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釣艇開到龍頭村碼頭,老虎又跟到了龍頭村海域,它已經吃飽喝足,就在碼頭外的深水區遊動。


    敖沐陽給陸虎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今天收獲了一批銀鯧魚和四條大龍蝦,陸虎痛快答應,說會連夜安排人去交易。


    對方這樣熱忱,他就不能回去休息了,隻好待在碼頭上將放在冷凍艙裏的銀鯧魚全搬出來。


    碼頭上的村裏人過來幫忙,看到他收獲這麽多銀鯧魚,頓時大為豔羨:


    “陽子,你這是去了哪裏?收獲可真多。”


    “陽哥你厲害了,村裏好久沒人捕撈到銀鯧魚了。”


    “這銀鯧魚不多,不過都是精品呀,你發財了,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夜幕降臨,龍頭號歸來,看到敖沐陽守著一堆銀鯧魚,敖誌義羨慕的眼珠子發紅:“陽仔,你從哪裏捕撈到的這些銀鯧?”


    敖沐陽道:“海裏啊。”


    敖誌義道:“我知道海裏,地上也長不出銀鯧魚。具體在哪裏捕撈的?明天上我這船,咱們到時候對半分行不行?”


    旁邊有人笑道:“村長你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


    確實,對於敖誌義來說,出海漁獲跟人對半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敖誌義不耐的擺手道:“去去去,我跟陽仔談正事呢。”


    敖沐陽道:“別,咱們之間有什麽正事?哦,還真有,您下次給我介紹相親對象的時候可得正兒八經點,別再談到一半跑人了。”


    村裏人不知道這件事,聽他一說感覺其中有玄機,立馬追問:“什麽相親?怎麽回事?”


    敖誌義知道這種醜事不能往外說,他含糊道:“陽仔開玩笑呢,走走走,趕緊回家了,天這麽晚了。”


    敖沐陽在等陸虎的人,他隨便去超市買了點東西回到船上,這時候敖誌兵從碼頭經過,就招手道:“東家,一起去大國家裏喝酒?”


    因為敖沐陽雇了他幫忙養魚,老頭很有意思的就叫他為東家。


    敖沐陽搖搖頭道:“不了,我得等人來拿魚。”


    “這次出去收獲咋樣?”敖誌兵跟他一起蹲在了碼頭上。


    敖沐陽指了指船上道:“碰上一批鯧魚,我搞到了手。”


    敖誌兵問道:“金鯧還是銀鯧?”


    敖沐陽失笑道:“肯定是銀鯧,現在海裏哪有那麽些金鯧?”


    敖誌兵也笑了,輕鬆的說道:“你運氣好嘛。”


    敖沐陽搖頭道:“運氣好也沒這麽好,你先去喝酒吧。”


    他看到了老頭手裏提著的酒和菜。


    敖誌兵敲了敲煙袋鍋道:“好,我先去大國家裏,你要是賣完了魚有空,也過來一趟?”


    敖沐陽含糊的說道:“我看看吧,指不定到幾點呢。”


    在海上漂了兩天,他不想再去別人家湊熱鬧,隻想回家去看看鸚鵡螺和龍蝦群的情況。


    夜色深沉的時候,陸虎的員工開船到來,四條大龍蝦是重頭戲,然後稱重銀鯧魚,以一斤七十五塊的價錢進行了收購。


    銀鯧魚總共二百多斤,敖沐陽算了個整頭,這樣加上四條大龍蝦,他的銀行卡號數額又增加了。


    他正準備回家,這時候有人晃晃悠悠的向他走來:“陽子?”


    敖沐陽借著月光一看,笑道:“大國叔,我聽誌兵爺說你們在喝酒,怎麽來碼頭了?”


    敖大國一身酒氣,顯然是喝了一會了。


    他左手拎著個袋子,右手拎著一瓶酒,來到碼頭後他放下袋子道:“陽子,一起喝兩口?”


    敖沐陽看到他愁眉深鎖,知道他心裏有什麽不痛快的事,就點頭道:“好,一起喝兩口。”


    敖大國點燃一支煙,煙霧嫋嫋,他的目光變得朦朧起來。


    指著空蕩蕩的碼頭,他說道:“你看咱村這碼頭,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那會不?”


    “那時候的碼頭多熱鬧呀,咱們村的,鄰村的,鎮上的,有時候縣裏很多海鮮商和飯店都來咱們碼頭上找漁獲,對吧?”


    敖沐陽點頭:“是啊,檣桅林立,風帆如鱗,確實壯觀的很。”


    敖大國抿了一口酒,道:“你說的這是成語還是詩?大國叔沒文化,聽不懂,反正我就知道那時候到了開海的時候,即使是深夜,瑪德也有幾十艘船在碼頭這裏開著,白天碼頭更是跟趕集似的,晚來的船連泊的地方都沒有了,隻能在外麵下錨!”


    “那時候大家的漁獲更是多得不得了,那絕對不得了,賣鮮的賣不及,老娘們和娃娃就做加工,哈哈,曬魚幹、醃鹹魚,村裏曬場上滿滿當當曬著的全是魚鯗,對不對?”


    敖沐陽點頭:“對。”


    敖大國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他眯著眼抽著煙道:“不光村裏的曬場,家家戶戶的平房上、院子裏、門裏門外,都是魚蝦蟹啊,那時候收獲多少啊?”


    敖沐陽怕他陷入過往無法自拔,就給他添了一杯酒道:“喝一口,大國叔,咱們還是專注眼下吧。”


    敖大國沒接他的話,他一口幹了杯中酒,然後幽幽的歎了口氣道:“那麽好的年頭,多好的年頭,怎麽說沒就沒了呢?”


    敖沐陽不想說什麽,他知道造成這個局麵的原因,有官方緣故也有民間緣故,說的文雅一點,當雪崩發生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造成近海無魚這種情況的原因,絕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這跟每一位漁民都有關係。


    敖大國又問道:“陽子,你剛才賣了多少錢?”


    敖沐陽道:“你說魚嗎?一萬五。”


    敖大國咳嗽了兩聲:“咳咳,一萬五啊,一萬五唉!”


    他又自顧自的說道:“陽子,能不能帶帶叔伯弟兄們?村裏人都知道,你出海從來不落空,前天你剛弄了一批金線魚對吧?今天是銀鯧……帶帶叔伯們吧,我們跟著你幹行不行?”


    聽了這話,敖沐陽下意識道:“啊?跟著、跟著我幹?”


    話題轉變的太快,他沒反應過來。


    敖大國道:“對,陽子,我們有船,你也有船,你當龍頭,帶著咱們組個船隊。叔這裏也沒什麽妄想,隻要能還得起貸款吃的上飯就行。”


    敖沐陽訕笑道:“我這不是正兒八經的漁船,我這就是一座小遊艇,怎麽當龍頭?”


    一艘船的話事人是船老大,一支船隊的話事人就叫做龍頭,能做龍頭的無一不是周邊鄉鎮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敖大國道:“沒事,我們服你,現在全村都服你,你當龍頭吧,帶帶大家夥,要不然你看到了,咱們這村,唉!”


    最後又是一聲長歎,風裏來浪裏去從沒有怕過什麽的漁家大漢,此時蜷縮著身子,無助的像隻無主的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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