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山遠十分傷感難過,雲曇連忙掏出手絹遞給他。山遠看了一眼雲曇的手帕,雪白絲帕上繡著一朵雪白的曇花,不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這是雲曇剛化形的時候見山下女子都用絲帕,於是她耗了許多靈力維持人形去找繡娘幫她繡的,因是她第一張絲帕,向來十分寶貝。但她最見不得有情人難成眷屬,這山遠一看就是個癡情的,痛失愛人,真叫人不心疼也難,這才“慷慨解囊”。


    誰知山遠隻淡淡說了聲謝謝,推辭了,於是雲曇隻好把帕子收回來重新放好。


    金花嫂見山遠難過,便想替他說,可是山遠卻堅持自己說。整理好情緒,他接著說:“我見她蓋著紅蓋頭,覺得哪裏不對,但是喝得太醉了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哪裏不對。我不記得我是何時掀的蓋頭,隻記得陶樂對著我笑,那麽好看。可是第二天等我從宿醉中醒來,本以為看到的會是良辰美景,沒曾想卻是。。。卻是陶樂的身體躺在我身邊,頭卻不見了!獻血染紅了整個枕頭。地上有一方紅蓋頭,我上去揭開,陶樂的頭歪在地上笑著,整張臉像被野獸的利爪劃過,早已麵目全非。。。”


    山遠顫抖著說完最後一個字,他仿佛回到了那個恐怖又絕望的早晨,那是他畢生的噩夢,日夜淩遲著他的心。他最心愛的陶樂,那樣溫柔善良的女孩,命運對她何其不公,竟讓她以如此殘忍的方式死去。


    初心深鎖著眉頭,雲曇目瞪口呆,沒想到看似祥和的古酈村,竟然埋藏著如此恐怖的秘密。屋裏一時鴉雀無聲,誰也不知道此刻應該做些什麽。


    山高用力拍了拍山遠的肩膀,喊了聲:“哥。。。”


    山遠仿佛從噩夢中驚醒,堅毅的眸中蒙著一層水霧,那樣的眼神,任誰見了都會心碎。他定了定神看著初心說:“大師,亡妻之仇山遠此生必報!還望大師成全!”山遠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壓在桌麵上,仇恨的火焰已經吞噬他的眼眸。


    “阿彌陀佛,施主可知這股怨氣從何而來?”初心同情山遠悲慘的遭遇,他不想看到山遠最終被複仇左右了良知,出家人慈悲為懷普度眾生,若是可以,他願意渡山遠出苦海。雲曇饒有興趣地打量初心,她就知道傻和尚,不會舌燦蓮花,卻是佛心濟世,真真是個麵冷心熱嘴硬心軟的傻子。


    田二牛在一旁沉悶了半天,此時方心虛慚愧地說道:“前些年無人見過究竟是什麽東西,大家夥都以為遭了詛咒,去年山遠成婚我們都高興,送山遠入了洞房,我與村裏幾個年輕人又接著喝了不少酒,直到半夜裏酩酊大醉才蹣跚回家,出了山遠家我冷不丁回頭望了一眼,看見一團黑霧很快飛進了山遠家,我給另外幾人說了,可他們都嘲笑說我喝大了眼睛花,我便信了,沒曾想第二天就傳出陶樂妹子。。。我心裏難受啊!要是那天我回去看看,也許還來得及就她。。。後來我與村長說過此時,才知我們村不是遭了什麽詛咒,而是有妖怪!此後我們又找了許多大師回來,也有大師看出是怨氣,但皆是找不出這怨氣的來曆。”


    “哼,馬後炮!”自從雲曇知道田二牛是綁架她與初心的始作俑者,便十分看不上他。


    田二牛有錯在先又有求於人,此時隻好閉口不言,心裏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


    雲曇見田二牛不搭理她,更來了勁,又譏諷道:“聽你這麽一說吧,我倒覺得你是個挺仗義的人,可是吧,我和我哥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害我們?”


    金花嫂見田二牛有口難辯的樣子,挺身替他答道:“雲曇妹子,這件事都怪我,二牛他都是為了我。村裏人都知道我與二牛感情甚好,前幾年裏與我們年紀相仿的幾對夫妻接連遇害,而且一年比一年可怕,二牛擔心我們就是下一對,他怕我也會像陶樂一樣。。。前日你們一來,他見你們正好是一對年輕男女,又是在這臘月間來到這裏,便覺得是上天給我們的機會,讓你們替我們擋一劫。。。我們真的不想死。。。”


    雲曇白了田二牛夫妻一眼說道:“合著拿我們兄妹二人做你們的人肉盾牌?你們不想死?那我們就很想死嗎?”


    他二人受了雲曇一頓指責,金花嫂止住了眼淚,二人悶在角落垂頭喪氣。


    老村長人老了,方才將錐心之事重複聽了一遍,心傷又汩汩流出鮮血,可是為了死去的女兒,他仍舊打起精神說到:“也不光如此,早前有個大師曾給了我一個法寶,說是待怨氣再出現此法器便可測出怨氣的來的方向。二牛那天和我說了他的計劃,原本讓我在宴席上下藥,可我見雲曇姑娘和我的陶樂一般大小,又都聰慧可愛,便不忍心下手。沒想到二牛背著我偷偷和山遠一起做下這件糊塗事!”


    “那法器在哪呢?”初心問到。


    “沒有用,隻是指著西方,並沒有什麽作用。”山遠摸出一個指南針樣子的法器,初心一看指針果然指著西邊。


    “確實無法根據這個來確定。”初心一邊禮著佛珠一邊分析說:“那現在就是沒有人知道此邪氣的來源,此邪氣聚集了千萬怨靈而成,靈力十分渾厚,實力遠在貧僧之上,若是硬碰,十個貧僧也不是它的對手。但不知為何,這邪氣似乎對我和雲曇頗多禁忌,若是能再次引它出現,或可探查一二。”


    “啊?哥哥,你不會是想為了他們拿我做誘餌吧?”雲曇可是不高興,剛才的怨氣她紮紮實實見識過,那可不是開玩笑。誰知道它適才為什麽沒有傷害他們,萬一它再來就真的對他們下手怎麽辦?她修行未果,魂魄不全,尚未成仙,難道就要讓她死在這裏嗎?


    聞言,眾人皆看向雲曇,眼裏盡是期待和祈求。


    山高見雲曇孤立無援,站出來說:“我不同意拿雲曇姑娘作餌!這原本就是我們古酈村自己的事,不該牽連他人,況且她一介弱女子,怨氣那麽厲害,到時候何人可以保護她?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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