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敖沐陽預料那樣,他出錢給村裏老人修繕風暴摧殘的房屋,這一舉動為他贏得了巨大人氣,一時之間成為村裏的風雲人物。


    敖千信第一時間去找了敖誌義訴說這件事,說完後他語重心長的說道:“村長,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這個侄子想幹嘛,你明白吧?”


    敖誌義不屑的吐了口濃痰:“草,他想幹嘛?他想幹村長?哈,他敖沐陽認識鄉裏的幹部嗎?他敖沐陽嘴上毛還沒有長牢靠,黨會讓他來挑管理咱們村的重擔?放心,龍頭村完全在我掌控中!”


    敖千信勸說道:“我這個侄子去了一趟京城變化很大啊,村長,你可別小看他,否則到了換屆選舉的時候……”


    敖誌義擺擺手道:“行了你不用說了,我有數,他沒有這個命的!你以為這村長還真是選出來的?明年春天你就知道了,到時候他敖沐陽也就認命了!”


    等到敖千信離開,他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一臉媚笑:“馬書記呀,是我,龍頭村的誌義。噢噢,你在開會?那我長話短說,我最近弄了幾條好魚,什麽時候你有空我給你送過去?”


    鄉鎮和村裏送禮,要的就是粗暴直接,不必找什麽借口,敖誌義對這一套門清!


    別看他敖誌義對自己、對村裏人摳門,實際上他對上麵可是大方的很。


    後麵兩天,敖誌義也不找敖沐陽幫忙出海捕魚了,每次兩人見麵,他都沒有好臉色。


    敖沐陽不在乎,他最近挺忙的,哪有心思應付敖誌義這貨?


    他要忙的不是給村裏人修房的事,而是給父母修墓。


    村裏墓地位於山北半坡,風暴過境的時候山上受災嚴重,有些墓地遭到了破壞,敖沐陽父母的衣冠塚就在其中。


    修墓這種事在鄉村可是大事,從風水學上來說,它的意義不亞於下葬,事關子孫後代,需要擇吉日良辰才能動工。


    漁家人都很信風水,畢竟出海的未知太多了,忌憚也太多,漁人需要心理安慰,很多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龍頭村找大師算過了,適合修墓的時間在八月中旬,等時候到了,家家戶戶就忙活了起來。


    敖沐陽這邊沒有兄弟姐妹,父親這邊隻有個不靠譜的大伯,所以他的一切得靠自己,相比之下更是忙碌。


    另外,他還要給父母立碑,正好八月中旬有一天是良辰吉日,他打算趁著修墓的機會,把給父母立碑的大事也給幹了。


    到了當天,從早上開始,鞭炮聲劈裏啪啦就響了起來。


    聽到鞭炮聲,將軍‘嗖’的一下子從院子裏鑽進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上床,死死的貼著敖沐陽,狗臉緊張。


    還有一個身影緊隨其後,元首連蹦帶跳竄上來,鑽進了敖沐陽和將軍之間,圓餅臉上也滿是惶恐之色。


    敖沐陽正要起床,見此忍不住笑:“別怕,別怕,待會跟爹上山,給你們去練練膽子。”


    他出門收拾東西上山,將軍和元首很為難,它們想跟在後麵,可是山上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它們又很害怕!


    一番猶豫,元首鑽進了敖沐陽衣兜裏,隻露出個圓滾滾的小腦袋惶恐的看著外麵,將軍見此跳了起來,它也想鑽進去。


    敖沐陽被它差點撲倒,將軍努力將腦袋塞進他t恤裏麵,向來無所畏懼的它竟然有些顫抖。


    鞭炮的響聲天生對動物野獸有震懾力,以前過年放鞭炮的目的是為了嚇唬‘年獸’,其實也就是嚇唬野獸。


    敖沐陽連哄帶騙領著它們上了山,山路的墓園入口處,一個身披黃袍的老道士在開壇做法:


    “豎起玉笏朝天開,左龍右虎兩邊排,起!”


    “後代子孫無叼絲,從官為商高富帥,起!”


    “山山降下真龍鳳,乾坤正氣旺此中,再起!”


    “詩書傳家長榮耀,科科豎起狀元旗,走你!”


    敖沐陽聽的一愣一愣,臥槽,現在道長們怪趕潮流的。


    開壇做法結束,村裏人要給老道士撒金錢,這錢名義上是感謝上天神仙庇佑,其實就是道士們的收入所得。


    這點隨意給,一塊兩塊不嫌少,一萬兩萬不嫌多。


    敖沐陽闖蕩京城多年,風水這一套早被他打入封建迷信的冷宮,可是回到家鄉後受到村裏民情影響,他對風水又有了敬畏之心。


    一命二運三風水,漁家人最是信這個。


    另外他現在身子裏有一顆龍丹,這玩意兒具體是什麽不好說,反正科學肯定解釋不了,所以他對未知的事物就更存敬畏之心了。


    他將準備好的大紅包送上,老道士是從業多年,手比驗鈔機還好使,紅包一摸就知道裏麵麵額多大、數值多少。


    敖沐陽這是個大紅包,他包了一千塊,老道士拿到後仙風道骨的臉上頓時露出和煦笑容:“無量壽尊,老道浮吉子,道友請了。”


    “道長請了,”敖沐陽對他回禮,“晚輩有個請求,今天我家裏給長輩立碑,還請道長前去主持一下。”


    對於修墓的事來說,開壇做法結束後就沒道士的事了,接了敖沐陽的大紅包,老道士就痛快答應:“好。”


    修墓講究多,立碑講究更多,墓碑朝向、位置、埋入深淺、有無破損等等,都得仔細考量。


    敖沐陽以前不信這些,可涉及到父母,他寧願相信風水這一套是真實可考的,他希望父母可以活在另一個世界,更希望他們活的好好的。


    老道士倒是很有職業道德,被請過來後他不光神神道道的弄些虛的,還忙前忙後幫敖沐陽收拾,並不斷教導他一些相關事宜:


    “你把家主的八字給我看看,我給掐個時間,可不能和仙者犯衝……”


    “把這片草鏟掉,這墓碑是陰宅大門,是吸收外界堂氣的咽喉,可不能有東西遮擋著……”


    “這些野花都掐掉,墓旁有花朵競放者,主子孫風流,易有桃花之應。咱們老百姓也別指望桃花運,別有桃花劫就行……”


    老道士幫忙立了碑,敖沐陽在碑前老老實實的跪下,虔誠的磕頭,想起父母生前對他的好,忍不住雙眼發紅。


    將軍有樣學樣,學著他五體投地,元首歪著頭看了看,也從衣兜裏跳出來學著趴在地上。


    結果它剛趴下,老道士適時的燃起了鞭炮,隨著‘砰砰’巨響,元首炸著毛重新鑽進了敖沐陽的衣兜裏,將軍也嚇得夾著尾巴鑽進了敖沐陽的懷裏。


    放鞭、燒紙、豎起花圈,供上飯菜、水果,點上香,敖沐陽一邊應付兩個嚇尿了的熊孩子一邊完成儀式,這樣也算是完成了中青幼三代的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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