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沐陽去老爺子的粗陶老缸前看了看,他想找點鹹菜,冰箱裏有肥豬油和五花肉,配上大蔥和幹辣椒可以炒個鹹菜吃。


    老缸開口很大,裏麵有塊灰色大石頭坐鎮中央,漁家的鹹菜缸都會放石頭,一是為了將蘿卜等醃菜裏麵的水擠出來,二是為了不讓鹹菜漂起來浮到水麵,否則很容易變質。


    但這石頭不是萬能的,這大缸做了幾十年的鹹菜缸,裏麵不知道多久沒有刷過了,探頭上去就有股騷臭味。


    敖沐陽習慣了這股味道,鹹菜缸就是這樣。


    他想找個疙瘩頭,就一邊研究一邊問道:“兵爺爺,裏麵疙瘩頭都是什麽時候的?有沒有老料?”


    疙瘩頭和青蘿卜一樣,都帶有辣味,醃製時間短的話這股味道不能去除,炒起來很影響口感。


    老爺子說道:“你往下翻翻,翻到底的話能找到十來年的老疙瘩,哈哈。”


    敖沐陽倒是用不著這樣的寶貝,他拿起石頭伸手往下摸,通過疙瘩頭的軟硬程度可以判斷它的醃製年限。


    他伸手在缸裏攪和了幾下,更濃的鹹菜臭味彌漫開來,這樣他不得不閉氣摸。


    這個過程中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有什麽地方好像有問題,可他看看鹹菜缸,又發現不了不對勁的地方。


    鬱悶之下,他隻好皺著眉頭繼續摸,摸到一個軟硬合適的疙瘩頭後便拿了出來。


    找到鹹菜,他就要把石頭放上了,就在他拎起那塊石頭的時候他知道哪裏不對勁了:這石頭太輕了!


    他一直在用用手翻找疙瘩頭,左手撈出石頭後就拎在了手裏,所以剛才他往鹹菜缸裏看的時候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原來不對勁的是他手裏的石頭。


    這塊石頭有點太輕了,足足有哈密瓜那麽大,可卻被他輕而易舉拎了起來,敖沐陽覺得正常情況下這石頭得有手裏重量的兩倍。


    他此時正沒事幹,索性研究一下這塊石頭,便問道:“兵爺爺,這石頭哪裏來的?”


    敖誌兵還在叼著煙袋美滋滋的抽煙,聽了他的話,老人站起來眯著眼睛看了一會,然後不確定的說道:“好像是阿滿給的吧?忘了,得二十年了。好像是有一次阿滿從海裏撈了些石頭,我正好去找壓鹹菜的,就從他手裏要了一塊。”


    他口中的阿滿就是敖誌滿老人,兩人因為都早早獨自過日子,所以關係很好,他和敖沐陽是村裏不多能隨時進敖誌滿家裏的人。


    聽到敖誌兵的回答,敖沐陽猛的有了個大膽的猜想,他說道:“兵爺爺,這塊石頭很輕啊,你沒有覺得不對嗎?”


    敖誌兵道:“輕嗎?沒感覺出來,反正能壓住鹹菜。”


    敖沐陽暗道那可不是,這石頭的比重怎麽說也比水更大,不可能會壓不住鹹菜一起漂在水上。


    他把石頭拿出來用海水衝了衝,這石頭在鹹菜缸裏泡的時間太長了,上麵的臭味怎麽也洗不掉,已經醃進味道去了。


    洗了一會後,敖沐陽聞了聞還是有味道,便索性不再做無用功,他對黑龍招招手道:“給我你的刀子用用。”


    黑龍從後腰抽出一把軍刀,入手沉重,刀背上有鋸齒,很厚實。


    敖沐陽一手摁住石頭一手鋸了起來,他也沒多想,單純感覺這石頭太輕,想看看裏麵是不是蜂窩石。


    蜂窩石又叫水響石,這種石頭上麵有很多的孔,放到海邊讓海水拍打會發出有節奏的響聲,敖沐陽小時候經常跟夥伴尋找這樣的石頭來比響聲。


    石頭並不結實,畢竟被鹽水醃了多年,外表都有些酥了。


    匕首鋸上去後,隻聽哢嚓哢嚓的聲音響起,石屑紛飛,它竟然跟千層餅似的開始分離,掉落下來一層石殼子。


    這讓敖沐陽很是納悶,難道石頭在包裹著什麽?裏麵不會是個恐龍蛋之類的吧?


    他來了興趣又敲又打又鋸,然後隨著石頭殼子和碎片脫落,一點橙黃露了出來。


    敖誌兵待在旁邊看,到了這時候他大吃一驚,趕緊摘下口裏叼著的煙袋杆說道:“呀,裏麵有黃金?”


    敖沐陽搖頭道:“不可能,黃金比石頭還沉呢,這石頭輕的過分了,裏麵這是什麽呢,咱們看看。”


    他用刀尖剃開包裹在外麵的石頭,逐漸露出了裏麵東西的真麵目:一塊橘黃色不透明的礦物,敖沐陽對它不陌生,這是蜜蠟,也就是漁村人口裏的海琥珀!


    紅洋灣裏有海琥珀,敖誌滿從年輕時候就開始打撈這東西,聯想到這塊石頭是敖誌兵從敖誌滿手裏要到的,那它絕對就是海琥珀了。


    難怪這塊石頭那麽輕,蜜蠟的比重還沒有石頭的一半呢,也就水沉一點,優質蜜蠟甚至能在海水裏飄起來!


    敖沐陽估計這塊蜜蠟應該是在沉入地底下後,曆經千百萬年的歲月,外表被砂石給包裹起來了,因為壓力和溫度之類的原因,這些砂石融合凝聚在了一起,成了整塊的石皮。


    這點跟翡翠不一樣,蜜蠟外麵包裹的石皮不結實,可以用工具一層層揭開,不像翡翠跟石頭幾乎是合為一體的。


    隨著蜜蠟露出的越來越多,敖誌兵也認出來了,他驚訝的叫道:“哎呀,這是塊蜜蠟啊。”


    鍾蒼夫妻聞訊而來,聽說這蜜蠟是從壓鹹菜的石頭裏給挖出來的,兩人嘖嘖稱奇:“真有意思,兵叔你一直是用個寶貝壓著鹹菜呀,難怪我說你醃的鹹菜好吃呢。”


    “這真是個寶貝,我在商場見過蜜蠟,挺貴的呢,這麽大一塊得多少錢?不得幾十萬幾百萬?”


    敖沐陽用水洗幹淨後笑著對老人說道:“兵爺爺,你這下子可是中獎了,大獎,把這石頭賣了就能做富翁了。”


    敖誌兵卻搖頭道:“嗨呀,這跟我有什麽關係?這是阿滿的,原來阿滿那時候給了我一塊蜜蠟,那成,東家你回去的時候給他帶過去吧。”


    鍾蒼驚訝的問道:“兵叔,你、你要把這蜜蠟送人?”


    老爺子笑道:“送什麽人?本來就是人家的,人家沒在意給我了,現在知道真相,咱肯定得給人送回去呀。東家,你給阿滿送回去,阿滿多少年都在找這個東西,估計能高興好一陣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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