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脈衰竭。”丹離歎息給出一個答案。


    “心脈衰竭!丹老,你不是再和我開玩笑?”


    溫言不信,目含期望,希望是丹老出錯了。可看著夙瑾容的一頭白發,心底自是相信了丹老的診斷。


    “唉,我也希望我是錯的。”


    丹離給夙瑾容服下一枚丹藥,走出了靜室,溫言和姬離也跟了出去。


    “丹老,依你之見,瑾容是被什麽所傷?”


    丹離目光深邃的看著靜室,對溫言道,“怕是被他自己所傷。”


    “什麽!”


    溫言不信,但事實就擺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玄天峰的禁止多如牛毛,等閑不得進入。須持有玄天峰的手令或是夙瑾容的印記才能進去。


    且現在能進入玄天峰的隻有四人,他、瑾容、雪綰和陽芸。


    而今,雪綰已死。


    陽芸雖住在玄天峰,卻沒有傷害瑾容的本領。


    這般盤算下來,就隻有瑾容自己了。


    “瑾容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心裏說服了自己,但溫言仍不能釋懷。瑾容到底有什麽理由,這般的自殘。


    “看來,也隻有等小師弟醒來才知道了。”姬離收起了往日的玩世不恭,一本正經的道。


    “嗯。”溫言點頭,又對丹離道,“丹老,麻煩你了。”


    “說什麽麻煩的!夙小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好了,現在我先回丹峰煉藥。”


    溫言和姬離目送丹離離開,相互對視一眼,又回到靜室。


    另一頭,雪綰蘇醒也不好過。


    這裏是哪兒?


    雪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褐色的石頂,很陰沉。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被那個白衣女子救了。


    果然,雪綰轉頭一看,就看見了三步之外的尓芙。


    “嗯?”怎麽怪怪的?


    雪綰坐起來,第一時間感覺到身下的柔軟。


    “尾巴!?”雪綰錯愕,“我怎麽可能有尾巴!”


    “看來你什麽都不知道。”


    “你是?”雪綰暫時放下尾巴的事,警惕的注視著尓芙。


    “我是誰不重要,但是你要記住欠我的承諾。”


    “當然,你說。”


    自小受夙瑾容教導的雪綰自是知道因果,白衣女子救她是因,她完成她的承諾是果。


    “很好。”


    尓芙滿意了,對雪綰道,“我叫尓芙,至於我的事情之後再告訴你。你還是先解決你的契約獸的事吧。”


    什麽契約獸?


    雪綰對尓芙說一半留一半的話疑惑,可尓芙說完就進了暗室,她也不好多問,隻好順著她的指向看去。


    那是一張打磨光滑的石桌,可以圍坐三個人,石桌上有一道雪綰熟悉的靈植。


    不可能!


    這是雪綰的第一反應。


    不可能!


    雪綰搖晃的走近,雪白的小腳踏在褐色的石板上,猶如一朵雪花落在黑色的泥土裏。


    身後的九條雪白的在尾尖點綴粉紅色的尾巴像花一樣綻放,層層圍住了雪綰的裸體。


    “……純……”


    走了好久,雪綰終於走近了石桌。


    “啪嗒!”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地往下落。


    雪綰搖晃著藤蔓,“這不是真的,純,你快醒來啊。你是不是在和我玩遊戲啊,我輸了,我認輸,你快醒醒,好不好?”


    “純,你是不是在裝睡呀?不要睡了……”醒醒……


    “我知道了,我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雪綰擦幹眼淚,強顏歡笑道,“那我不打擾你了,等你想醒來的時候是不是就會醒來了。”


    “主人……”


    白白跑到雪綰身邊低聲道,“這是純自願的。”


    “什麽自願?”


    雪綰淚流滿麵,白白低著頭不敢與雪綰直視,或者說這樣的結局他們誰也不想見到。


    “是了……”雪綰後退幾步,被鯤從後麵抵住。


    “是了……那個夢……我聽見了純的聲音……原來竟是真的……”


    “是真的!”


    “我該怎麽辦?”


    雪綰痛苦的蹲下,白白直接扒著雪綰的雙手急切的道,“主人,你怎麽了?不要嚇唬白白。”


    “主人,純……她給你留了言。”鯤遊近雪綰,尾巴卷起一枚留影石。


    “希望你不要讓她失望。”


    “留影石?”


    雪綰從自己的世界中醒來,臉上的淚漬使得整張臉髒兮兮的,迅速把留影石拿在手裏,注入靈力。


    純的身影立即出現在留影石上,還是雪綰記憶中的模樣。


    “主人,當你看到這塊留影石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不過,主人千萬不要傷心。純隻是換了個方式待在主人身邊而已。”


    “主人,純很高興能遇到你。若是沒有你,或許純早就被一些高階獸當作奴隸了,哪能見識到這世界的多姿多彩。”


    “主人,純不懂你們人類世界的愛情,但純想就像純喜歡主人、一輩子不想離開主人一樣吧,主人也不想離開主人的師尊。”


    “或許,這對人類的規則來說,是大逆不道、不被允許,但純就是希望主人能過得幸福。”


    “不論以後主人做出怎樣的決定,純都無條件的支持。因為,純希望主人能一輩子快樂,主人快樂,純就快樂。純永遠是你站在你的身後。”


    “主人,不要忘記了純。”


    “純!”對不起……


    留影石熄滅了,雪綰的一雙靈眸蓄滿了淚水,如同決堤的河水落在手中的留影石上。


    “主人……”白白小心的靠近。


    “我想送純回玲瓏塔,就葬在她最喜歡的地方。”


    說完,雪綰帶著純進入玲瓏塔,鯤和白白緊隨其後。


    玲瓏塔的第一層有無際的靈植,滄海紀710年,純在此地沉眠。


    往日呆在第九層的團子和睚眥也到了這裏,純的葬禮上,五人之間彼此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裏是純最喜歡的地方,她現在永生的呆在這裏,想必,她知道了也會很高興。”團子道。


    “哼,看來人類的葬禮也是好的。”鯤接道,至少可以安慰生者的心。


    “我出去了。”雪綰交代了一句,正準備轉身,卻被睚眥的話停了腳,“你一天不放下,你身邊就會有更多人遭殃。”


    “二哥!”白白朝睚眥吼道。


    “白白,睚眥是為了我好。”


    雪綰阻止白白,瞧著擔心的四人,勉強一笑出了玲瓏塔。


    “我們現在可以談談了。”雪綰走進暗室道。


    “你確定我們要這樣談?”尓芙意有所指。


    雪綰順著看去,臉色一紅,倏而感覺麵前有風,抬手抓住。


    “穿上我們再說。”


    “好。”


    “你說。”


    雪綰穿衣服的速度很快,一件白紗套在身上,身後的狐尾她也暫時不想管。


    “我要你去黃泉找一個人,他叫xx。”


    “你出不去。”


    雪綰這句話雖然帶有疑問,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對。”尓芙也不惱。


    “好。”


    雪綰答應了,因為尓芙的神情她好熟悉。


    “那我送你出去吧。”


    不等雪綰回答,尓芙便把雪綰送了出去。


    雪綰回頭一看,正好看見尓芙消散的身影,以及墳塚上的xx個大字:xx之墓。


    而另一頭,夙瑾容醒來卻沉默不語,氣得溫言甩袖離開。


    “小師弟,你這個樣子不要忘記你還有個弟子等你照顧。”姬離留下來勸道。


    “不是弟子,她隻是我的徒孫而已。”


    “好好,她是你的徒孫,可雪綰已經不在了,現在能照顧她的隻有你了,你也要打起精神來。”


    “你這個樣子像什麽,我若是雪綰看見你這副鬼樣子,肯定回爬回來找你。”


    “是嗎?若是這樣就好了。”


    “你,唉。”


    破天荒地姬離沒留下來繼續看熱鬧,夙瑾容走下榻,看著鏡中的自己。


    三千的烏發化成了白雪,萬年波瀾不驚的眼眸盛滿了哀傷。臉色像紙一樣蒼白,跟身上的衣服有得一拚。


    “阿綰……”


    夙瑾容輕呼,卻再也聽不見回音。低頭一看,握在手心的玉牌早已經碎得拚不回來,就和他的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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