顯示也消失了……


    難道是……一股寒意由脊椎竄到頭頂,闕紹言幾乎要痛揍自己。


    一定是跳電了,怕黑的詠晴才會來找他,但不知道在他門前敲了多久,又不敢自己貿然開門,因而昏倒在地。


    闕紹言,你是個自大的白癡!混蛋!他在心裏不斷自責,她這麽嬌弱的身子,這一病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


    出了門將她放進車裏,在替她綁安全帶時,他都還能看到她臉頰上的淚痕,胸口也揪得更緊,然而安全帶一係上,夏詠晴卻在此時無意識的沙啞喊了聲,“好痛!”


    “乖,你忍耐一下……”原以為是發燒帶來的不適,他側過身安撫她,不意看到她左手臂上經過一夜變得明顯的瘀青。


    “你受傷了?”他迅速又小心地檢查了她的另一條手臂,甚至拉開她的睡衣往裏一瞧,令人沭目驚心的累累瘀痕令他火冒三丈。


    一邊小心翼翼地開車怕弄痛她,他沉著臉一邊思索,最後將她一身的傷跟昨夜她倚在許正明懷裏的畫麵連結起來——


    “該死的王玲玲!”


    “嗯……”床上的人兒呻吟一聲,美眸緩緩打開,無辜又迷茫地看著陌生的天花板。


    這是哪裏?她左右張望了下,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最後目光落在手上注射的點滴。


    她怎麽又到醫院了?對了,昨天晚上停電……


    記憶慢慢回籠,她想起他的冷漠和自己的委屈,眼神不由得黯沉下來。


    闕紹言推門而入,看到她已經清醒,連忙一個箭步上前。


    “你醒了?”他摸摸她的額,又看了看她的臉色,焦急溢於言表。“覺得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見到這個讓她傷心一夜的男人,夏詠晴也生氣了,她癟起嘴,偏過頭不願理他,卻因為動作太大而逸出一聲低叫。


    闕紹言知道自己報應來了,這隻軟綿綿的小貓也是有脾氣的,一天裏受盡他的冷落,又被人欺負,未了還來個停電作結尾,難怪她要使性子。


    他無奈地轉身走開,床上的夏詠晴則難以置信的瞪著他的背影。這男人就這樣走了?一句安慰或疼惜的話都沒有?


    是他害她的耶!


    闕紹言倒了杯水,一回頭剛好捕捉到她指控的眼神,心裏好氣又好笑。她難道以為他會在此時丟下她嗎?


    端水定了回來,在她瞠怪的目光下,他搖起她的病床,喂她喝了點水,然後,解決問題的時間到了。


    “小妞,”他難得有這麽低聲下氣的時候,整個人別扭到了極點。“我不知道晚上停電,因為我出門了,根本不在家。我知道你怕黑,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丟下你一個人的……我很抱歉。”


    聽到他的解釋及道歉,再聯想到昨夜的驚嚇和害怕,夏詠晴的眼眶馬上就紅了。他沒有下理她,隻是陰錯陽差,她早知道他不可能這麽無情的。


    她的委屈令他心疼,大手輕輕將她擁入懷裏。“今天早上我還買了你喜歡的小籠包想跟你談和的,結果居然看到你倒在地上,我差點沒瘋掉。”他輕歎一口氣,愛上這個傻女孩,以後不知道還要被嚇幾次。“我不在的時候,你更要好好保護自己,好嗎?”


    所以他已經氣消了,她不必再提心吊膽擔心被他的火氣嚇著。想到這裏,她的淚水終於決堤,其實她早知道就算他再生氣,也不會對她怎樣,隻是那種硬生生被隔開的距離,令一向依賴他的她受不了。


    “至於你身上的傷。”他眼底閃過一絲銳光,但巧妙地沒讓她看見。“我會跟王玲玲討回這個公道。”


    原來他注意到了……夏詠晴憋不住鼻酸的哭出聲音。平常就是愛哭鬼的她,這時候怎麽忍得了呢!


    “嗚嗚,闕紹言……人家昨天好怕,一直喊你,拚命敲門……敲到手都痛了,身體也很痛,你不理我……嗚嗚……”埋在他胸膛中,她可憐至極地訴說自己悲慘的遭遇,幾乎到了語無倫次的地步。


    “乖,別怕,以後我出門一定告訴你,家裏也會擺十支手電筒,好不好?”這種顫抖的哭聲幾乎讓他心碎,現在她若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他眼也不會眨一下。


    “還……還有王玲玲她好凶……一直對我拳打腳踢,還帶了個男人幫她抓住我……我被帶到一個鳥下生蛋的地方,都不知道怎麽找你……嗚嗚嗚……”


    “好好好,我叫醫生在你身上裝個晶片,以後不管你怎麽亂跑,我一定找得到你。”他煞有其事地說。


    哭聲乍停,她抬起頭迷惑地望了他一眼,一會像想通般嘴巴一癟,又哭又笑地輕槌他。“你很討厭,人家又不是狗……”


    見她破涕為笑,他鬆了口氣,低下頭想回味一下她甜美的唇,但身後一道尖銳的聲音阻止了他。


    “你在幹什麽?”護士離開藥車,肅著臉走到相擁的兩人身邊,一看到滿臉淚水的夏詠晴,連忙喝斥闕紹言,“你又想對她做什麽了?快放開她!”


    “我……”他能對她做什麽?不過看清況也知道護士要來替夏詠晴換藥,他輕輕放開她起身。


    “夏小姐。”護士推車上前,刻意站在兩人之間,眼角還鄙夷地瞄了眼闕紹言。“你放心,在醫院裏沒有人能對你怎麽樣,醫生已經幫你開好驗傷單,如果這家夥想再對你不利,你就告死他!”


    驗傷單?對她下利?告死他?夏詠晴茫然地偏著頭,但看到護士身後撫額仰天無言以對的闕紹言,她突然領悟過來,淚花中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謝謝你,護士小姐。”她好可憐地縮在一起,怯怯地看向闕紹言。“其實、其實他對我很好的……”這句話頗有欲蓋彌彰的效果。


    “唉!你還年輕,不要這麽傻!這種有暴力傾向的男朋友,還是早點離開他!”


    護士低頭在她耳邊說,但聲量再小,還是有幾個字跑到耳力甚佳的闕紹言耳中,令他哭笑不得。


    若不是身體還隱隱痛著,夏詠晴一定會爆笑出聲。“我知道了。”


    闕紹言見她看著他吃癟還很樂的模樣,隻能無力地搖頭,出聲為自己解釋,“護士小姐,她身上的傷不是我造成的。”


    “哦?是嗎?”護士回頭打量了下外表嚴峻的闕紹言,忽而刷的一聲拉上遮簾,接下來,闕紹言就隻聽得到憲寒串串的換藥聲和幾句低語。


    五分鍾後,護士拉開遮簾離去,臨走前還給了闕紹言一記警告的眼神。


    看向病床上的夏詠晴,她已經不哭了,臉蛋上甚至還有幾分促狹的笑容。


    “她說了什麽?”他無奈地問,想知道自己被汙蠛成什麽樣的變態狂。


    “她說,家暴法……”她忍不住噴笑出聲,“不一定要有婚姻關係才成立喔!


    以後你若對我不好,我就來找護士姊姊替我報仇。”


    還護士姊姊呢!才幾句話就同仇敵愾了?居然還不替他解釋?他好氣又好笑地上前,二話不說吻住她那令人又愛又恨的小嘴。


    終於,雨過天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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